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去了?
    希雅懊恼不已。明明今天山上有那么重要的客人,他还象没事人一样下山。只是洗澡而已,偶尔将就一次,不成吗……
    东方爱洁。
    如果方便的话,他每天都会坚持沐浴的。
    他不喜欢象别人那样,拿个桶子装满水往里跳,洗完之后再从脏水里站起来,所以他每回都到山下附近的那条河里去洗。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伊芙和希雅看到过东方的真面目。真要长年累月让两个贴身亲近,帮他亲手打理衣食起居的女人永远现不了他戴人皮面具,这难度也太大了一点。既然要彼此要长期相处,那就无谓有过多的隐瞒。
    他毕竟还是要洗澡洗脸,让脸上的皮肤见见天日透透气的。
    不去试图隐瞒希雅和伊芙,反而能得到她们的帮助,以后在各种情形下,想要隐藏真面目,都可以得到她们的配合掩饰。
    但是,除了这伊芙和希雅之外,东方暂时不愿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所以平时,除了独自一人时,以及和希雅伊芙单独相处时,就只有去洗澡洗脸的时候,他才会把面具取下来了。
    虽然这里算是荒郊野外,来往的人少,东方为了省心,只有在几乎看不到行人的夜晚,才会一个人去河里洗澡。只是对于东方的习惯,伊芙一直觉得很奇怪。
    “希雅,你说东方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在山上洗澡呢?”
    希雅哼了一声。有点悻悻然:“谁知道呢。没准是被那一堆流行书骗了。真以为跑到河边特别容易碰上正在洗澡地美人。”
    “东方才是真正地美人。没有人会比他更美了。就是真撞上。也该是别人撞上东方洗澡。”
    天底下。也只有伊芙这个长年封闭在小山村地少女才会和东方一样。对外面地世界几乎一无所知。才会真地毫无保留地相信传奇小说里地桥段。并这样认真地幻想着这种可能性。
    希雅笑着摇摇头。放弃和伊芙争论。转凝眸看向山下那目光不可及地地方。
    今天地月光很明亮。那里有一条河。河边有美丽地树木。柔软地青草。东方会在那里。解下暗沉沉地黑袍。取下苍老地面具。在他露出真正容颜地那一刻。天上地明月。地上地河流。都会映出。这世上最动人地美丽。
    她微微地笑着。想起初遇东方地时候。曾见东方红袍如火。在浩浩江流中洗涤美酒地气息。
    她想,她或许可以猜出,东方喜欢在江河中沐浴的真正原因。
    只有那样流动的。自由的江河大海,才适合东方,只有那样广阔的天地,才容得下东方,只有那属于自然的山和水,才衬得起东方地壮美与豪情。
    东方平静地睁开眼。
    四周都是无所不在的河水,冰冷而柔和。整个世界一片宁静,柔软的水草悄然在身周拂动,时而有游鱼来回穿梭。
    这河流地深处。没有尘世喧嚣,只有这独属于他的沉静。
    他常常一个人悄悄出来,并不是因为什么沐浴的特殊喜好,只是偶尔会想要有一个,绝对不受打扰的,独属于他一个人的世界。
    他曾试过整夜在水底深处睡觉,也曾试过顺着河流一路向前飞驰,看到激流奔涌,看过瀑布飞腾。兴致起时。他也曾以一人之力分涛断流,他也曾纵身飞掌,击得瀑布倒流。他也曾任最激荡的江水,带着自己的身体冲向不可测的前方,他也曾懒洋洋在瀑布千钧之力下睡觉。
    在那些无人知晓的夜晚,他也曾奔驰往复,悄然看尽方圆千里之内地种种情景。
    曾见繁华都市,曾见穷乡僻壤,曾见富贵大族。曾见孤苦乞儿。曾见善心人救助弱小,也曾见强梁欺侮柔弱……
    世间百态。他悄然看尽,但也只是看着。人情世态,人心反复,人间的种种繁华与凄凉,险恶与不平,这个新大6,和那曾经的旧世界,从来没有什么不同。
    他把最美丽的女子诱来替自己做苦力,他威逼了一堆强盗来为那似乎很伟大的商业目标而努力,然而,他自己甚至没有多少参与感。
    这个晚上,山上那么热闹,希雅软硬兼施地从他那里抢出来一小半美酒待客,到处都是笑声,叫声。那些粗豪的汉子们嚷着,闹着,鬼叫着。
    他们热火朝天地喝酒,比试,他们努力地把握住这好不容易才有一次的热闹奢侈。
    那些叫闹的声音即使他一个人身处后山,也听得一清二楚。
    那样,那样的热闹啊……就在他地身旁,仿佛只要一抬腿就可以融进其中。然而,他知道,他永远只会这样静静地留在一片喧哗之外,留在这片清冷的月色星光下。
