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哪好呢?心里转瞬已经转了十八个弯,还拿不出个主意,救星就来了。

    救星是谁?除了那天下第一庄孟庄主,又有谁担得起这个出面的分量呢?

    乌楼船刚到埠之时,孟尝已回到公人席上,孟尝这样的高手,自然听全了古夫人和宝瑞的的对话,研究也有半晌了,心里自然有了计较。只见孟尝起身沉声问道:“宝姑娘可是从杭州来?”

    宝瑞仿佛就是在等他发话,顿时嫣然一笑,孟尝这样的身份,美人见过何其多,见了这样的笑颜仍不由自主心念一动。宝瑞也不着急答话,古夫人更不是不识相之人,赶紧招呼人搭板,宝瑞才盈盈地由着无烟无衣一前一后护着,踏着搭板从自家楼船上得斗魁台来。

    走到正中主席上,宝瑞竟学江湖人抱拳以礼,笑嘻嘻得说:“宝瑞正是从杭州一路行来。见过杨府大人、天下第一庄盟庄主、天宝钱庄钱二爷、如意阁方阁主、陶然居鲁先生,还有这位贵人~”说罢,对着右首那位她没道出名号的干瘦鹰钩鼻子的中年男子又是嘻嘻一笑。那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没说什么。

    台上几人万分讶异不已,府大人毕竟是官职,孟尝是江湖名人,露面机会多,被认出尚可理解,天宝钱庄却是皇家监管的全国钱庄,如意阁则是第一珠宝行,陶然居虽说是茶庄,但鲁先生的藏画若说天下第二绝无人敢居第一,得以和这三人交往的非富即贵,宝瑞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的丫头怎么能一下就道出了他们的来历?

    孟尝最是疑惑,眼光暗暗瞄向那右首的干瘦男子,那是另外三人一同带来的客人,杨烁清不置可否,但是似是明了其人身份,只是不便断言,他也不好去探询,没想到这宝瑞见到这人态度却是有点戏谑之意,分明就是已看破了那人的身份。

    刚才他问宝瑞是否从杭州来,只是因为这月来听到苏杭一路传来的消息,知道宝瑞其人,所以才有这么一个套问,但宝瑞的底细,消息却是说不清楚的。正在思附量夺之际,胖呼呼的鲁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我等几人行藏含蓄,自觉得意,这位宝瑞姑娘一来就将我几人道破,真是老儒不敌后生。宝姑娘必是个精彩的妙人,看来这斗魁赛的公人,该多添一张椅子咯。”

    几人相视而笑,即使是心有疑问,也都顺水推舟,古夫人自是乐颠颠的唤人加了张椅子,宝瑞也不客气,笑嘻嘻地就在鹰钩鼻身旁坐下,侧身之时趁人不注意还对了个鬼脸,满意地看那人太阳穴轻轻抽搐,她才不再做怪。

    想了想,宝瑞又偷偷往自家那乌楼船望了望,心想,可惜远昊哥不愿出来见人,否则可有人要被吓着了,更可惜这么几个活色生香的美人,远昊哥哥也看不到呢。又想起刚才远昊哥的叮嘱,她不由眉儿轻紧,但愿这斗魁不要象杭州那样拖沓,搞点有意思的出来才好,早点结束完事,免得远昊哥哥在船上闷坏了。

    说起这斗魁,其实各处都是差不多的,无非就是诗词歌赋,吹拉弹唱歌舞一番,斗的无非就是个才貌。第一轮四人做的是咏扬州的律诗,宝瑞看了看,四人才情实在接近,那六个裁判也都判了平局。

    宝瑞心里是清楚的,来到这里已经十八年,这个朝代虽然也叫宋,却是和上一世那个宋朝大不一样的,也许是时空扭曲,又或许是平行,她所在的宋朝,太祖皇帝赵匡胤比上一世所知道的强悍得多,建隆二年第一次“杯酒释兵权”成功后,六年时间将大金逼退到咸平以北,后改年号德宝,德宝二年宝瑞出生,德宝十四年,太宗皇帝即位改年号德庆,几年来励精图治,没有战争,国力强盛,大理和西夏称臣国,吐蕃诸部也通过联姻的方式稳定下来,现在是德庆六年,除了南部沿海偶有倭寇扰民,这个宋朝是前所未有的和平和繁华。

    在这样的繁华盛世之下,处处都是祥和,百姓日子自然好过。而这些花娘,受的都是一样的文、礼、乐的教育,都是统一由各地司乐坊执掌,除了皮相不同,万难找出特别突出之人,看那四个女子,都是新生代,更难分上下。倒是外貌,各有风情。想到这里,宝瑞便觉得自己还是非常幸运的,虽然两辈子注定短命,但这一世,除了身子不好,老天真的给了她很多选择的机会,在这个男尊的封建社会,再美好的女子,也跑不出被男人选择的机会。

    面前这四个正值芳华的美人,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当作一件物事相看,还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为自己争取多一点生存的优势。

    而自己,做了那么多惊世骇俗的事,仍能恣意地活着,有不同血脉却心意相通的亲人,有爱自己,自己爱的人,即使知道不能长寿,每一天活着却没有太多的遗憾,这是何等美好的际遇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悄悄握住身后无烟的手摇了摇,无烟以为她有什么吩咐,眼神里写着疑问,她却笑了笑,捏了捏无烟的手才放开,回转身继续看都魁,这轮比的是舞,已经完了。扫一眼过去,那几个老男人交头接耳,宝瑞也不出声。眼光收回来的时候,她发现左边坐着的鹰钩鼻面露疲态,眼珠子一转,凑近逗弄道:“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呀?”那人扫她一眼,眼神中充满无奈。她正要说什么,无衣丫头就回来了,小手推推她的肩,俯到她耳边轻声抱怨道:“姑爷说,主子再不想办法结束这无聊事,晚饭就没好吃的了。”

    宝瑞一下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威胁,赤裸裸的威胁啊!明知道她离不开他的手艺,就拿吃的要挟她么,偏偏吃又是她的软肋呢。

    这时那四个斗魁的姑娘已经换好衣妆重新出现在斗魁台上,宝瑞便大喇喇地逐个打量过去。只见那虫二楼的邀月,着一身粉红色的瑶裙,饱满的鹅蛋脸,眉眼盈盈,一派温柔婉约,好一个解语花的模样;万花坞的非烟一身月牙白长裙,一根绿玉带将纤腰一握,神态淡如远山,清淡得隐约不似凡人;清玉居的锦瑟则是人如其名,一身姚红霓裳羽衣,眉目含情,风流妩媚,端端的艳丽;百音阁的妙音,一身天蓝水衫,活泼俏皮,面目如同一颗泛着自然的光泽的粉珍珠,让人真想啄上一口。

    端详过后,宝瑞心里已经有数,嘴角一弯,就幽幽叹了口气。这一声叹不大不小,又恰好让台上几个风流人物听了个真切,注意力立即转到了她身上。

    那扬州府大人望过来时,正好挡住孟尝,不着痕迹地和宝瑞右边的鹰钩鼻子交换了个眼色,哪里逃得过宝瑞那双精亮的眼睛?她抿嘴一笑,却只当作没看见。

    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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