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荣贵妃身着淡粉色纱褛揽镜梳妆,轻勾黛眉,正凝神之际,却见从她身后伸过一只大手,接过她手中的眉笔,挑起她的下巴,细心替她描绘起两道弯眉来。
    “皇上,这与礼不合。”荣贵妃含情脉脉的望着神情专注的萧祚,虽嘴上说“礼”,却没有拒绝的意思。
    “芙蓉似面柳如眉。古有夫妻画眉之乐,朕替爱妃画眉又有何不可?”萧祚说罢放下眉笔,又执起花钿,为荣贵妃在额间贴了朵芙蓉花,细细端祥半晌,“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荣贵妃闻听嫣然一笑,自是风情万种,“皇上今日为何不去早朝,反而在荣庆宫里陪臣妾温存?”
    “偷得浮生半日闲。”萧祚放开荣贵妃,转身坐于榻上,神色间似有不愉之色。
    荣贵妃善于察言观色,忙来到萧祚身边,柔声道:“昨日太后颁下懿旨,寒衣节欲往大国寺进香祈福,并着一众秀女随行,皇上您昨日从静安宫中回来便似有心事,可是在为此事心烦?”
    “能让朕心烦的又何止此事?”
    “既然不是为了此事,那还有何事?”
    萧祚迷恋的注视着荣贵妃绝色的面容,手指不由自主的轻抚她滑如凝脂的脸袋儿,险些沉溺于她那双盈满秋水似的美眸中。都说:美人膝,英雄冢。想来确实不假,即便是性格冷硬如他亦不想否认,每当面对荣贵妃时,他的心便会自然而然的感觉到放松。
    “能让朕心烦的自然是朝中那几个老家伙。”
    “皇上是说赵丞相跟冯尚书?”
    萧祚冷哼一声,“不是他们还能有谁?”
    丞相赵凌跟吏部尚书冯青秋乃是先皇尤为倚重的老臣,平日自恃身份,向来不把其他朝臣放在眼里,即便是对待新皇亦经常指手划脚,倚老卖老。关于这两人,荣贵妃自然知道,若不是他们,自己现在或许早就已经贵为皇后了,就是因为赵凌那套立后当立贤,勿因美色误国的论调,便强逼着刚刚登基的皇帝另立王氏为后,新仇旧恨,荣贵妃自是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
    “他们身为朝中元老,自是应当替皇上分忧,如今竟惹得皇上心烦,真是岂有此理。”
    萧祚见荣贵妃沉下俏脸,当然明白其中的因由,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柔荑,安抚道:“爱妃息怒。朕尚未发火,却惹得爱妃不开心,是朕不对。”
    “皇上。”荣贵妃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娇嗔的瞪了萧祚一眼,“臣妾这都是替皇上不忿,皇上您乃是一国之君,他赵凌既然为相,便应事事以皇上为先。饶是臣妾一介女流亦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可他偏偏刚愎自用,屡屡冒犯天颜,真是可恶。”
    “爱妃所言极是,朕对赵凌百般容忍,可他却变本加利。”萧祚说着长身而起,面色冷肃的走到窗前,“东夷常年进犯我大雁边境,朕数次命谭四海出兵御敌,虽每战告捷,可我雁国军士仍损伤惨重,而且因连年征战,军耗庞大,至使国库空虚,今年又逢西北干旱,百姓苦不堪言,朕急命户部拔银赈灾,可赵凌那老家伙居然上书说西北之旱是因先皇陵寝西侧偏殿倒塌所至,先皇震怒,才会降灾于民。此怪力乱神之说,岂应出自一朝丞相之口,真是可憎可恨!”
    “那今日皇上未临早朝也是因为赵凌?”
    “昨日大殿之上,朕驳回赵凌之本,未想他竟直斥朕不忠不孝,置先皇不顾,置天下百姓不顾,并扬言若朕不准他修缮皇陵,他便长跪金銮殿前不起……既然他想跪,朕便由他跪下去,不过朕倒想看看,他那身筋骨究竟能跪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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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听没听说,太后懿旨寒衣节准我们随同圣驾一起前往大国寺进香祈福。”用过早膳之后众秀女便聚在一起闲聊,而最劲爆的自然是几日后可以与皇帝同游的消息。
    冯荧芝此话一出,围在她身边的几名少女顿时眼睛发亮,喜上眉梢,“冯姐姐,您这话可是当真?”
