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吻,和以往的都不一样,那是一种带着欲念,迫切却又隐忍的追逐。他像欣赏一件艺术品那样,不停用嘴唇去把玩她脸上拼凑起来的五官。
    以前他吻她吻久一点,她会害羞,会逃避。但这次,她像一个不会冲浪的新手,一踩上冲浪板,彻底就被汹涌的海浪卷了进去,沉浮皆由着他人主宰,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能就这么示弱下去,她得反击!
    在他的唇,即将又一次坠落在她唇边的时候,沈岁进心中陡生出无限的勇气,从他的身下抽出自己的两只手,宣誓主权般把手圈在他的脖颈上。
    喑哑地宣告:“单星回,我能耐着呢,不是只有你可以随意挑逗我。”
    她也可以的。
    并且马上付诸实践,直接用牙齿轻咬住了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嗯,能耐小姐,你打算一会儿怎么收场?”单星回轻笑。
    已经收不了场了,沈岁进在心里骂说。
    管他呢,反正她现在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想奴隶翻身做主人,把他那股嚣张的气焰打压下去。
    以前薛岑当着自己的面,和游一鸣没羞没臊地互啃脖子,她觉得他们两个就是神经病。见过亲嘴儿的,没见过啃对方脖子啃得不亦乐乎的。直到她用牙齿摩挲在单星回鼓起的喉结上,她才发现自己原来也很迷恋这种感觉。
    牙齿原来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最轻微的震动。他每每爆炸欲裂地咽一下口水,沈岁进就像攻下了一座城池那样,轻咬着他起伏喉结,刺激着他绷到极致。
    单星回实在受不住了,轻轻推开她,声音低哑:“嘶,别咬了吧?”
    沈岁进:“你怕了啊?”
    单星回:“不怕。我怕你等会儿会哭。”
    沈岁进:“我有什么好哭的?”手指指腹温柔地匡着他的眉骨。
    他的眉骨可真深邃啊,骨骼地势到这里,会剧烈地折叠进去。
    单星回从鼻子里不断喷出热气:“我咬起来可不像你这么温柔。”
    沈岁进不怕死地说:“那就试试啊!”
    然后,他果真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的下颌,像咬一颗脆苹果那样。牙齿撞到她的骨骼,发出嘎嘣脆的声响。
    沈岁进一下疼哭了,重重捶了一记他的背,抱怨说:“真咬啊?”伸手捧着自己的下颌揉搓,是真的疼。
    单星回在她耳边呢喃:“坏透了你,跟薛岑学的吧?”
    除了她,单星回还真想不出,谁能把原本小白兔一样的沈岁进教的,褪去乖巧的兔皮后,成了一只无往而不胜的大尾巴狼。
    如果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战胜他,这个人一定是沈岁进,并且打败他不用吹灰之力。
    沈岁进报复地咬上他的肩,单星回急促惊呼:“还来?你今天是真不怕死啊?”
    沈岁进咬住他肩上的肌肉,不肯松口。
    单星回皱着眉说;“咱俩是不是养狗养久了,被博士传染了狂犬病,到处乱咬啊?”
    沈岁进一下噗嗤笑了出来,“可能吧。”
    两人互相追逐,玩的有点儿累,单星回就翻身从她的身上下来,静静地躺在她的边上,不许她再乱动。
    这回沈岁进听话了,乖乖照做,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
    她说:“单星回,你是不是对我不感兴趣啊?”
    单星回明知故问地反问:“你觉得呢?”
    沈岁进心里其实有点失望。她以为,他们在刚刚那阵暧昧气氛到顶点的时候,会真的发生些什么。
    她不介意的,真的。如果那个第一个和她尝试男女之间□□的人是他,她在很早以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她会接受的。有些事情的发生,不一定是刻意的,而是气氛和时间都到了,它自然而然就发生了。
    但他好像一直克制着。她明明能感受到他刚刚的情动一点儿不比她少,但他却没有再进一步做些什么。
    沈岁进有点不满地吐槽:“你比我胆儿小,我可比你勇敢多了。”
    话里行间是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单星回特别无奈地说:“傻姑娘,我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自觉自己的道德标准并不高,甚至很多时候,从自己的利益角度出发,我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事情去做,我会规避很多我本不该规避的事情。但我们才十几岁,我不想你到了二十几岁、三十几岁,会因为十几岁的时候,所做的错误决定而后悔。”
    刚刚是被咬痛的,这下却是被他说的心痛了。
    沈岁进一阵无言,想反驳些什么,最后酝酿了良久,才吸着酸涩的鼻子指正说:“马上就二十了呀,还差几个月而已。”
    单星回温柔地笑了下,宽掌摩挲在她柔软的长发间,安慰说:“时候没到呢,我不急,我会慢慢陪着你。等我们都足够强大了,能真正做出正确的决定,到那时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面对她的进攻,他忍的很苦,一度想丢盔弃甲,彻底臣服于她的公主裙之下。
    但理智却在清晰地对他说:单星回,你不行,现在的你,还没有足够强大到能为她所向披靡。你瞧,下午一个迟柏霖,就让你节节溃败不自信了。人生的路那么长,她还会遇见那么多的人,你凭什么就觉得你是她最好的那个?在她还年少懵懂,没有任何恋爱经历的时候,你他妈如果是个男人,你就不应该稀里糊涂地欺负了她!
