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光影影绰绰地送进来,给沈华镀了层朦胧的银辉。谭景和和沈华面对面地侧躺着,没开灯,只有月光清幽的亮度。

    足够他们看清彼此。

    沈华伸出手,抚了抚谭景和的发。

    像他曾经想做的那样。

    他五指扎进去,又顺着滑了出来,触手是柔软的凉。沈华弯了弯眼,恶作剧般地向下压了压。

    谭景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沈华完全不为所动,学着谭景和以前捣他毛的手法,以牙还牙地乱揉一气。

    “沈幼稚。”谭景和话虽如此,却再也绷不住了。笑意从他瞳孔溢出,流经狭长的眼角,漫到他的眉梢和唇畔。

    沈华鬼使神差地凑过去,亲了一下谭景和的唇角。

    一触即放。

    直到沈华晕乎乎地躺回去了,他那迟到的不好意思才娇羞地冒了头,把他原本乱七八糟地思绪摆成了一个大写的啊。

    “啊。”沈华想,“可算给我亲到了。”

    沈华翻来覆去品了几品,感觉自己要醉了。

    他语无伦次地说:“变回人还是挺好的……我是说……不……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我想是的。”谭景和如是道。

    沈华人还是憔悴的,和大病初愈没差多少,谭景和自然没有禽兽到对他做什么。

    事实上,谭景和本来想收拾出客房给他睡的。

    沈华原话是这样的:得了吧,你这屋我不知进出过多少次了,哪我没睡过,不用这么麻烦。

    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更何况,我觊觎你主人房那张床很久了。”

    谭景和于是大方地说:“没问题。人也送给你,要不要?”

    沈华不怕死地哦了一声:“那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口中说着从命的人从谭景和一躺下去就开始虚。谭景和早知他又要威又要带头盔的尿性,并不意外,只是不怀好意地重复道:“恭敬不如从命?哦?”

    沈华艰难地撑住了自己的脸皮,好悬没让它轰然倒下。

    不过他终归是渐渐放松下来,不多时又重新在嘴上装起了大尾巴狼。

    ……就发展成了这副盖着棉被纯聊天的局面。

    然后沈华趁着气氛正好,夹着尾巴和盘托出了自己这两个月的踪迹。

    收获了“你……!”四句,“气死我了”两句,“我真想掐死你”一句。

    和一个混着叹息的晚安吻。

    有着气鼓鼓的甜味,像橘子。

    之后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沈华以为谭景和已经睡着了。

    直到他感觉到有只手伸进他的被子,摸索着握住了他的手。

    此时窗帘已被拉上,沈华什么都看不清。可他还是偏过头,一眼一眼地不住瞄着谭景和。

    虽然说都过去了,毕竟还是经历过,影响仍然存在。沈华刚回来的时候昼夜颠倒,晨昏不辨,每时每刻都想往床上倒。

    加上不受控制的剥离对肉体有睡眠的作用,他的作息糟糕的一塌糊涂。

    最经常的是生理上想睡,睡不了。

    他过去给自己一根根镶嵌上了刺,选择不再去拥抱柔软,几乎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一旦迷糊,他精神就奋然一挣,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现在既然要再把刺全然拔出,就免不得带出一片鲜血淋漓的血肉。

    但是想想拔去之后,他就能全然无后顾之忧地抱住谭景和,好像又是值得的。

    即使他此刻依旧睡不着,但手上有另一个人的温度,沈华心中是一片平和的笃定。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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