月胤尘闻言,心中难免几分失落。将桌前酒杯端起,喝了一口,默默点了点头道:“恩,此前,秋姐姐已经和我提过此事了。”
    李复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抿酒却不再言语,沉默片刻,遂又问道:“那你,作何打算?”
    月胤尘轻轻摇了摇头,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李复将手中酒水饮尽,又倒了满满一杯,话锋一转道:“你与那璃儿姑娘?”
    “我纵然不知前路该何去何从,但我从未想过要辜负与她。我。。。”月胤尘犹如被戳中了心中痛楚,猛地抬头与李复对视,但在那神采奕奕、锋芒四射的眼眸注视下,竟是不由自主,带着几分胆怯与不甘,慢慢低下了头。
    然而那目光炯炯的眼神之下,不经意中流露而出的淡淡萧瑟、落寞之意,却未能被他瞧见。
    一时之间,气氛显得有些凝重。月胤尘不知要如何开口,而李复似乎也陷入了沉默。两个人只是静静的坐着,静静的喝着酒,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死寂。
    当最后一滴酒落入月胤尘的杯中时,李复轻轻开口道:“炉上还有。”
    月胤尘点了点头,起身向厨房走去。
    这一来一回也就数吸之间,而当月胤尘再次跨入自己的茅屋时,却是让他一阵愕然。
    但见李复此刻早已放下了酒杯,背门而立。听见他进到屋里,也未转过身来。反而舒展了一下手脚,以一种奇怪的动作缓缓打起拳来,这拳法动作轻柔、行云流水,出拳、踢腿都毫无力度,俯仰、转身也柔弱至极,显然不是克敌制胜的杀招。但这看似并不复杂的套路,被李复施展开来,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每一次抬手,每一次跨步都蕴含玄机,倘若稍过几分,便完全失去了拳法之中的神韵与精髓,让人难以捉摸。
    这一套拳法,李复打了一炷香的时间。待他收势站稳,月胤尘再看他时,却见他神清气爽、呼吸匀称,不但丝毫不见有疲累之感,反而是容光焕发、精神倍增的模样,就连刚才的几分醉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月胤尘眼中闪耀的光火,李复淡淡开口道:“可记下了?”
    月胤尘茫然的摇了摇头,却未开口。
    李复微微一笑道:“说来也是,这‘空冥诀’前篇,虽不是多么晦涩难懂的练气之法,但对你这初涉此道的愣头小子来说,还是有些难
    度。要想看过一遍就完全记住,确实是难为你了。”
    月胤尘闻言,尴尬讪笑道:“李大哥,这。。。这就是你要传我的练气功法吗?叫做‘空冥诀’?”
    李复接过他手中刚刚取来的酒壶,晃了一晃道:“不错,这‘空冥诀’虽然比不得一些武林巨擎、江湖世家的修身功法,但在一般习武之人眼中,却也是炙手可热的强绝法门。待你修炼有成,再细心研究其中奥妙,便会视作瑰宝了。”
    月胤尘心中大喜,重重点头道:“嗯,嗯!李大哥你放心,只要你耐心传授,我一定会勤学苦练,决不辜负你一片苦心!”
    李复闻言放声大笑道:“哈哈哈!我何时说要耐心传授与你?”
    月胤尘涨红了脸,支吾道:“可是你,你刚才还说要传与我的,怎么你。。。”
    李复摇头打断他道:“传你此法,和耐心传授你修习此法,可是两回事情。而且你要记住,日后无论何人问起你这练气之法的由来,你都不得告以实情。只道是你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部‘空冥诀’残篇,修习而来。你可记下了?”
    月胤尘虽然不知李复如此说来是为何意,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道:“记下了!”
    李复见他言辞坚定,又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直看的他毛骨悚然,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卷书册,递与他道:“行了,这‘空冥诀’你能领悟多少,全看你的造化。还有,江湖凶险,切勿将这功法手札轻易示人。万一被人发现,也要记得你刚才做下的承诺。”
    月胤尘瞧李复神情肃穆,也算知晓了其中利害。重重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李复得他应承,这才放松了神色。略一点头,便拎着酒壶,头也不回的向屋外走去。
    月胤尘心中哀叹到:又摊上一个不负责任的师父!心下急切,便去翻那手中书册,可是没翻几页,便见后面的小半部分都被人齐根撕去。心中一惊,忙回头喊道:“李大哥,这功法。。。”
    谁料还不待他说完,屋外便传来一道带着几分戏虐的声音道:“都说了是残篇,自然是要少几页的嘛!你还是先把上半部分修炼至炉火纯青,再看日后机缘吧!”说完,又是一阵哈哈笑声传来。
    只剩得月胤尘一人,独自在烛光中凌乱。
    几天下来,月胤尘修炼‘空冥诀’越来越是得
    心应手。虽然还比不上李复那般顺水推舟、一气呵成,但每一招每一式,看着秘籍照猫画虎,也算临摹的有模有样。而且随着他的动作逐渐到位,他竟也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被他的动作牵引,由外向内缓缓凝聚于丹田之处,再途经七经八脉游走到周身各穴,四肢百骸逐渐充盈,连精气神都比往日里强盛了不少。而刘大海传他的那一式“横扫千军”在这‘空冥诀’心法的催动下,威力更是倍增,令他窃喜不已。
    这一天,月胤尘去谷场练完了重剑攻法,又陪刘璃儿在林中游耍,摘了近一个时辰的花。这才踱着步子,缓缓向着所居茅屋走来。此刻已近未时,本以为李复和秋叶青都各自忙碌去了。不料他还未进院中,院里便有声音传来道:“这几日,武学修为可有长进?”
    月胤尘听得这是李复的声音,快步走向院中道:“李大哥,你今日未曾出去吗?这些天修习那‘空冥诀’虽然多有阻塞,但较之以前,无论是体魄精力,还是武学进展都有了颇大提升,这‘空冥诀’的确是一门妙法啊!”
    李复看他面色红润、吐纳均匀,点了点头道:“不错,以你修炼的时日,再看你最近神形气息,能有如此成就,想必也是下了一番苦功。”说完,沉吟片刻接着又道:“既然,这‘空冥诀’已是传了给你,索性今日闲来无事,我便想着再授你一门技艺,不知你可有兴趣?”
    月胤尘闻言心下大喜,连连点头犹如捣蒜一般道:“有兴趣,有兴趣!不知李大哥要教我什么强悍武学?”
    李复失笑道:“什么强悍武学?想当初,江湖之上卧虎藏龙、正邪两立,各大派系门阀也是泾渭分明,有条不紊。可如今,大势所趋、天下纷乱,百姓流离失所。诸多豪门巨派牵扯其中身不由己,或同气连枝,或视为死敌。已是到了草木皆兵、人人自危的境地。每隔数月,便有灭门惨案声传四野。想那各大势力门派尚且如此,你孤身一人想要闯荡江湖,未免险阻重重、势单力薄了吧。所以就算我传授给你强悍武学,在这兵荒马乱之中,你是能凭这武功以一挡百,还是决胜千里?你真的以为,凭你一人之力,便可当万夫不敌之勇吗?”
    月胤尘被李复说的满脸通红,强词辩解道:“那。。。那如李大哥说来,若是真的碰到实力强横的对手,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吗?反正横竖是死,还有什么技艺好传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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