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商户都搬走以后,老莫带着建筑工们正式入驻了。
    他们先拆掉铁皮房旁边供销联营公司的三层老楼,接着开始挖地基。
    这年月,想盖十层高楼并不容易,不像二十一世纪100层高的楼也可以用升降机上去,眼下只能用脚手架慢慢搭建。
    在全市,也就老莫他们的友谊施工队具备这种能力。
    汽车养护中心的生意越来越好以后,纪敏也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这里来,她跟元宪江的感情似乎也好了很多,每天都出双入对。
    两个孩子,若星已经两岁多了,若强也一岁多了,越来越调皮,满屋子跑着,都有点碍手碍脚了。
    因为元家的房子是在太小了,两间小卧室,一间像走廊一样的所谓客厅,还有窄小的厨房和卫生间。
    在当时他们这种房子叫二顶三,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的。
    元宪洲虽然买了很多房子很多地,但没一个是楼房。
    因为楼房都是单位的家属楼,不能对外出售。
    而像元义刚、刘彩霞他们这样,住了多年楼房再回去住平房已经不习惯了。
    刘彩霞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感叹:“有钱也买不到楼房啊。”
    纪敏在一旁说:“我怎么听说咱们厂又空出几个三室的房子,要重新分配。”
    纪敏的舅舅是郭厂长,她的小道消息自然是有来源的。
    刘彩霞顿时来了精神:“嘿!老头儿!你还不赶紧申请去?”
    元义刚叹口气:“往常还有一点可能。可眼下,大江已经不在纺织厂了,波波也算合资厂,你又打劳保了。这条件怎么可能轮到咱。”
    元宪洲突然也想起什么:“是不是三代同堂就可以啊?”
    “对啊!咱家肯定算三代同堂啊!”
    元义刚冷笑:“那得合法的。大江还不够法定结婚年龄,你这个小王八蛋更是计划外生儿育女。”
    元宪洲笑了:“我这个放一放,我哥的可以想想办法。”
    “什么办法?”
    “把我哥和我嫂的户口年龄改一下……”
    元宪江眼下20岁,纪敏眼下19岁,稍微改个一两年就可以领结婚证了。
    至于早育的事儿,只要没有单位追究,其他人是管不着的。
    元义刚板起脸:“这不弄虚作假吗?”
    刘彩霞一顿臭骂:“少在这装那个里格儿楞!弄虚作假是损害集体利益?我们损害谁的利益了?我们全家三代同堂八口人,换一套大点的房子怎么就不行了?”
    元义刚气的脸红脖子粗:“去去去!你个臭老娘们儿!不跟你争!”
    元宪洲再次找到毛科长,把哥哥和嫂子的户口年龄改了,让他们去领了结婚证,然后把嫂子的户籍迁过来,再给若强落上户口。
    这样一来,元家除了若星以外,真的就是三代同堂,七口人了。
    刘彩霞赶紧把申请住房的报告递了上去。
    哑巴结婚时,元宪洲给了他两个星期的假期,让他全国各地多转转。
    没想到周二出去,周六就回来了,还拖着元宪洲到动物园玩,而且叫上了徐艳秋。
    元宪洲知道,这个死哑巴又想乱点鸳鸯谱。
    不过趁这个机会好好跟艳秋聊聊,或许能让她少胡思乱想一点。
    动物园最近修建了一个鸟语林,很多人周末都喜欢跑到那里去看看。
    其实这个所谓的鸟语林,就是弄个大铁网把一片林地从头到脚围起来,又引进了一些所谓的珍禽在里面飞来飞去。
    四个人在动物园北门前约定碰面。
    元宪洲早早到了,动物园门口等人的人很多,但元宪洲老远就从人群中认出了徐艳秋,她穿着白裤子短袖衫平底鞋,本身个子就高,站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徐艳秋很适合穿休闲装,像哑巴结婚那种描脂涂粉、正襟危坐的场面就不适合她。
    徐艳秋也老远认出元宪洲了,连忙迎上来。
    元宪洲也快走几步,恍惚间他仿佛回到当初与徐艳秋约会时的那种情形了。
    “是啊!时间快到了。”元宪洲看一下表,等他发现还有5分钟就到达约定的时间时立刻明白,哑巴是故意的。
    徐艳秋打量一下元宪洲:“听哑巴说你也开公司是吧?”
    元宪洲的穿着是二十一世纪风格的,比较简朴舒适,连手腕上的手表都是几十块钱的电子表。
    在流行洗剪吹的80年代,人们是看不上元宪洲这种风格的,甚至时髦人士会觉得他比较土。
    更何况元宪洲也不想吓到徐艳秋,他只是叹口气说:“还好吧,跟你们家的建材商店一样,我也是个小商行,买点电子产品什么的,你看这就是我们卖的手表,不错吧?”
    “是啊,是啊,看起来挺漂亮。”
    “不光漂亮,功能很齐全,时间、温度、海拔、秒表,而且防水。快赶上二十一世纪的智能手表了。下次送你一块儿吧。”
    “好啊,好啊。”徐艳秋挺高兴。
    “我们商行还有计算器、打卡机、电话机之类的办公用品,有空给你们商店也送点。”
    “好啊,好啊,不过不白要哦,做生意都不容易,哎。”
    “是啊,跟你们一样,我们赚点钱也大多交房租了。”
    元宪洲估计徐艳秋以为他在向他们建材商店推销产品了。
    徐艳秋又打量一眼元宪洲的穿着叹息:“其实还不如找个单位上班儿呢,起码还有点稳定收入呢。”
    元宪洲心说艳秋不会把我当穷光蛋了吧?不过这或许是好事!虽然艳秋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但那位前世的丈母娘可是个财迷。上一世,要不是元宪洲是大学毕业生,要不是元宪洲在工资待遇最高的物资局上班,她老人家绝对不会把女儿嫁给元宪洲。
    元宪洲叹口气:“我初中文化,哪能找到工作啊,没办法,只能干个体混口饭吃。”
    其实在元宪洲手下打杂的哑巴的经济条件,都应该比徐艳秋老爸好。但哑巴家里本身经济条件就不错,而且哑巴两口子都极其简朴,所以徐艳秋很难从哑巴身上看出元宪洲是不是穷鬼。
    徐艳秋也同情地叹息:“我记得你初中学习挺好的,可惜了,要是继续考高中上大学就好了,一定能找个好工作。”
    元宪洲趁机再次强调自己的状况:“是啊,没办法,为了养活情人和孩子,不得不初中毕业就下来了。”
    这么一说,徐艳秋果然脸色阴沉下来,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元宪洲也难过的想抽自己嘴巴。
    但徐艳秋咬了咬嘴唇叹口气:“这怎么能怪你呢?”
    “当然怪我,生活作风是大问题,犯了一次还会犯第二次第三次!”
    徐艳秋还是摇摇头:“不能怪你!未成年人杀人都不能判死刑呢,更何况是生活作风问题,顶多负一半责任!真正应该负全责的是那个女老师!自己是成年人还勾引未成年人上床,听说在国外这是要判刑的!”
    “不是这样的,其实是我……”
    “是哪个老师?你告诉我!”徐艳秋咬牙切齿,“一定是哪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看你长得俊俏,就想让你帮她生孩子!咱们到教委告她去!让她身败名裂,让她永远抬不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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