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帕尔一改往日的不屑,讨好地向他走来,“伊莉莎小姐是你的表姐吗?你能给我引荐一下她不?”
    弗雷德不由向对方投去了鄙夷的目光,想送句中国古语给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他想,以对方那浅薄的见识与文学水平,应该很难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于是便揶揄道:“表姐是侯爵家的千金,再不济也能嫁个伯爵之类的。你以后不过是个子爵,还妄想高攀吗?”
    这句话一出,帕尔的脸便青一阵红一阵,他不服气地吼道:“哼,现在是侯爵千金,可谁知道他们打得打不过厄美加人啊?万一塞茵堡陷落了,她可就是高攀我了。”
    这席话,不由让弗雷德想到一句俗语,“落难凤凰不如鸡”。
    不过,眼下他倒是不想管塞茵堡是否陷落,但得把帕尔打到陷落才行。
    他走到一旁,拉起武器加上挂着的两把木剑,扔了一把给帕尔,挑衅地说道:“好久没有跟你练剑了,试试?”
    帕尔连忙摆出一副迎战的姿态,然而还没有等他站稳,弗雷德剑便已经落到了他的胸口。“你要是在战场上,已经死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方轻蔑的嘲讽。
    帕尔顿时恼羞成怒,他怒吼道:“你这是突袭,一点骑士精神都没有!”
    “啪”,木剑拍到他脑袋上,弗雷德心里想着,对着女士说出不礼貌的话来,才是最没有骑士精神的事情吧。
    他承认自己不过是在意气用事,即使打败了帕尔,也很难换得伊莉莎家人的平安。
    但眼下他能做的,不过也就这么点罢了。
    吃过午饭,加洛德便把他们领到了一间武器仓库,让他们从中挑选顺手的佩剑。
    “老师,这些真的都可以选吗?”看着满屋的铁制宝剑,威廉不由双眼放光,而弗雷德则在计算,拥有这样一个武器库,大概能值多少钱。
    “拿一把能挥得动的。打猎的时候,除了用到弓箭,更多的时候还得下马用佩剑补上一刀,野兽们可比你们想象中凶残许多,哪怕只剩一口气,也能瞬间扑向你的喉咙。”
    加洛德形容非常带感,让弗雷德感到身上的鸡皮疙瘩已经四起。
    他往一侧瞥去,从架上取下了一把大约一米长的细剑。剑身很窄,不过也正因此,剑尖比其他的来得要尖锐不少。不过这么细的身子,很难支撑他插入别人的躯体,看了看,便又挂了回去,选了一把看起来普通的佩剑挂到了腰上。
    “你这么快?就不再看看?”威廉好奇地问道。
    “合眼缘就行了。”
    对方不由觉得好笑,“什么叫合眼缘?你当是挑媳妇吗?”不过很快,威廉便又补充道,“也是,如果真能有挑媳妇的机会,当然还是合眼缘的好。”
    这个人,真的从7岁到14岁,都没能修正与生俱来的悲观主义。
    此时,弗雷德没有注意到,有个人正鬼鬼祟祟的靠近自己,然后他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寒气,微微一侧,擦破皮的微痛便由脖颈传向大脑头皮。
    狗娘养的帕尔,居然在这个地方用实剑玩偷袭。
    根据剑的长度,他充分地计算好对方所在的位置,刚好是自己腿长所能触及的。
    他便往后扬起一脚,使出全力将失去重心的帕尔踹倒在地,待对方反应之间,腰上的佩剑已经触及到帕尔的鼻尖。
    “我、我、我错了,饶饶饶命……”胖子被吓得差点当场失禁,一个劲地向弗雷德求饶。
    弗雷德皱了皱眉,另一只空着的手摸了摸脖颈处的伤痕,还好,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摸过去似乎都没有被割破的痕迹,他也懒得跟对方计较,于是便收起了剑,路过的时候踹了对方一脚。
    这一切,都被加洛德看在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弗雷德身边,然后问道:“你这样对帕尔,就不害怕日后他成为子爵报复你吗?”
