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街道里,傅明庭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有很好的体能,但从机场回来到市医院车都要开五十多分钟,何况他用跑的。
    之恒跟他一样丢了车,傅明庭跑不动他就拉着一起跑。
    忽然,一个电话打来,让他暂时有点喘息的机会。
    “喂,是我。”
    傅明庭喘息得厉害,因为运动过量脸色特别红润,可接到电话一瞬红润立马散去成了卡白。
    来电话的是陆辑熙,厉寒酥帮忙准备公关的事去了,医院是陆辑熙陪着。
    陆辑熙轻飘飘的声音从话筒里飘过来,宛如一记重锤锤在傅明庭心里。
    “老九,你快些来,傅老……要见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最后一面……
    他脚下一软跪地上,之恒吓坏了,看他脸色预感就不好。
    “九,九爷?”
    傅明庭推开他,不断扯着领口,“去,去,去找辆车,找辆车,去,去医院。”
    之恒当即明白什么意思。
    心一横转身就跑去公路中,站在中央拦下一辆私家车,等车主骂骂咧咧下来,之恒就一拳头甩过去,打伤了车主抢了车。
    “九爷。”
    傅明庭脚步虚浮的过来,上了副驾驶然后扬长而去。
    ***
    病房里,人都在。
    隐隐约约的哭泣声汇成一股,汹涌的要把人吞没。
    傅老打着氧气已经气若游丝,紧紧拉着老太太的手舍不得松开。他睁着眼看着头顶的灯,一直撑着最后一口气在等傅明庭。
    可是傅老的状态宛如烧尽的蜡烛,已经没办法在撑下去。
    “傅老傅老,说好的咱们一起走,你怎么能抛下我先离开,傅老在坚持坚持好不好,等着我一起好不好。”
    傅老另一手颤颤巍巍的举起扒拉着氧气罩。
    傅景行扭头看白绾,“氧气罩能……”
    白绾点了下头,是老太太帮他取下的。
    “婉婉。”
    这一声傅老叫得特别亲,像当年傅老回四九城,第一次在战友的撺掇下见到梅家院子里凉亭下撑着手臂在看书的老太太一般。
    “婉婉。”
    老太太俯身,蹭着傅老的脸,“我在,我在这儿。”
    “婉婉,黄泉路……不好走,听说又黑,又冷,我,我,我先去给你看看,你怕黑,黑冷,让我先去。你,你,你千万不要着急,慢慢来,我啊就在这儿等你,千万别着急,啊。”
    “傅老傅老。”
    傅老浑浊的眸子转了转,这对他来讲已经是个很费力的事儿。
    “老,老九。”
    楼音从床尾绕过来,托着傅老很冰凉的手,“爸爸,九哥还没到在路上。您在休息会儿好不好,九哥一定会赶来的。”
    “音音啊。”
    “我在爸爸,我在爸爸。”
    “音音啊,这辈子,你能做,做咱们家儿媳妇我,我下去也好跟你爸爸交代。孩子,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委屈你了。不过咱们音音,已经不是刚刚来傅家时那个小姑娘了,爸爸很是欣慰啊。你,你跟老九的路还长,音音答应爸爸好好陪着他,爱着他,咱们老九在遇到你以前也是吃了不少苦啊。”
    “我,我知道爸爸,我知道爸爸。”
    傅老忽然停下,怔怔的看着某一处。
    “老九,老九,老九!”
    傅老两只手都在胡乱的抓,“老九来了,老九你来了。”
    砰——
    病房门被撞开,傅明庭跌跌撞撞的过来,跪在病床前。
    “爸,我在这儿。”
    “老九。”
    傅老一下好似回光返照。
    “老九,我有两个事一直是心中遗憾。”
    傅明庭哽了下,“我知道,我会找回五姐,不管多久我都会找回五姐带来见您一面。”
    “还,还有一个事。”
    傅老吞咽了下口水,终于有了点劲儿转过头来,“我想看看你们俩的孩子,这是另一个遗憾。”
    提起孩子,楼音的脸色就沉下去。
    她已经很努力的在吃各种补品巩固身体,但始终怀不上,结婚快三年一点起色没有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对不起爸爸,是我的问题。”
    傅老摇头揉着楼音脑袋,“傻姑娘别这么说,爸爸知道委屈的是你。老九,音音啊我一直在想。如果你们有了孩子取什么名字。”
    傅明庭靠拢了些,“爸爸您说。”
    “女孩子叫明月,男孩子叫羲和怎么样。”
    傅明庭一点头,眼泪落傅老手背,“听您的爸爸,一切都听您的。您坚持住,早些好起来,我们俩尽早给您孙子让您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呵呵,我什么身体我知道不用安慰我,我只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照顾我老婆,我走了就没有人护着她,爱着她,你们这些小辈别整日知道自己享乐多陪陪婉婉,照顾好她让她晚些时日再来找我。”
    “爸,您别这么说。”
    “小芝。”
    “爸我在这儿。”
    傅虞芝跪过来,哭得不成人形,“爸有什么事您说。”
    “小芝,你好强了大半辈子。你要强,带着若木自己抚养长大,不管怎么说爸爸也希望你能够找个好男人陪着你过完后半生,早年是爸爸太强硬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爸爸,都是我不听话,我的错跟爸爸您没关系。”
    “乖孩子,都是乖孩子啊。”
    傅老拍拍傅虞芝手背,忽然想到什么,“老,老二呢。”
    “爸,我在。”
    傅言之站在床尾隔着一段距离看傅老。
    “老二,别怪爸爸埋怨你这么多年,当年小五被你弄丢让你妈妈伤心欲绝,我当时是真的气氛。我知道,这些年你到处走办画展一直在找小五下落。当年是爸爸太刚硬,把多数责任推卸给你,爸爸在这儿给你道歉。”
    “爸!是我的错,您别这么说。”
    傅老长叹一声,浑浊目光里的光亮慢慢褪去,“想不到,我傅鲲强了一辈子,最后落了这样一个教子无方的名声。想不到啊想不到,玩儿了一辈子的鹰最后让鹰啄了眼!”
