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零星站着四名男人,手中各持棍棒,另一人站在高台之上,手中抓着一名少女,那名少女被蒙着眼睛,反捆着双手,摇摇欲坠站在高楼边缘处,小声哭泣。
    敬舒定睛一看,便从朦胧的月色下认出了小娴,看来,宋司璞恭候多时了,他果然时时刻刻盯着她,甚至她在家中坐立难安,痛哭流涕的画面,宋司璞在监控的另一侧,看的一清二楚,欣赏的坦坦荡荡。
    “小娴……”敬舒颤声唤她。
    “姐!”小娴听闻她的声音,忽然激动的回了一声,身子猛然一晃悠。
    “不要动!”敬舒的心瞬间提至嗓子眼儿,她忽然紧张的喊了句,“小娴,千万不要动。”
    小娴的身后,是一米高的天台槛儿,她的身前则是七层楼高的深渊。
    冷风刮面,敬舒粗重的喘息,寒冬腊月的天气,她却被冷汗黏住了额头上的发丝,她试图跟宋司璞谈判,“宋总,有什么……你……你冲我来,放过我妹妹。”
    宋司璞微微抬头看她,深邃的眼睛如同浓墨的长夜,没什么表情,也无言语。
    脸上长着痣的男人抓着小娴手腕上的绳子,忽然将小娴吓唬式的往楼下推了推,小娴哇哇大哭大叫起来。
    “不要……”敬舒撕声,整个人随着那个动作险些昏厥,这条命都被那些人攥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推下楼,如果小娴被推下去了,她很有可能跟着跳下去,她忽然向着小娴跑去。
    两名手持棍棒的男人吊儿郎当的来到她面前,痞里痞气的缓声,“不要轻举妄动,你一动,她就下去了。”
    敬舒喘息,脸色白至透明,冷汗顺着小脸蜿蜒而下,连发梢都滴着水,她下意识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往后退,整颗心摇摇欲坠,大气也不敢出了,害怕任何的风吹草动,将小娴吹了下去。
    “闵敬舒,我们来翻翻账本。”宋司璞重新抽出一根烟,他微微侧着脸点烟,眉头紧锁,打火机窜出的火焰照亮了他俊朗不羁的脸,让他半阖的深眸里跳跃的火焰分外清晰,“你们闵家为了骗取钱财和资源,耽误了瑾乔一条命,这是其一。你整容成瑾乔的样子,联手纪临江重新回来我身边继续行骗,这是其二。你将杀人劫货的罪名栽赃给我,这是其三。其四,你利用娆娆从我这里套取宋氏家业,又伤害了娆娆。其五,你糟蹋了这张脸。”
    “这些,怎会是我一个人的罪过!”敬舒悲声,她还欲说什么。
    宋司璞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的凉意如同冰川上凝结的冰锥,尖锐又煞人。
    “好。”敬舒将满腔悲愤的话语生生咽了下去,“是我做的,全是我做的!跟我妹妹没有半点关系,她是无辜的。”
    “瑾乔也是无辜的。”宋司璞波澜不惊,“娆娆亦是无辜的。”
    小娴的尖叫声再次传来,有人强行将她往下推,她紧紧抓住了那人的胳膊,慌乱的尖叫。
    “宋司璞!”敬舒大喘气,“你放了小娴,你想怎么报复我都行!我全盘接受!求你放了我妹妹,你放了她!”
    “我再问你一件事。”宋司璞神情淡漠,“我爷爷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敬舒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被恐惧淹没了理智,这种时候,她是万万不能承认,多一项罪名,小娴便多一分危险,她缓缓摇头,“我没有,宋司璞,我们两个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不要牵扯……”
    话没说完,小娴就被推下了楼,惊恐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小娴……”敬舒凄声喊了句,瞬间面无血色,向着小娴扑去,有人拦住了她,她拼命挣扎,发疯般的厮打。
    小娴的腰间系了一根绳子,绳索的另一端盘踞在天台上迅速下坠,东哥抬脚及时踩住了绳索的一端,绳子的套环便套在了他的脚上,小娴猛然停止了下坠。
    “宋司璞,你想要我这条命!我给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敬舒恶声恶气的痛哭失声,“我知道你恨我!你将我抽筋拔骨都行!我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妹妹,她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你不能这么对她!不能!”
    宋司璞淡淡看着她,他微微抬起倨傲的下颚,靠在天台边,咬着一根烟,欣赏着她崩溃发疯的丑态,这个恶毒的拜金女人,这个整容以后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机女人,这个自以为是毫无人性的女人,此刻像狗一样痛哭流涕,冲他摇尾乞怜,连句反抗的狠话都不敢说。
    “是。”宋司璞平静地折磨她,“就这么让你妹妹死了,确实不解恨,娆娆遭遇的一切,应该让她也试试,对不对,闵敬舒。”
    话音落地,东哥蹲在天台边缘将小娴拉起来,又放下去,再拉起来,反复吓唬她,听见小娴的尖叫,东哥大笑起来,随后一把将小娴拽上来,“兄弟们,这小姑娘,赏你们了,玩够了再丢。”随后他捏住小娴的腰,将她丢在天台上。
    畜生!
