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年三百多天里,在墓室的时间不比在床上睡觉的时间短多少,死人见过的也不比活人少几个,可是当看到几百人的个死人的目光同时向自己望过来,还是让油老鼠感觉到极不舒服,突然看到我就在不远处站着,背对着自己,油老鼠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否上前打个招呼。
    “你不怕我再掐死你?”前面的我突然问道。
    听到我吐字清楚,口气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油老鼠叹口长气,放下心来,缓缓的走了过来,“李老弟,你刚才可吓死我了,可是你毕竟救过我一命,无论怎么说,我抛下你一个,总是说不过去。”
    看到一向有些猥琐的让人瞧不起的油老鼠竟然说出这种话,我倒是一怔,又过了半晌才道:“你不错,是条汉子。”
    油老鼠突然兴奋的脸上放光,虽然他知道我比他小了几十岁,从一个可以说是少年的口中,听到他称许自己是汉子,油老鼠却没有丝毫的别扭。他甚至认为这是很大的荣耀!
    能得到我的称许,油老鼠突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值得!
    是条汉子?这是个什么定义?
    汉子不是整天拍胸脯发誓,打老婆骂娘地人,也不是成日醉醺醺的一塌糊涂的博取同情,清醒了自怨自艾的赢得怜悯的人,当然更不是整日想着逞强斗狠。收小弟泡女人的人。
    汉子只是那种平日默默的坚忍,承担了太多的事情,关键时候能够站出来地人!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昏暗的甬道当中,并没有让油老鼠激动多久,很快他就想到了现在的处境,打了一个冷战之后,有些害怕的看着我,说道:“这....这里上次来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啊。”
    “你是说.....这里面人的样子都变了?”
    “不是.....”油老鼠依旧是恐惧的摇头:“不是里面人的样子变了,是动作,以前我就没有发现他们都是看向同一个方向的。”
    这个俑坑中对杀的数百人中,无一例外的望着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油老鼠进来的方向,这也就难怪油老鼠有着被几百个死人望着的感觉,同时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类似,那就是难以置信,恐惧惊疑,这就让人十分的费解!
    楞楞的站在那里,望着无数的尸体恐惧的眼神望着一个方向,我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只是有着无边的困惑和不解。
    油老鼠却是觉得浑身发凉,“李老弟,你看出什么名堂没有?”
    当初他只是挖出几具尸体,而根据他的判断,这里的活俑绝对不小,可是因为找不到主墓室,这才无功而返,他感兴趣的当然是罕见的文物,而不是什么尸体,想劝我离开,却又有些不敢。
    “这.....”油老鼠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我回头死死的盯向了一个方向,缓缓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也有自己的事情,短时间内,我是不会来这里了,谢谢你告诉我的事情。”
    油老鼠顺着我的视线看了过去,除了几百个人死死的盯着他,连个鬼影都没有看见。
    等等,鬼....
    他立马联想到了,刚刚的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自己倒腾了这么多年,可是从来没有讲过所谓的鬼神的。
    “你......你在和谁说话?”油老鼠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叹口长气,缓缓从洞口走了出去,路过自己挖的那个坑的时候,微微一顿,又望了一眼,反掌一拍,已把那个大坑填平,大踏步的向外走去,并且嘱托道:“我劝你以后不用再来了。”
    难怪,难怪老妈让我来这里,原来....这里有我所知道的线索。
    ............
    “李老弟,你以后去哪里?”油老鼠从俑坑出来后,一夜无眠,他们回宾馆的时候已经几乎天亮,油老鼠打了个盹后,就来到
    了我的房间,看到他已经在整理行李,准备出发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和我虽然没有呆了几天,可不是有那句话,‘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有些友情积累是因为几十年的交往,有的却是仅仅因为见面的几句话,虽然知道和我始终不会是一条路上的,知道分手在即的时候,油老鼠竟然有些怅然,心中却又有些感慨,难道是因为人老了,所以多愁善感起来?
    “我?”我笑了笑,完全看不到昨夜的阴影,“我现在是个学生,当然是回学校。”
    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掏出一块玉佩,递给了油老鼠,“你陪我白走了一趟,担惊受怕的,无以回报,留给你做个纪念。”
    “李老弟,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油老鼠双手连摆,涨的满脸通红,“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我可是个不贪……我,我,咦?这玉?”
    本来极力拒绝的油老鼠突然眼前一亮,挟手把那块玉佩抢了过来,脸上本来红的发亮,这会的功夫已经兴奋的发紫,“你送给我?”
    他倒斗的年头不短,也算是见识渊博,寻常的古物也看不上眼,别人请他鉴定的时候,成色稍微差点的,他都会拂袖而去,可是如今这块玉突然出现在眼前,倒把油老鼠吓了一跳,无论从那方面来看,这块玉都算是古玉中的极品!
    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玉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油老鼠马上从花纹手工断定,这块玉应该是战国时期的古玉,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块玉没有一丝埋藏在土里的痕迹,因为稍微知道点常识地都知道,越是纯净的美玉,在土中越是容易染上色泽,这块玉既然已经过了几千年。还能这样,无疑是非常罕见的事情,如果拿到市面上兜售,那卖出来的价格可以说是骇人听闻,可是就是这样的一块玉,我随随便便的送给自己做纪念?
    虽然握在手上的感觉千真万确,油老鼠还是难以置信的抬头问道:“李老弟,你说送给我?”