    即使是伊芙心心念念地带着烤肉来找他,他的心境,依然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他淡淡交待一声就离去,仿佛并没有看到身后伊芙失落的眼神。
    他离开那片热闹光华,离开那片喧哗快乐。他走到荒无人烟的黑暗里,走到霜寒一片的月色下,慢慢地浸入冰冷的河水里。
    他平静地进入内呼吸境界,身体轻若无物地在水中飘浮,他懒懒得闭着眼,甚至不去看河水把自己带到何处去。
    世界静得出奇。
    这个世界,只有一颗连寂寞,都已经疲惫得无法感知的
    鱼儿在他指间游过,他懒得惊扰,前方河中似乎有巨石,他懒得躲避。
    感知悄然向四周延伸,深夜地风吹花落,虫鸣蚁走,远处微风吹落一颗果实落水,激起小小涟漪。后方几条鱼儿居然轻轻巧巧跃出水面。却又欢欢快快落了下去。
    天地间,没有一丝声息可以逃过他地耳目,然而那样丰富而层次分明的声音,却又全都象在另一个世界响起。
    他自己已自成一个世界,从来不为外物所扰。
    在那千万种声音悄然响起时,马蹄声从很遥远很遥远地方向。轻轻地传进了他那感知一切的心灵里。
    伴随着马蹄声响起的,是某人带笑的抱怨。
    “我亲爱的卢瑟,没有人在和美女幽会时,也乐意让护卫跟在**后面地。”
    沉定的声音平静地回答:“我是九级战士,这个世界上远我实力,能在靠近的同时,逃过我耳目感知的人不多。如果那个女人到了附近,我会远远躲开的,但现在。我不能离开你的身边,这是我地职责。”
    “这半夜三更,荒郊野外。我能有什么事?”
    “就是半夜三更,荒郊野外,我才不能让你一个人独处。如果你讨厌我这个破坏气氛的人总是跟着你,就该约那个女人进你的帐篷。只要你不偷偷摸出来,我和所有护卫,都只会远远躲在帐篷外的。”
    “如果只是进我的帐篷,那就不算离开营地,就算要上山打仗,只要一吹号。那女人也能从我床上爬起来去参战,这还能有什么意思?我让那女的出来,就是要看看,她会不会为了讨好我,而把命令放在一边,把维克多的死活丢开不管。”
    “这根本不需用试探,光看看那女人捏住纸条时的表情,就知道她绝不会放走你这条大鱼。”
    卢瑟的语气依然是生硬地。
    “看,就算是我那位能干的叔叔。他的手下也一样有人不把他放在最重要地位置,也一样有人,懂得为自己争取最好的一切。这世界真是公平啊,就算是维克多,也不可能让所有人不惜一切,效忠到底。他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就算他比我强,也只强得有限,对吗?”
    “你妒忌他就直说。用不着这么辛苦别扭地给他找不自在。惹怒了他。你别想借到黑骑。”
    “卢瑟,我承认我是故意想惹他生气。可是,我也清楚地知道,一个小小的女战士的背叛,不会让他的眉毛多动一下。卢瑟,你不知道他有多冷酷……”
    “冷酷?殿下,你从十二岁开始四处闯祸,惹出大小麻烦无数,据我所知,他前前后后救你帮你为你出头替你花冤枉钱帮你解决问题共二十三次,甚至有一回,他还替你挨过刀。”
    “是啊,卢瑟,所有人都知道我胡作非为,我惹事生非,而他总是象救世主一样出手相助。可是,每一回都是我求过他,他才动的手,我要不求他,哪怕他只要抬抬手或说一句话就能解决问题,他也不会主动帮我的。我甚至怀疑,就算我被人砍死在他的面前,只要我不开口喊他帮忙,他也只会在旁边看着。”
    那懒懒洋洋带点不经心地声音,和沉凝如铁的有力声音自远而近,马蹄声在河边止住,然后是下马声,踱步声,一**坐下的声音,连续响起来。
    东方在激流中睁开眼,叫维克多叔叔的人,该是什么身份呢?也没问过希雅,国王到底有几个兄弟。
    他在水中不甚在意地笑一笑,原本轻如无物要随水而去的身子忽然向下沉去,直到沉至河底,他才悠然重新闭目,内呼吸自成循环,他一人,就是一个小小天地。
    他在河底如生根一般,丝毫不被水流带动,闭了眼,悠然睡去。
    那飘忽的声音还是穿过层层河水,传入耳中。悠然入梦的他,对于外界的一切感知仍然不散,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只是他水中小睡的他,不会或者纯粹只是懒得去思考理解而已——
    废话分隔线——
    秘书棕:今天纳兰家里来客,俺俩对稿对晚了,所以布慢了一步,抱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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