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透着奢靡暧昧的女人体香,封闭的空间蒙上了桃色的纱,轻而易举诱起男人的感官,纪临江皱了皱眉,他解开了领口两颗扣子,冷冷丢下一句,“带下楼。”
    保镖走上前,一把将敬舒从椅子上拽起来,一路拖行至一楼大厅内,丢在纪临江的脚边。
    纪临江坐在沙发上,领带扔在桌子上,衬衣的领口散开两颗,露出隐约的胸膛,他神色冷漠,欲怒不怒,气质审定。
    敬舒从地上站起身,她从没有见过这样子的纪临江,在她的印象里,纪临江永远是精致完美,衣冠楚楚的,那张漂亮的脸上永无破绽,多余的情绪出现在他的脸上都是浪费。
    “放走了陆瑾乔。”纪临江轻笑薄怒,“你还想逃,你竟敢逃!”
    他的语气倒是清淡平稳,似是敬舒欠了他天大的人情那般,竟是质问。
    这么多保镖守在客厅里,敬舒放弃了冒险的做法,她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如今让她对他卑躬屈膝,她宁死都做不到,想来,纪临江差不多也清楚她对真相有所了解了。
    “纪临江,我什么都知道了。”敬舒沉声,“你不用再花费精力来骗我。”
    纪临江琥珀色的深眸暗淡下去,所有急怒的情绪随之寂寂沉了下去
    敬舒说,“我有些地方不确定,需要你解疑答惑,让我死个明白。”
    纪临江冷冷看着她。
    “当初我们闵家的债务危机,是不是你造成的。”敬舒说,“我家虽然称不上什么大企业,可是小盈小利还是有的,债务和营收尚且平衡,生活亦算小富裕,可是,三年前,我爸爸小投资了一个项目之后,我家的生意接二连三出现问题,入不敷出,债台高筑。”
    敬舒调整了情绪,轻轻地说,“我爸和我继母日夜为了生意奔波,最终我继母走投无路之下找上了你,一切,都从这里开始。”
    “从债务危机开始,你就已经开始算计闵家了,对不对?”敬舒微微笑,“你在知道宋司璞有软肋的那一刻起,便从他的软肋着手调查,当了解陆瑾乔急需器官移植时,你为了拥有跟宋司璞谈判的条件,便暗中开始摸排符合陆瑾乔的配型,我不知道哪家医院泄露了我的身体情况,不知道你是怎么排查到了我,但我着实佩服你的业务能力,不去当刑警可惜。”
    敬舒并不看他,她来到酒柜前,取下了一瓶酒,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了口,以此来稳定情绪,“当你在千万人中发现我跟陆瑾乔匹配时,你便洒出了一张网,闵家的厄运就开始了。”
    敬舒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握着高脚杯,来到纪临江面前,“我猜你是想拿到宋司璞草菅人命的证据,才联合我继母给我搞了“假意外”,却与宋司璞签了份真合同,想用这份合同作为他杀人的证据,对吗?”
    纪临江缓缓起身,他微微抬手,客厅内的保镖和佣人尽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只留下小翁一个人守在楼梯口。
    他神色冷淡如水,有种解开面具露出真容的冷漠感,居高临下,深深冷冷盯着敬舒,半眯的眼睛森然见骨。
    敬舒娇俏勾唇,“因为我是健康的,如果忽然死于一场意外,器官被捐给了陆瑾乔,那份合同和伪造的鉴定书便会成为他联合继母杀人的证据,真是算的一手好棋!天衣无缝!”
    “我无意间发现了合同及时逃离,间接破坏了你的计划,你便另寻他法,从陆瑾乔本尊下手,无缝对接,谁知我又杀了个回马枪,找上了你求合作,你便顺势而为,帮我整了容,把我送回宋司璞身边,借刀杀人。”
    她踏着轻盈的步伐,来到纪临江面前,微微踮起脚尖,仰头看着他,“我说的对不对。”
    纪临江看着她笃定的脸,“你总是太过聪明。”
    这算不算一种默认?敬舒冷笑了一声,“聪明?我若是聪明,又怎么会被你耍的团团转,变成今天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纪临江,你没有心吗?”她戳着他的胸口,“你睡我的时候,不嫌渗的慌吗?”
    她的情绪有了起伏,许是酒劲儿上来了,眼神炙热的心伤,“你明明知道,陆瑾乔还活着,却还是将我变成了这幅样子!你明明知道真凶是谁!却还是让我跟宋司璞斗的你死我活!你明明知道你才是我的仇人!却还是玩弄了我的感情!你才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你才是侩子手!一切都是为了渗透宋氏的商业版图!为了你那该死的野心!”