    “可惜你不要。”我叹息一口气,看着油老鼠望着那块玉,如痴如醉地样子,强忍住笑意,“我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看来只好考虑送给别人,以免让你失去洁身自好的美名。”
    看到我要要回的样子,油老鼠急了,“谁不要。谁不要,谁不要是孙子,我还有什么洁身自好的,我这个人其实又贪财,又卑鄙的,李老弟你可真能开玩笑。”极力的把玉藏在了身后,更恨不得化成老鼠,找个洞钻进去。让我再也找不到,“李老弟,你可是一言九鼎,九鼎千金,千金……”
    “得了得了,”我终于笑了起来,“你喜欢尽管拿去,我走了。你呢。还在这多呆几天?”
    慌忙把玉塞到口袋里面,紧紧的捂住。油老鼠忍不住的问道:“你回去有什么要紧地事?朱仙镇的木版年画很不错的,难得来一趟,不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算了,我看的已经够多了,你有兴趣就自己去看吧。”
    朱仙镇木版年画可说是朱仙镇的招牌特色,源远流长,起源于大唐,兴于北宋,再次鼎盛于明清,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当年在北宋兴起的时候,它地发展壮大,是和当时社会经济的飞跃以及科学技术的高度发达是分不开的。
    北宋初年,宋都东京,也就是现在的开封,可以说是全国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也就是和现在的北京一样,各地的商人更是大量涌向京城,可以说是‘八方争奏,万国咸通’,只不过当初北有契丹,西有西夏,西南吐蕃地包夹,形成和宋朝对立的民族政权,致使宋朝可中亚诸国陆路交往衰落,宋朝也必须通过海路与外国发展贸易,到了南宋的时候更为明显。
    只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宋朝才会学习掌握了高度发达的造船技术和航海技术,不仅能造坚固巨大的海船航远,更使用先进的指南针导航,而且还熟练的掌握了海洋季节风的规律,充分利用它来保证航行或缩短航期,这才使得北宋地贸易范围之广,世所罕见,东起日本和朝鲜,西到阿拉伯半
    岛和非洲地东海岸,而哥伦布后来所谓的冒险却是几百年后才发生地事情。
    这些都是华夏的骄傲,说明中华民族的智慧丝毫不弱于别的民族,所以我们也绝不可妄自菲薄才对。
    正是因为航海技术的发展,才引起世界各地的商人来到宋朝,加上当时的活字印刷术的发明,推动了世俗文艺的发展,而世俗文艺的繁盛又为年画的创作提供了丰厚的土壤,年画也从笔画转为刻板印刷,而根据《东京梦华录》记载,当时的东京开封是“近岁节,市井皆印卖门神、钟馗桃版、桃符及财门钝驴、回头鹿马、天行贴子。”当时东京木版年画的印刷及销售都可以用盛况空前来形容,虽然到了南宋有所衰败,可是萧别离看到的绝对不比现在朱仙镇展览买卖的要少,这也难怪如今的我说看得太多!
    油老鼠却以为他以前来过这里,慌忙又说道:“不看就不看,其实也没有什么,也就是是个地方特色。”
    他倒是滑头,现在美玉在手,先顺着我说话再说,以免惹的他不高兴,再要回去那可是个天大的损失,“要不你等等,我和你一块去机场。”不等我拒绝,油老鼠一溜烟的回房收拾好东西,等到我走出房门的时候不过几分钟的功夫。
    二人才出了宾馆,沿着街道没走上十米,突然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的按着车铃冲了过来,“借光借光。”
    车子来势很猛,几乎擦着油老鼠的身边冲了过去,油老鼠有些不满,才要说什么,‘啪达’一声轻响,一个钱包已经落在地上。
    油老鼠一怔,还没有反应的功夫,那个人已经冲出了十米开外。
    “你的钱包?”油老鼠才叫了一声,蓦然一个人冲了过来,飞快的拣起了钱包,站在了油老鼠的身旁,向他挤挤眼睛,低声说:“别喊,见者有份。”
    我早已停下了脚步,看了油老鼠一眼,嘴角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皮包鼓鼓的,看起来就像有钱的样子,要是一般人看到,很难保证不动心,其实就算兜里有点钱,突然来了笔横财,也很难不心动!
    前面那个骑自行车的本来已经冲出了很远,速度简直可以和奥运会的自行车冠军相媲美,这个时候又来了个高难度的刹车倒旋,难度系数绝对不差于杂技,摸了摸口袋,向回骑了过来。
    没有等到油老鼠脑筋转弯的时候,前面那人已经再次冲了过来,来到了油老鼠的身边,“同志,你看到一个钱包没有,我掉了一个钱包,几千块呢。”
    几千块的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这个朱仙镇,相当于普通市民几个月的工资,应该是个让人心动的价格,我淡淡笑了一下,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我眼神很好,早就看到那个钱包是前面那个人丢下来的,而不是不小心掉的,只不过这两个人实在配合的不错,熟练的不能再熟练,无论表情和动作都很像那么回事。
    其实这种骗术很简单,只是突然起来的冲击力和紧迫感让很多人一时无法醒悟。
    在油老鼠身边那个人恶狠狠的望了油老鼠一眼,连连向骑自行车的摆手道:“没看到,没看到,对了,我刚才看到后面有一个人好像拣了个钱包,你可以去看看。”
    骑自行车的应了一声,一副很焦急的样子,说了一句谢谢后,匆匆忙忙的上车向后面骑去,这下是真的不见踪影。
    油老鼠其实一点都不笨,看到我已经笑着向前走去,终于醒过神来,他知道这是一招骗子常用的‘掉包计’,利用市民常见的贪小便宜的心理来骗财,下个步骤应该是讨论如何分钱了,本想戏弄这人一下,只不过看到我已经起步,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摇摇头苦笑道:“李老弟,等我一下。”
    那人却显然不想放弃,紧紧的跟在油老鼠的身边,“见者有份,见者有份,你看到了,喂,先别走,分你一半。”
    他故意把钱包打开了一点,露出了里面几百的票子,显然还在做着最后的一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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