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付。”郑爸爸叹了口气,“我这几天实在忙不过来,你受累了。”

    “说得哪里话,儿子照顾妈妈,理所应当的。”

    父子俩在病房待了会儿,怕打扰病人休息,一起出去说话了。

    郑爸爸大概说了下现在的情况。

    经纪公司正在和剧院的人打官司,赔偿问题牵扯到好多方面,需要取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的经纪公司这边照常布置画展,不允许他突然取消筹备了半年多的计划,但是公司体谅他妻子出事,除了画展当天必须出席外,其他时间都不强制要求他出现。

    话虽如此,自己的画展不上心怎么行,他还是得去画展现场监督检查。

    说着,郑爸爸揉了揉眉心,疲态尽显。其实他也好几天没睡好了,忙画展的事情之外还要和妻子的律师沟通,每天还要过来探望妻子,陪几个小时,原本就不算健壮的身体愈发消瘦,父子俩站在一起,简直就像两株一吹就要倒的树苗。

    父子俩对看一眼,各自苦笑。

    郑予铭叹气:“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郑爸爸点点头,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啊!”郑予铭措不及防地喊了一声,手搭上肩膀,一张脸扭曲起来。

    郑爸爸吓了一跳,脸色顿时变了:“怎么了这是?”

    郑予铭还未开口,郑爸爸拉开他外套,就看到衬衫里隐约绑着的纱布,脸色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郑予铭无奈,只好简单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郑爸爸听完眉头拧起:“你男朋友和你妈说什么了?”

    “不知道,应该是在劝。”郑予铭声音低了下去,脸上难掩担忧。

    郑爸爸没有见过刘祺君,也没和对方交谈过,不知道刘祺君到底是个什么人。父子俩少有谈心的时候,此刻难得空闲,郑爸爸就问起了刘祺君的情况。

    郑予铭并不擅长对外介绍男友,平时对着同事朋友陌生人,他简单一句“这是我男朋友”就带过了,大家也不会多问,碰到父母这种要仔细询问的,反而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他晓得刘祺君千般好,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出来,只是不断地重复:“他很好,很温柔,很体贴,很爱我。”

    郑爸爸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模样有些失笑,一句句地问着。家里几口人,有没有兄弟姐妹,做什么工作,性格如何,两人怎么认识的,相处时有没有争执……

    他是个温和又耐心的男人,除了偶尔有些冷淡和神经质外,还算是个不错的父亲。他并不擅长和儿子讨论对方的伴侣,却又觉得身为父亲还是应当仔细过问一番。他问得很仔细,比婚介所的刘大妈还要问得细,方方面面都打听,还有些奇怪的问题不断蹦出来。

    比如:

    “他睡觉喜欢平躺还是侧躺?”

    郑予铭呆了呆,刘祺君喜欢抱着他睡,所以……他犹豫了下,回答:“侧躺吧。”

    “喜欢吃洋葱吗?”

    “不喜欢。”

    “抽哪个牌子的烟?”

    刘祺君没在郑予铭面前抽过烟,郑予铭只能偶尔闻到他身上残留的烟草味,并不能清晰地说出到底是哪个牌子,只好摇头:“不知道。”

    “喜欢刺猬吗?”

    郑予铭想起刘祺君家里那张照片,回道:“喜欢猫吧。”

    “洗衣服洗得干净吗?”

    “干净。”

    “会经常说爱你吗?”

    “……”郑予铭还未张口,脸先红了起来,面对冷淡着一张脸问出这种问题的父亲,很是窘迫,吞吞吐吐半晌,才点了点头。

    郑爸爸目光温柔了些,看着他道:“你很少这么了解一个人。”

    郑予铭一怔,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性子冷,虽然心思细腻敏锐,却很少去留意另一个人的方方面面,即使是他的父母,也因为聚少离多而有些感情生疏,父母私下的一些小爱好,他未必都知道。身边的同事他熟悉些,那也是日日相处总结出的经验。

    而刘祺君……他和刘祺君在一起几个月,经历了不少事,回忆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大的起伏,净是些琐碎小事。刘祺君把他的爱好性格摸得门儿清,自己却没有仔细钻研过对方的喜好。然而经父亲这么一问他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对刘祺君也已经如此了解了。

    “你这么喜欢,那对方应当是一个很好的人。”郑爸爸笑了笑,眼神却带了几分凉意。

    郑予铭看得心惊,看向父亲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忐忑不安。他试探着开口:“爸,怎么了?你不喜欢他吗?”

    “他是你男朋友,我要怎么喜欢?”郑爸爸半真半假开了句玩笑,脸色沉了下来,凝重道,“予铭,你这几天在医院照顾你妈妈,有没有考虑过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你……”郑爸爸顿了顿,抬眼注视着他,眼里有慎重的意味,“你打算一直留在中国吗?”

    郑予铭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他早前的打算是在国内工作二十年,等四十几岁就退休,移居到国外养老,然而现在有了刘祺君的存在,他的计划也随之搁置,没有仔细想过。

    “我和你妈妈都老了……”郑爸爸长长叹息,“这几年我总是陪着你妈在全国各地巡演,才觉得夫妻相处的日子越来越少,年轻时候太轻狂,忙着自己的画展,忽略了你妈妈。现在虽然尽量陪着她,你妈妈对我的依赖也淡了很多,受了伤挨了委屈也不愿意同我讲。我总是粗心,看不到她在人后有多难过,强撑着做了多少事……”

    郑予铭敛下眉目,静静地听。

    其实这些话,他听着是有些难受的。

    小时候父母都忙,一个整天各地采风画画不见踪影,一个天天跑舞蹈室到处比赛表演,也见不到人。要说孤单寂寞,他才是头一位。后来他升了大学,父母办了移民,想带他一起,他不愿意。在家里尚且孤独得没有人可以说话,要是去了陌生国度,岂不是要孤单至死?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熬过那些年的,明明也是聚少离多,却一直没有人提过离婚,见了面,两人还是恩爱不已。倒是移民后,两人住在一起,工作也尽量协调在西雅图,虽然也免不了出差,但是凑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反而感情更加深厚了些。

    也许是年纪大了,父亲的画技也磨练成熟,采风的时候少了,即使有,也是陪着母亲到外地演出,顺便采了。他们这几年感情好,也一直劝着郑予铭定居到国外,每年过年相处的这一个月,总是想方设法给他介绍工作、介绍男朋友、甚至装病,就想把他留下来。奈何郑予铭还是更喜欢国内的氛围,迟迟没有答应。

    郑爸爸此时重提,郑予铭却不能像前几次那样置若罔闻,因为今年出了变数——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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