    纪临江异常沉默,再开口,他全然不做无畏的辩解,冷冷勾唇,“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又怎么样?”敬舒步步后退,干涸的眼眶忽然酸楚,踉踉跄跄掉眼泪,“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我对你有多赤忱吗?你知道我曾把你视作救世主吗!你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吗!”
    她曾经炙热的热情如同汪扬燃烧了她的理智,那些挣扎在对宋司璞仇恨中的日日夜夜,纪临江曾是她暗无天日里唯一的渴望,她曾怀着不顾一切的热情奔向与他共度的长夜,那些响彻风铃声的梦境里,有妈妈的味道,那样足实的安全感,是他胸怀的温度,他温柔的眼睛,他芬芳的笑容,他许她为所欲为的宠爱,他从容审定的掌控感,那般捉摸不透的魅力,似是一根引线将心中的风铃牵引出清脆的泉水声,让她着了迷,入了魔,就连哥哥的告诫,半句都听不进去,铁了心跟他,铁了心把初夜给他,不顾廉耻跟他去开房,不清不楚跟他厮混,她将这一切视为爱情,可他呢?不过把她当成一场艳遇!
    “我曾经想跟你看一辈子星星,想跟你牵着手顺着那条公路一直走下去,我想让你背着我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想跟你在那场大雪里走到白头……”敬舒隐忍的落泪,她伸手解开脖子上戴着的翡翠鹦鹉,“我想跟你过一辈子,永远永远不分开!”
    这些话语平平无奇里又透着惊心动魄的瑰丽,似是触动了某根敏感的神经,纪临江皱了皱眉。
    敬舒颤抖的取下翡翠鹦鹉攥在手中扬起,泪如雨下,“甚至昨天以前,我对你仍然抱有期待,可是此时此刻……”敬舒发狠,“我为我曾经的无知感到悔恨,为我曾经爱过你这件事感到恶心!”
    敬舒忽然用力将鹦鹉砸在地上,发了狠的颤声,“我收回我付出的全部感情!有生之年,有我活着一日,便有取你狗命之时!”
    翡翠鹦鹉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溅,如同两人之间有过的美好回忆,被撕碎成了无数片段盘旋在两人之间,直至灰飞烟灭,这似是敬舒恩断义绝的决心,不容水火,满腔赤忱的爱恋和愤怒都随着翡翠鹦鹉摔了出去,从今往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生死世仇,势不两立!
    似是摔碎了他矜持的冷静。
    纪临江毫无破绽的脸上渐渐出现情绪的裂隙,他的脸色苍白下去,玉雕鹦鹉被摔碎的那一刻,心头不受控制的一梗,刺痛尖锐如棘,分不清是旧伤复发的疼痛,还是不愿承认的某种不该有的情绪作祟。
    密密麻麻的痛感包裹着心脏,心脏一疼,他的薄唇就泛着紫。
    怒意一层层翻滚在眼底,在他的脸上覆盖了一层冰霜。
    有些情绪是无法掌控的,哪怕他情绪管理一百分,理智的不近人情,可曾经被击中的情感裂痕还存在,这裂痕正被敬舒撕扯的无限扩大。
    纪临江依然维持着脸上的从容冷漠,他步步逼近她,钳住她的脖颈将她猛然拎近,冷笑一声,“闵敬舒,不过是一场一夜情的情分,何以会被你说的这般高大上,你当初对宋司璞不也是这样吗?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感情,一文不值!”
    纪临江的薄唇游离在她的薄唇上方,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一文不值的感情,残花败柳的身体,这样一个女人,跟我谈爱情!”他笑,“你不觉得可笑么!”
    他的话如一根箭矢,洞穿了敬舒的心脏!
    “啪”的一声,敬舒忽然一个耳光重重甩在纪临江的脸上,她觉得自己快死了,这颗心被钉死在了他的手掌心上,灵魂被他的言语割裂,痛不欲生,活不成了,“我知道你不是人,没想到你连畜生都不如,刚刚我说取你狗命,看来,是抱歉了,侮辱狗了。”
    纪临江微微侧了脸,白皙的俊脸上浮起猩红的五指印,他静默了片刻,冷冷转脸看向敬舒,他紧闭的双唇,善变的眼神,无一不再向敬舒说明,他真的动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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