    第73章
    段汁桃开着车去首都机场接小姑子一家,单琮容则领命先去订好的饭店点菜。
    下午快四点,段汁桃在机场出口接到了小姑子单琮玉和小外甥谢近泽。
    小外甥的双满月是段汁桃带的,小家伙见了段汁桃,天生就喜欢亲近段汁桃,好像他还残留着婴儿时期的记忆似的。
    段汁桃是伶俐人,这趟北京行,小姑子只带了孩子,没见着妹夫一起来,段汁桃就知道这里头有文章了。
    段汁桃帮他们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放上后备箱,把准备好的两瓶矿泉水递到他们手里。
    小近泽指着矿泉水瓶,奶声奶气地说:“舅妈,我比较喜欢喝果汁,不喜欢喝水。果汁甜甜的,我们小朋友都喜欢吃甜的食物。”
    段汁桃笑了,心想小家伙的嘴可真灵啊,喜欢喝带味道的饮料。
    单琮玉头疼的说:“这是哪儿呀?到了外面就别讲究这么多,有口水喝就不错了,喝水才健康。”
    平时在家里,儿子被他爷爷奶奶宠成了个混世魔王,想要天上的星星,他爷爷奶奶都恨不得开着宇宙飞船去给他摘下来。单琮玉正愁公公婆婆每天给儿子榨果汁喝,惯着孩子从来不给喂水,渴了不是给买乱七八糟的饮料,就是在家鼓捣各种甜到齁的果汁。
    七岁了,因为日常糖分超标,不管单琮玉有多精心带他半年去牙科诊所涂一次氟,谢近泽依旧是满口的蛀牙。好在马上就是换牙期了,单琮玉巴不得儿子那口磕碜的蛀牙,赶紧全换下来,在这期间她一定要牢牢盯住他,不让他多喝甜饮料。
    由于带着孩子,单琮玉就坐在后排和孩子一起坐。
    段汁桃发动汽车,驾驶技术有模有样的,让人一点瞧不出来她是才提了新车的新司机。
    单琮玉笑吟吟地看着嫂子,问:“我哥这大忙人,国庆放假还在实验室呢?”
    段汁桃从后视镜里看着妹子,心情愉悦地说:“没呢,你上北京来,他手头再重要的事都得放一边去。我让他先去餐厅点菜了,飞机餐不好吃,你们午饭肯定没吃好,咱们一会儿到了饭店就能直接吃饭。”
    小近泽在后座哇哇大叫:“舅妈,有烤鸭吗?我说国庆要上北京玩,我同学让我来北京一定要吃北京烤鸭!”
    段汁桃:“有有有,你舅舅这会儿肯定在饭店给你点大烤鸭呢!果木烤的,鸭皮又脆又甜,小朋友最喜欢吃了。”
    小近泽拍掌叫好:“舅妈,你对我真好!我妈一直和我说,在我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你老是抱我,对我特别特别好!”