    “爸,您别激动。”“爸爸,爸爸。”
    “婉婉,我走了,你不着急慢慢来,慢慢来……”
    傅老说着说着就气若游丝,最后只听病房里一声长鸣!
    “傅老!”
    “爸!”“爸爸!”“爷爷,爷爷……”
    傅老走了,只怕最后一口气还憋着没宣泄出来的怒气。他怎么都没想到,寿宴这一日会成为他过世的一日。
    老太太伤心崩溃,第二次晕倒在傅老旁边。
    白绾同医院的同事二次将老太太送往急救室,而病房这边虽然大家都处在伤心之余,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傅老被护士推往停尸间。
    傅老过世,接下来要操办的就是葬礼。
    楼音搀着傅虞芝,两人差不多,眼眶红肿的从病房出来。
    只是身后忽然一道冷风掠过。
    傅明庭像一柄出窍的利剑,没做任何犹豫对着傅柏怀就是一脚。
    “怎么回事!”
    他捏着拳头,眼眶赤红瞪着倒地的傅柏怀,“你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么点破事处理不好非要闹的爸爸面前,现在好了傅柏怀因为你爸爸死了,他老人家临死前还心有怨气因为傅家被你踩在脚下的名声!你他妈就这么贱,非要去搞女人,搞得怀孕大肚子。情人,就你还他妈还情人!”
    傅柏怀坐在地上,干笑两声,没说话。
    “笑,你他妈还有脸笑。”
    他两步迈过去揪着傅柏怀提起来又给了一拳。
    傅柏怀与傅老的过世绝对脱离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傅柏怀闹这么一出傅老不可能怒气攻心!
    所以,因为知道故而没有一个人敢来劝说。
    “九哥,你冷静下。”
    楼音过来拉他手腕却被他一把掀开,傅明庭此时此刻只想打傅柏怀,只想找他宣泄。
    “楼音你不要管。”
    她怎么可能不管,就算傅柏怀有错,可他们也是亲亲兄弟,傅老刚过世见到这一幕也不能安生。
    “九哥!”
    楼音爬起冲过来,傅明庭的一巴掌直接打楼音脸上。
    他真的一点没留情,当场就打得她口腔,鼻腔出血。
    “九婶。”
    “楼音。”
    一群人围过来,楼音有点晕扶着墙壁,“没事,没事。”
    傅明庭横眉怒目的瞪着她,怒斥一声走了。
    傅言之和傅字韵去追,楼音,赵美玲,傅虞芝留在医院等老太太醒来,傅景行去跟医院交涉,傅若木和傅若修在安排事情,傅省怯怯的去买热饮。
    而傅柏怀,和严栗被人当做空气没人搭理。
    傅明庭气冲冲的出来,也没走远就在室外双手发抖的点燃一支烟。
    “老九,别这样,大哥心里也很内疚。”
    傅字韵拽了傅言之一下,让他这时候别说这些。然后看着傅明庭冷辣锋利的侧颜,抬了抬眼镜。
    “老九,葬礼在哪儿办。”
    “城里最好的殡葬馆,不仅要办好还要办的大张旗鼓,把爸爸风光下葬。他一辈子都怕傅家子孙在外行事落人话柄,绝对想不到最后也没能保住傅家名声,也这样含恨而终!”
    傅字韵取下眼镜心中悲凉的轻叹一声。
    傅老这辈子真的是把军人情怀保持了一辈子。
    “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什么时候闹不行偏偏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亲朋好友让傅家丢脸,爸爸一定会经受不住这个打击。陈家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我饶不了他们!”
    傅明庭沉默着,深吸一口吐出白雾,“陈陈和那个女人呢。”
    “陆辑熙把人控制起来没准离开。”
    他把烟一扔,一脚踩灭,“先办好爸爸的葬礼,这些事后面在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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