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斗王?”法修一哂。“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受辱去37么两回,倒还不至于被人这么叫,其实是……”他低低哼了一声,眉宇间终于流露了属于黑暗法师的阴冷。“在那之后,开始有人找他决斗了。”
    东方微笑,经维克多这么一提醒,总该有人想到合理合法杀死这个眼中钉的办法了。
    “总会有一些贵族因为种种无聊的理由找他决斗,但在决斗的时候,又因为伤风感冒,走路跌跤一类的理由没法出战,而由别人代战,代战的……”法修沉声冷笑:“都是九级战士,前前后后,他跟十九名九级战士决斗过。”
    “维克多在整整一年时间里,和十九名九级战士决斗,最长的两次决斗之间,相隔三个月,最短的是一天之内,分别和三个九级战士决斗,而维克多赢了十九场……”法修说着说着,却也亢奋了起来。
    希雅低低惊叹。九级战士的实力仅次于剑圣,大6上,没有哪个国家拥有的九级战士数目过半百。而一个家族手下,哪怕只有一个九级战士,都能证明这个家族远比普通贵族家族强大。相比起来,维斯在这方面更是弱,全国加起来,也没有十九个九级战士啊。
    希雅想着想着,思路突然一转,立时睁大了眼。
    不会!难道……难道……现在维斯王国的九级战士的数目远不如其他国家,其实是因为人都被维克多给杀了?
    “他杀了六个,重伤了七个,其中有三个人再也不能握剑作战,有两个人再也无法保持九级战士的实力……”法修慢吞吞地说。
    东方微微一笑。很好,那个维克多果然还不完全是正义善良到迂腐的家伙。在他自己不受委屈,和国家单人高级战力受损之间,他一点折扣也没打地选择了前者。只要心中有一丝不确定,他就不可能连续十九战皆胜。
    “后来呢,一年之后,还决斗吗?”伊芙好奇地问。
    “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找维克多挑战了。一年失去十二个九级战士,这种损失正后来是没了动静,再没有人敢对维克多无礼,甚至背地里都不敢多说他的坏话,就算是维克多的手下走出来,所有人都是客客气气相待。”
    “不是还有剑圣级地强者吗?”东方倒是觉得有些遗憾。
    “剑圣地位然。就算国王都要以礼相待。权利。财富。地位。他们一样都不缺。怎么可能来趟这种会影响名誉声望地混水。而且……”法修冷笑说:“谁又能保证。一个剑圣。就一定能杀掉维克多。而不是让维克多杀掉呢?”
    希雅讶然:“他能胜过剑圣?”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法修淡淡说:“九级战士之间也有强弱之分地。最弱者是刚刚晋级地。最强者离晋级成为剑圣。也只有一线之隔。维克多杀掉地九级战士中。就有那种资历最老。名声最广。据说随时可能晋级为剑圣地人。
    纯比剑术或斗气。维克多并不算最强。不过。这家伙聪明着呢。听艾伦说。他将兵法都融进他地剑术里去了。在战场做生死之斗。比他强地人被他打败一点也不稀奇。反正我就输给他不止一次。”
    伊芙很实在地说:“你只有八级。他有九级。输给他是很正常地。”
    “哪里正常!”法修拍桌子:“我是魔法师啊!魔法师!八级的魔法师应付九级的战士应该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我还是最强的黑暗魔法师,我的实力绝对不逊于一般的九级魔法师的!可维克多和我比试的时候,经常是正面击败我,艾伦还说,这还只是因为我们是比胜负,不是比生死,很多手段维克多没用出来,否则我会输得更惨。”
    黑暗法师大多都是骄傲固执要面子,且睚眦必报的,但他这样拍着桌子说起自己如何如何惨败在维克多手下,却十分自然,一点勉强或不自在的意思都没有。
    “在说什么呢,这么大嗓门?都收拾好了吗,外头都在催了。”泉音轻快地走进来。
    这一大早,人家在收拾东西,就东方的房里在讲故事。城外还有几千人等着起程,谁不着急啊,可东方的房间,还真不是什么人都敢进来催的。泉音仗着和东方比别人熟,倒是在理查的撺掇下,挺身而出了。
    法修跳起来:“这么晚了,我去拿我的药材。”他再不敢耽误,出门就跑了。
    希雅和伊芙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赶紧着把桌上的书理一理,准备带走。
    泉音笑问东方:“你们在说什么,把要出的事都搁开不管了。”
    “我问他几件维克多的事。”
    “维克多的事?你问我就好了。我才了解维克多,那个无聊的法师,就知道找维克多要钱,扎维克多的血,回头做研究,他什么时候注意过别的事。”
    看着泉音也摆出一副不管不顾大作介绍的样子,希雅头疼地劝说:“我们快走,有什么好故事,路上说。”
    泉音笑着点头:方,其实维克多人真不错呢,你与其理会那个理查,不如跟维克多作伴好了。对了,你一向对别人都没兴趣的
    忽然问起维克多的事?”