    冯荧芝白了此女一眼,道:“我爹可是吏部尚书冯青秋,我的消息会出错?”
    “哎呀,看我这张嘴,冯姐姐,是妹妹不对。”
    “那我们到时候不是能见到皇上了?”
    “那还用说。”
    “我听说皇上风神俊秀,气宇轩昂,只想上一想,我便觉得心跳加速,有点透不过气来。”
    几名秀女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冯荧芝却是目光轻蔑的扫了她们一眼,“先别高兴的太早,太后虽然说我们可以同行,但是皇后跟荣贵妃亦要一起去的,你们觉得有她们在,皇上还会多看我们一眼吗?”
    “啊?我怎么没想到。冯姐姐,那你说该怎么办才好,这么好的机会难道就这么浪费了?”
    冯荧芝见众人垮下脸来,却是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到时你们便知道了。”
    冯荧芝话音未落,却听背后传来讪笑之声,回头一看,却是雷若欣一行,顿时冷下面孔。
    “我当是谁,原来是些喜欢偷听别人讲话的人肉粽。”冯荧芝说着瞄了眼雷若欣丰满的胸部,语气中却是带出又羡又妒的味道。
    雷若欣闻言冷哼一声,有意无意的挺了挺胸脯才道:“我同姐妹们碰巧从这里经过便听见几只枯仔鸡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明明是些人尽皆知的事儿,却还当成秘密似的遮遮掩掩,说来真是好笑。”
    “你!”冯荧芝身材清瘦,自是比不得前凸后翘的雷若欣,闻言气得俏脸煞白,半晌才回过气来,“雷若欣,别以为自己是武国公的女儿便可以目中无人,我们众姐妹皆是出身书香门弟,名门闺秀,岂容你出言轻辱?”
    雷若欣笑道:“你这些话本小姐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
    “雷若欣,你!”冯荧芝平日里读的不是四书五经便是女诫女则,雷若欣这些粗言鄙语她连听都没听过,顿时招架不住,败下阵来。“本小姐不同你这粗人一般见识,我们走!”
    冯荧芝斗不过雷若欣,索性集体遁走,而雷若欣则不屑的瞥了眼这几个女人的背影后,突然冲着身边的假山高声道:“听了这么久,还不给本小姐滚出来?”
    躲在假山后的寄月没想到自己居然让人给发现了,不由吓了一跳,犹豫了半天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雷小姐。”
    雷欣欣扬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寄月一会儿,冷冷道:“我知道你,你是那个霍春梅的妹妹。”
    寄月心中苦笑,因为她实在是不想跟霍春梅这个女人搅在一起,可是自己跟霍春梅的关系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她想否认也否认不了。
    “这,我不是有意偷听雷小姐跟冯小姐之间的谈话。”寄月故作轻松的举了举手里的托盘,“我姐姐早上没吃早点,我正准备给她端过去。”
    “嗯?”雷若欣绕着寄月走了两圈,提着鼻子闻了闻,随即又看了看她手里捧着的早膳,道:“你身上的味道……有意思,有意思……”
    寄月被雷若欣说的莫名其妙,急忙闻了闻自己的手臂,却没发现身上有什么跟平时不一样的怪味道,正纳闷之际,却见雷若欣已经跟自己拉开距离,仿佛没事人似的看向身旁的同伴。
    “今天天气不错,听徐嬷嬷说我们今天是要去宫乐坊练琴是不是?”
    雷若欣身边立刻有人接言道:“正是,不过现在时辰还没到。”
    “那玩意儿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练的。”雷若欣表情抑郁的皱了皱眉,显然对弹琴什么的极不感冒,“不如我们先去偏殿练练拳脚,这些日子住在宫里,感觉全身都不对劲儿。”
    其他几名秀女皆是同道中人,多少也是会点功夫,闻言立刻拍手称是。
    “好啊,我也是全身发痒,不如去活动活动筋骨。”
    “那我们走吧。”
    寄月恨不得这些人快点离开,闻言急忙让出道路,而雷若欣则在离去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寄月一眼,这才带着同伴大敇敕的走了。
    直等雷若欣一行携着走远了,寄月才长舒了口气。
    “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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