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潭失笑,等元久久出了门,才沉着脸警告卓群。
    “卓三儿,这次肖少是真火了,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他不会来找你晦气。但要是再有下一次,你哥能不能罩得住你,那可就说不准了。”
    卓群脸色一白,嘴唇颤了颤:“那……那怎么办?”
    元久久是肖翼坤的朋友,他卓群可不是。真要是惹毛了肖翼坤,他也得绷紧皮等着挨修理。
    “樊凯正上蹿下跳找久久道歉呢,久久没搭理他,他就找了你哥。久久打了你,觉得挺对不起你哥,所以主动来探望你。你刚才那态度,可真够给脸不要脸了。”
    卓群又急又委屈,绷着脸不吭声。
    “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不对,人家好端端的被你打上门,还得看在你哥的面子上,拉下脸来向你低头,哪有这个道理?回头你给她打个电话道声歉,她消了气,肖少那边兴许能抬抬手放过樊凯。”
    卓群一脸不乐意。
    江潭了然,也不逼他:“你自己想清楚吧,反正最后为难的还是你哥。你给他找了麻烦,看他怎么收拾你。到时候真把肖少惹急眼了,让你来个负荆请罪,那可就不是一通电话的事儿了。”
    江潭说完就走,卓群呆呆地望着门口,大写加粗的纠结。
    老实说,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可像他这种豪门阔少,从小就被人捧在掌心里,就算犯了错,谁敢把他怎么样?道歉这种事情,那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不巧,这回偏偏踢了铁板,对方来头大,靠山硬,由不得他不低头。
    江潭追上元久久,拉着她回休息室。
    “别气了,那就是个熊孩子,你可是白衣天使,怎么能跟熊孩子一般见识?那不是自降身份么?”江潭好声好气的哄。
    元久久仍旧闷闷不乐:“我就不该来,简直是自取其辱!”
    “好了,好了,虽说是他的错,可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他也算是得到教训了。你再把自己气着了,那多不划算?”
    元久久丧了气,愁眉苦脸的扯江潭的袖子:“我本来是想跟卓群和解的,可是现在又把他给气着了。越哥那边可怎么办啊?我都没脸见他了。”
    江潭的脸色也凝重了,半晌才说:“肖翼坤一插手,这事儿的确不好办了。他不发话,樊凯那边就别想太平。樊凯肯定会去求卓越,最后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你头上。要是拿捏不好,恐怕会得罪人。”
    元久久气得捶江潭:“还不都是你给我拉仇恨!”
    江潭抓住她的拳头,哭笑不得:“好好好,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元久久气哼哼的收了手,抓着脑袋想善后的办法。
    靠山太强大,也未必都是好事儿。
    “时候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江潭揉揉她脑袋,温声宽慰,“别愁了,天塌不下来。”
    元久久冲他皱了皱鼻子,飞了个白眼:“天塌下来也是砸我,你当然不愁了。”
    江潭没好气的敲她脑袋,见她鼻子皱皱的,忍不住拧了拧。
    元久久推了他一把,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蒙住头,朝外面摆了摆手。
    江潭摇头笑笑,替她关好房门,走了。
    元久久躺在床上冷静了会儿,决定主动出击,先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再说。
    看看时间,快十点了,想到秦禹扬身体还很虚弱,她强打精神爬起来,驱车返回芷兰岸。
    刚拐过楼梯口,就见最边上的房间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灯光,不时传出两声闷咳。
    元久久推开门,见秦禹扬正坐在地上,面前堆着一大摊碎纸片,连忙上前查看。
    “怎么坐在地上啊?夜里凉,别冻着。”元久久责备了一声,才发现不对劲。
    那摊碎纸片、断竹篾,不正是她熬了大半个晚上做的风筝么?
    秦禹扬一抬眼,见是元久久,连忙局促的低下头,慌乱的将碎纸片往身后藏。
    “你回来啦?累不累?去休息吧。”
    “你把风筝撕了?”元久久心口一闷,有些失落。
    她当初费了不少心血呢,这死男人居然给撕了。
    秦禹扬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似的,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她。
    “那天你走后,我特别伤心,也特别生气,一时没忍住,就……我想把它修好,但是……”
    秦禹扬叹了口长气,将拼好的一半拿出来,展开理平,低声嗫嚅:“我想把它们在纱布上重新拼好,可是拼过之后,风筝就变重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飞起来。而且我不会搭骨架,也不知道能不能搭成。”
    元久久瞧着那仔仔细细拼出来的半边身体,虽说痕迹很明显,显得很拙劣,但看得出来,秦禹扬真的已经尽力了。
    秦禹扬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道歉:“对不起,久久,我不该拿风筝撒气,毁坏了你的心血。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你别生气好不好?”
    病病歪歪的男人,大晚上不睡觉,坐在地上修风筝,搁谁还能生得起气?
    “都撕成这样了,修不好了。回床上躺着吧,别冻病了。”元久久故作满不在乎,想把他扶起来。
    秦禹扬却说什么都不肯起来,固执的在一堆碎片里找合适的版块往纱布上拼。
    “能修成什么样算什么样吧,哪怕不能放,好歹也可以留个念想。”秦禹扬落寞的垂下眼帘,苦涩的笑了笑,“以后你走了,我想你的时候还能看看这个风筝,要不然我怕时间久了,我会记不清,是不是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在我生命里肆无忌惮的来来回回。”
    元久久心口闷闷的,突然觉得自己挺不是个玩意儿,挺对不起秦禹扬。
    这男人对她,大概是真心的吧?
    只可惜……
    元久久一惊,猛的晃了晃脑袋。
    她又没做错什么,她愧疚个毛线啊?
    但秦禹扬拖着病体,忍着难受,笨拙的拼风筝碎片,这一幕着实令她心里一软,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算了,别拼了。”元久久将碎片从他手里取出来,强硬的把他扶起来,“赶明儿我再给你做一个好了。”
    秦禹扬咬了咬嘴唇,深深地看着她,半晌,轻轻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元久久心里又是一软,板着脸唠叨他。
    “你还生着病呢,给我老老实实躺着,午后暖和的时候,可以出去晒晒太阳,在院子里散散步活动一下,其他的什么都不准做,听见了没?”
    秦禹扬栽着脑袋,活脱脱犯了错的小学生。
    “听见了没?”元久久没好气的戳他脑袋。
    秦禹扬捂着脑门子,撇撇嘴,闷闷地“哦”了一声。
    元久久瞪着他,蓦地失声笑了开来。
    这死男人蔫头耷脑挨训的模样,居然有那么几分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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