    东方毫不愧疚地让两个姑娘大包小包地拎东西,自己两手空空往外走:“我不过是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幸运?”
    幸运?
    泉音愕然。被排挤出权力中心,除了自己的私兵,调不动一兵一卒,大部份贵族都对他避之唯恐不及,没有孔拉德帮忙,他的领地收入连一百人的军队也武装不起来,这也能算幸运?
    东方这时已经出了房间,看到外头,熙熙攘攘都是人,大包小包地拿着准备动身,维克多正和理查低声说着话,时不时抬头和艾伦影子交谈几句,察觉了这边的视线,便略一偏头,冲他淡淡笑笑。
    东方漠然相对,没有微笑,也没有点头。
    是的,这个人,是幸运的。
    幸运地可以在残酷的权力斗争之外,保有他的自在和天真。幸运地,可以经历了至亲的倾轧和戮害后,还可以守住他的良心和坚持。
    他幸运,不过是因为,他生在这里,生在这片有着奇特规则的大6上。
    只要他放得下,就可以退得出。
    他不会被逼得走投无路,他不会落到不把亲人打倒,就必会被亲人毁灭的两难。他不会承担,如果不能拥有最高的权位,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恐惧。
    他不会明白,哪怕没有那个心思,只要局势到了那一步,就只能向前走,是一种怎样的惶然和痛苦。
    他不会懂得,如果无法成功,不但自己活不了,连妻儿父母,下属朋友,都一同化为飞灭的内斗,有多么可怕。
    所以,他失了权位,依然活得自在,不会忧惧而死,不会遭受软禁,不会全家抄斩,不会被迫在白绫和毒酒之间选一样。在规则的保护之下,他可以只凭他自己的武勇,就保护自身以及下属的尊严地位,即使是国王,也奈何不了他。
    真是幸运啊,生活在这个世界。
    东方低头,看自己白晳修长,晶莹如玉的手指,冷冷一笑。
    只区区一个魔教,其间的倾轧争斗,就已是残忍血腥至极了。
    当年前教主,对他何尝没有提携之恩,知遇之德,可当他功高盖主之时,一切就已注定。
    别说他本来就有野心,就算他真的毫无二心,又如何呢。只凭他有了这个威望实力,这个曾经做他引路人的长者,就会毫不犹豫把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连带所有依附他的教众,也将无一逃生。
    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毫不犹豫地挥刀向前,哪怕对面的,是长辈,是上司,是同伴,是兄弟。
    当日,为了清除内奸,他还不是眼也不眨,就在众人当中,把多年效力的下属,曾经救过自己性命的兄弟,立毙掌下。那么多年生死与共,刀山剑林中,以胸膛性命彼此掩护,你救过我多少回,我护过你多少次,早就数不清了。可一旦内斗,径渭分明,立场有别,谁不是倾其全力,决不留手。一旦成功,谁不是斩草除根,毫不容情……
    东方眼神微黯,一股杀气在心中悄然弥漫开来。
    不,还是有人没有斩草除根,还是有人留着妇人之仁。
    东方在心中冷冷地讥笑着。
    有人在夺权之后,竟然没有下手去杀前任教主,只囚禁了事,甚至还对前教主的女儿还多方宽容,处处善待,任其羽翼丰满……
    这样的自己,最后落得凄惨下场,实在是活该。
    他慢慢屈伸十指,徐徐握拳,心中冷意杀机,如焚如炽。
    已经自认为冷静理智,心狠手辣,自认可以为了目标抛弃许多许多的自己,终还是为着最后一念之仁,一败涂地,一无所有,落得个人不人,鬼不鬼。
    而那个人,比他天真愚蠢得多的人,在一场本应更残忍可怕的王族权争之后,居然还可以活得那么肆意随心,快活如意!
    淡淡的冷意泛出来,身边的人都习惯了他的性子,也并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对了。
    倒是隔得老远的维克多,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似有所觉,复又抬头,深深向这里看了一眼。
    泉音在旁冲着维克多挥了挥手,维克多微笑着回应。
    这个金蓝眸,高大俊朗的男人,自真心微笑时,如云散日出,明朗而温暖。
    而东方,只是冰冷地看着。
    他向泉音微笑时,可曾想过,他可能是在向一个内奸微笑,他为法修和影子写书时,可曾想过,他是在为一个内奸还人情。
    失了权位财富而不以为意,知道至友也许另怀心机,却心中不生一丝阴影。
    这样的光明,这样的天真和愚蠢。
    而能这样的天真,只是因为,他拥有,东方绝不会有的幸运。
    这个身为王子,受过许多权力倾轧的人,其实并不曾接受过最强大,最可怕的压力。他幸运地不用面对,人性最残酷的拷问,最严厉的考验,在规则的保护下,只要他放得开,就没有能逼迫他从人变成鬼。
    如此幸运的天真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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