    这是琮玉把孩子教的好。一个好的家长,从不会让孩子在人情世故的冷暖里受到伤害,她会说好多美好的事情,去温暖孩子的童心。
    孩子天真无邪的童音,说的段汁桃有些羞愧。
    她搬出兴州这么多年,其实和这孩子是没什么太多接触的,就连逢年过节,她都没给过几次零花钱和压岁钱。偶尔从香港给他寄过去玩具和书,琮玉还死活要把钱打给她。
    段汁桃给她汇过几次款,琮玉知道了她的卡号,只要段汁桃一买什么东西邮到兴州去,段汁桃的银行卡号就会入账一笔不小的数目。很多时候,汇的款都超过她买礼物的价钱了,弄得段汁桃很少敢给小姑子家正经买什么东西。
    “谢宣国庆要值班呐?怎么不跟你们娘俩一起上北京来?”段汁桃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实际上眼睛已经偷瞟后视镜里的琮玉了。
    单琮玉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嗯,十一他单位得派人值班,今年轮到他了。”
    段汁桃抿了抿嘴,没继续追问下去。
    印象中,琮玉是不怎么喜欢打扮的。当初和谢宣谈恋爱的时候,段汁桃去裁缝店给她裁两身花裙子,都没怎么见她常穿,更别提搽口红和化妆了。
    后视镜中的琮玉,三十出头的年纪,烫着风韵十足的长波浪发型,气质妩媚天成。尚是年轻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就连口红的颜色都是娇嫩的粉红。
    女为悦己者容,段汁桃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以前单琮容和她分居两地,她才没心思捯饬自己,每天侍奉公婆煎药熬药蓬头垢面的。一年到头只有单琮容回来的那段时间,才把自己收的像个人,确切的说,是把自己收拾成了一个会搽点香粉的女人。
    琮玉原本不爱打扮,现在这样注意她自己的妆容和穿着,段汁桃不是觉得不好,生活需要精致没错,但她怕琮玉性情大变其实是内有乾坤……
    作为嫂子,公婆不在了,自己就是琮玉的家长。长嫂如母,段汁桃决定晚上和琮玉睡一张床,好好和她谈谈彼此的这些年。
    在烤鸭店吃了烤鸭大餐,小近泽坐在车里回家属院的时候,还意犹未尽地描述着片烤鸭师傅高超的刀工,说师傅的刀像奥特曼胸口的激光,能把那么大一只烤鸭大卸八块,片成薄薄的小片,让人一口一片,吃的停不了口。
    小家伙在外面实在太兴奋了,这让段汁桃想起了儿子单星回小时候,好像所有的男孩子,十岁以前都是这么让人头疼。
    就连大文豪鲁迅,都时常在和友人书信中各种吐槽儿子,比如:我希望他快过二十岁,同爱人一起跑掉,那就好了。
    好像每一个家长对孩子的期望都是:能不能再多睡一会儿?睡着是天使,醒着是魔鬼。
    每个家长最害怕的事:孩子放假;最高兴的事:孩子开学。以及家长最大的梦想:孩子赶紧跟爱人跑掉吧,拜托!把我孩子接盘过去吧,恩人,我真的会谢!
    大概谢宣在家经常亲自动手为儿子洗澡,等到晚上单琮玉要给儿子洗澡的时候,小家伙在床上蹦蹦跳跳,就是不让妈妈把他抓着,还十分淘气地叉腰说:“爸爸说了,男孩洗澡,女生要避开羞羞!”
    死活都不肯去卫生间洗澡,气得单琮玉只想把小屁孩的屁股脱下来暴打。
    无奈,作为家现存中唯一的男丁,单琮容只好笨手笨脚地去给小外甥洗澡。
    单琮容一边给小外甥洗澡,一边被小外甥泼的满身是水。
    家里没有小孩专门的洗澡盆,单琮容就把他拎到浴缸里。
    都说外甥像舅舅,看着小家伙天真无邪地在浴缸里用小脚丫拍打着水花,单琮容一时老泪纵横。
    儿子小时候也是这样吧?真可惜,他从来没给儿子洗过一次澡,儿子好像突然就长这么大了。
    成长仿佛就是一瞬间的事,等他追悔莫及的时候,儿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了。
    单琮容很少在人前落泪,却在小外甥面前哭得像一个孩子那样。
    小近泽歪着小脑袋,好奇地说:“舅舅,你怎么哭了呀?你的眼睛也要洗澡吗?”
    单琮容一下被他的童言童语逗笑。
    今晚他的任务艰巨,不仅要给小家伙洗澡,还要肩负起给小外甥□□的重任。段汁桃拉过他到一边,悄悄地说:“你发没发现琮玉变了?”
    单琮容丈二摸不着头脑:“变了?没啊……”
    段汁桃掀了白眼,觉得他不开窍,“你眼睛白长脑袋上了。你亲妹子变漂亮了,喷香水、烫头发、化妆、穿高跟鞋,这几样,琮玉以前哪一样都不喜欢。”
    单琮容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是更有精气神了。”
    段汁桃觉得同他讲这些简直鸡同鸭讲,指望他一个大男人去发现这些细节,比登天还难吧!
    夜里,指导单琮容哄好了孩子,琮玉才转回了客房,躺在床上和段汁桃闲话家常。
    嫂子为什么要和她一起睡,琮玉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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