    畜生!
    三名男人嬉笑着向小娴走去。
    “姐,姐,救我。”小娴无助的哭声响彻在耳边。
    敬舒的心跟随小娴被吊起又扔进了火中焚烧,她面无血色,又视死如归,她绷紧脸,直视着宋司璞,飞快脱掉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直到将衣服脱的一件也不剩,她白着脸,流着泪,“我来,我来给陆娆抵债,我来以命抵命!”
    宋司璞微微眯了眯眼,眼底浮起冷硬的寒冰。
    敬舒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宋司璞,让我们回到最初,最初你不过是想抓住我,报复我,逼我交出合同!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你想怎么复仇,我都配合!这条命今晚给你!我绝不活着走出这栋楼!放了我妹妹!只要你放了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否则。”敬舒缓缓举起手中抓着的手机,“我按下这个直播键,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会直播出去。”
    宋司璞冷静地说,“你觉得我会在乎这个?”
    是,他不在乎,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还在乎什么。
    无外乎替瑾乔讨回一个公道,哪怕搭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他什么都不在乎。
    他手中的打火机发出缓慢的啪嗒声,火苗闪现一瞬又熄灭,“你知道瑾乔死的有多惨么?”他狠狠吸了口烟,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你不在乎。”敬舒颤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我立时直播出去,你将会再次被通缉。如果你放了我妹妹,你可以继续法外逍遥。”
    “宋司璞,你放了她,所有的折磨我来承受。”敬舒悲声,“陆瑾乔一定不希望你伤害无辜的人!”
    这句话刺激到了宋司璞,他猛然眯起眼睛,似是戳中了他的痛处,他看了眼东哥。
    东哥上前就扇了敬舒一个大嘴巴子。
    敬舒踉跄站稳了身子,“我知道我不配提这个名字,我不提了,宋司璞,放了我妹妹,你放了她。”她刚刚举起手上的手机,“否则……”
    她知道宋司璞如今无所畏惧,就算她直播出去,他也敢强制关停,将她和妹妹弄死在这个夜里,可是,只要直播发送出去,宋司璞便永远见不得光,再次被通缉对他来说,亦是致命的,就算他不可能放过她,可是妹妹是有谈判的机会的。
    “我来替她。”敬舒喘声,“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只要你放过她!”
    宋司璞没言语,眯着眼,叼着烟,盯着她。
    半晌,他说,“让你除掉纪临江呢?”
    敬舒抿唇,似是想忍住泪水,她默了一瞬,泪如雨下的颤声,“我做。”
    宋司璞低头狠狠吸了口烟,“遮住她的脸。”
    东哥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往敬舒的头上套去。
    敬舒恐惧的微微发抖,举着手机,尖锐失声,“先放了我妹妹!”
    宋司璞微微偏了下头,“放了。”
    小娴被松开了手脚,虽说是放了,可是天台上的铁门已锁,小娴无处可去,她瘫坐在宋司璞的脚边,看着敬舒的方向,“姐!”
    “小娴,他们放了你吗?”漆黑的天台她看不清。
    “放……放了。”
    “走,快走!”敬舒似是被逼上了绝路,全无办法,她的手里没有可以跟他做交易的筹码,除了自己,她甚至找不出反驳的狠话,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刺激他将小娴推下去,他已经穷途末路,成了凶徒,“我要看着她下楼!看着她离开!”
    东哥看了眼宋司璞,随后照办,将天台的锁头打开,抓起小娴丢下了楼道。
    敬舒看向宋司璞,视死如归,“希望你说到做到。”
    宋司璞盯她许久,唇角凝起冰冷的暧昧,“你这么想,那就你来。”
    随后东哥径直走回来,夺走了她的手机,将黑色塑料袋在敬舒的头上套牢遮住脸面,一把将敬舒往天台的小废屋推去,三个男人跟在身后,一同进了小废屋,关上了门。
    “不要……不要……”小娴双腿发软站不起身,她连滚带爬的往铁门爬去,“姐,姐,不要……纪先生会救我们的,姐,不要跟他们进去……你出来,出来啊!”她拍着天台的铁门,瘫坐在门外痛哭。
    宋司璞似是在敬舒被遮住脸面的那一刻,躁郁的心便如止水,风平浪静,再无半点波澜。
    他的烟抽的很凶,明明答应过瑾乔要戒烟的,如今却是愈发上瘾,一根接着一根。
    天台上的风有些凉,深冬的冷寒沁入肌肤,他看着敬舒所在的小废屋无动于衷,小屋里亮起了灯,昏暗的透过小窗照射在天台上,隐约传来男人们说话的声音,半点也听不到敬舒的动静。
    月色撩人,却撩拨不动一颗磐石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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