    “老师,那您不害怕他报复您吗?您对我们每个人,似乎都谈不上温柔吧?”弗雷德微微一笑,说道。
    加洛德撇撇嘴,没有回答。
    弗雷德这个人,总是让人参悟不透。
    在他的眼里,似乎并没有普通人看到的阶级与地位。所以,其他的孩子尽量避免和帕尔正面冲突,他却总会在对方不自量力的挑衅下给予坚决的回击。
    作为伯爵的次子,他的未来和其他人也并无不同,获得骑士的称号,不过是比平民略微高级了一些,一旦家族断了子嗣或者儿子不成气候不愿修行,那后代便很难翻身,彻底沦为平民。
    加洛德是个粗人,他没法评价弗雷德这样做是好是坏,不过却觉得有些痛快。或许,这也是自己格外青睐这个臭小子的直接原因吧。
    有了自己的佩剑后,威廉便一直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到手的武器,不时将剑身从剑鞘里抽出,磨得发亮的铁器反射着阳光七色的纹路,让他觉得又炫目又迷人。弗雷德只是在一旁叹了口气,这人果然是个剑痴。
    在去实地狩猎之前,显然他们需要做好足够的准备。毕竟刺入野兽的身体,还是需要相当大的力气,和之前他们的木剑攻击显然不是一回事儿,猛兽哪有那么容易被敲晕。
    所以,他们便拿起佩剑,刺了一下午的木头桩子,把这小小的木桩刺得千疮百孔。
    威廉倒是爱剑心切,十分心疼这样下去剑尖会不会被磨损,因而从一开始便在划水。
    城堡里传来烤制面包的香味,弗雷德知道,这是为他们出行专门准备的,就像出征前的号角一般,让他觉得有些激动。
    可惜的是,在这样的艳阳天,小姐们是绝对不会离开城堡参观他们的辛苦练习的,即使刺得如此卖力,依然不会被伊莉莎所看到。
    但弗雷德却觉得内心十分的满足,从以前到现在,他的喜欢便总是藏得很深,如果不驻足停留仔细查看,便很难发觉。
    大概是他的心意终于感动了上天,所以当晚上回到城堡的时候,刚一推开门,便注意到伊莉莎正靠在二楼大厅的窗户旁,往外凝视。
    大厅的窗眼是没有窗户的,弗雷德一向觉得非常危险,总是躲得远远的,而此时,因为有了伊莉莎的缘故,他便主动地靠了过去。
    “是你啊。”注意到弗雷德的靠近,伊莉莎转过脸,挤出了一个匆忙而又敷衍的微笑,接着,便又往外看去。
    “你是在看什么呀?”
    对方摇了摇头,“没什么。”
    很快,伊莉莎便意识到自己作为客人未免对主人家的儿子有点太过失仪,便补充道,“我只是很担心我的父兄,不知道现在塞茵堡怎么样了。”
    “一定会没事的。”弗雷德并不了解前方战事,所以他能回应的,不过也只是打气而已。
    伊莉莎点了点头,“这次出来,都已经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父亲他们有没有把厄美加人赶走。母亲一来就大病了一场,真是辛苦你们一家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舟车劳顿,还是因为积郁成疾,艾琳达夫人确实病得很重,从乔娜口中得知,她似乎已经命悬一线,就靠着一口气吊着。
    这样想来,眼前的伊莉莎的身影,便变得更加孤寂起来。
    一时间,让弗雷德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他不禁开始埋怨起自己,平时跟佩恩他们都有无尽的破事可以分享,而此刻看到伊莉莎,却嘴笨得说不出一句甜蜜的话来。
    不过,伊莉莎倒是并不讨厌这个沉默的倾听者。
    她自顾自地开口说道:“凯恩城和塞茵堡真是完全不一样啊。塞茵堡地处边境,但我们那一带,都是肥沃的平原,即使是地势最高的塞茵堡,下面也有着溪流与花径。
    我们家的家徽是鸢尾花,西边那一带的贵族们基本都以花作为家徽,象征着西境的富饶与优雅。
    我长大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香的,春种、夏歇、秋收和冬猎都会举行宴会,对了,我们还有露天宴会,就在我们家的小花园里,摆上几张桌子,放上一些甜饼与煮熟的苹果、梨,配上一杯甜酒,大家就在花园里吟诗作赋。”
    在她的叙述里,西地和高地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凯恩城里很少有聚会,当然,这是因为奥德里奇向来节俭的缘故。
    每到冬天,便是腌鱼腌肉,借以度过高地漫长的冬季。稀薄的空气很少弥漫花草的芬芳,最好闻的莫过于麦子成熟的时节,整个凯恩城便会弥漫一股成熟的气息。
    这些麦子,会变成不甚精细的面粉,制成平时吃的白面包。更粗一些的,则会做成黑面包,送给城外的一些穷人。
    唯一相同的,大概就是水果的吃法都很离奇,菜是生的,水果却大多都是熟的。
    不过弗雷德总是很有办法,能够从厨师手中提前要到自己的那一份,用清水冲一冲便直接放入嘴里。
    更多的时候,生水果不过都是作为装饰盛放在果盘里,除了他以外,凯恩城里没有任何人会吃生果。
    “不过,你长这么大,应该很少离开塞茵堡吧。”
    “这倒是,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伊莉莎的眼睛跟着暗淡了下来,“如果塞茵堡沦陷了,那我就一无所有了。来得很急,我和母亲基本什么都没有带上,值钱的首饰和珠宝,什么都没有带。”
    她强调着自己的一无所有,这让弗雷德能够听出她语气里的窘迫。
    如果塞茵堡被厄美加人占领了,她作为一个女子,显然也很难夺回祖上的领地,这个世界,女性并没有继承权可言,即使土地收复,也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作为落魄的千金,她是不可能在凯恩城待一辈子的,即使奥德里奇再心善,等到法雷尔继承凯恩城,他那个刻薄的妻子也绝对不会容下伊莉莎在家里白吃白住。
    如果真的有那天,弗雷德想,自己一定要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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