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璞没什么反应,“沈宥这颗棋子到现在还没动静,纪临江没玩儿够,哪儿会乖乖伏法,早晚会出来,急什么。”
    “不是说他身体不行了吗?”宁助理说,“还有人说他活不了多久了,该不会纪氏故意放出的消息欲盖弥彰吧?不是说他做了小手术吗?也是假的吧?就是为了拖延警方的逮捕,故意伪造医疗记录吧。”
    “没把我除掉,他怎么舍得死。”宋司璞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布了多大的棋局!”他指了一下宁助理,“给陈董做伪证声称冯老板跳楼自杀的那几个证人,好好花点钱在他们身上做文章,尤其跟陈董关系不一般的那个女秘书,花多少钱都不是问题,只要能撬开她的嘴。”
    “女秘书要是被人灭口了呢?我要不要跟金颐打个招呼,让他保护女秘书的人身安全。”
    “这个局不能白做。”宋司璞点头,合上杂志,“若真被人灭口了,落实纪临江两项谋杀的罪名,数罪并罚,死刑没跑了。”
    “司璞,你抽时间去看看孙董吧。”宁助理点头说,“他前段时间在公司办公室遇袭了,年纪大了,住了一个多月的院都没缓过来,事情都压他女婿手里了,你这几天抽时间去看看吧,毕竟他是你最有力的支持者,帮你托底了这么些年,搞不好就是你的敌对势力为了瓦解你的支持者,所以才想要除掉孙董的,连累他了。”
    “嗯。”宋司璞应了声。
    两人交流间,敬舒下了床,简单扎起头发,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宋司璞问。
    敬舒说,“找医生说点事。”
    宋司璞示意宁助理关门,他看着她的背影说了句,“孩子是我的。”
    敬舒步伐一滞,他用的语气很笃定,说明他私底下求证过了。
    “你要留吗?”宋司璞问她,许是经过这么多波折,敬舒都在力求保住这个孩子,宋司璞自然而然认定她是想要的。
    敬舒回头审视他。
    他深邃的眼睛黑白分明,无怒无喜,无惊无惧,此刻正淡淡坦诚的望着她。
    敬舒没摸透他的心思,所以不做贸然回答。
    “如果想留,暂时不要对外公开这件事,也不要再告诉别人这是我的,既然纪临江说是他的,你便暂且认作他的。”宋司璞说,“宋氏的水深不见底。”
    敬舒听着他和纪临江对于这件事说了同样的话,她微微有些疑惑,纪临江那般早的提醒她这件事,甚至提及会伤及她的性命,难道纪临江利用这件事做过什么文章么?否则他怎么会那般郑重告诫她,难道她无形中又触碰了纪临江布局的核心地带了么?他对宋氏做了什么?
    此刻宋司璞又说了同样的话。
    敬舒眉目低垂,心思沉沉,默不作声拉开门离开,往妇产科主任医师办公室走去,她记得昨晚跟叮当视频通话后的决心,记得叮当带给她极大的恻隐和动摇,肚子里的孩子或许会给她带来一些机遇和危险,但是孩子如果出生了,她就要对孩子负责,纠缠的血脉永世割舍不断,她不想跟宋司璞永远纠缠不清,不想再多出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不想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搏杀,搏杀的这个过程中只会让她结下更多的仇怨,她现在是一个母亲,要为女儿的将来做打算。
    那就只能现在快刀斩乱麻,不要用孩子做任何文章。
    下定决心那一刻,仿佛人生忽然就透彻了,她本是要去产科医生办公室预约手术,察觉宁助理追上来了,敬舒转步往楼下走去,她暂时没摸清宋司璞对这个孩子的态度,谨慎起见,不想节外生枝。
    不知道她怀了宋司璞的孩子这件事究竟是从哪里传出去的,宋氏集团内传的沸沸扬扬,还有人猜测是个儿子,很快,便有另一波八卦声称她怀的是纪临江的孩子,两波八卦仿佛对抗的两方势力,传的人尽皆知。
    敬舒一整天都闷在办公室里,宋司璞也没来找过她,耳边全是闲言碎语,纪临江突然没了踪迹,她跟老诚和叮当再次断了联系,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电话也打不通,昨晚明明说好了每天报平安,但是今天却没有。
    纪临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敬舒心里直打鼓,昨夜他示好的态度,很显然在求和,在努力缓和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想要改变现状,认罪态度也良好,拘捕令也下来了,许韵桦那样报复他,他都认了,为什么突然又消失了?彻底沦为逃犯了。
    下了班,她坐在办公室里有些发闷,盯着老诚的视频对话窗口,今天联系了一天都没联系上,心里隐隐不安。
    总觉得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纪临江突然改变了主意,切断了她和叮当之间的联系。
    他把给予她的信任收回了么?
    为什么。
    敬舒撑着额头回忆昨晚视频通话的内容,她没有说过什么过激的语言,甚至纪临江还给她回复了一个笑脸,难道是她回复他那句:要他生不如死的言论惹怒了他?
    不会,纪临江不是这种小气男人,不触及他的原则底线他不会恼。
    她甚至给小叮当假装换了爸爸,他那么愤怒都能忍下来跟她求和,他一直在改变他自己,不会因为一句话崩盘。
    怎么想都想不通。
    她今晚依然打算住在办公室的隔间,晚上七点多了,她还没打算走,宋司璞的电话打了来。
    敬舒看了眼来显,迟疑接听。
    宋司璞说,“晚上回来么?”
    “回哪儿?”
    “我家。”
    敬舒怔了怔,很快回了句,“不呢,公司住着挺方便。”
    “情况不一样,纪临江下落不明,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暂时摸不透。”宋司璞语气无波无澜,“现在公司舆论有些乱,你一个人住公司不太方便,何况明天公司放假,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考虑,你暂时跟我一起为好。”
    敬舒半晌没吭声,她其实打算拿掉这个孩子后,跟宋司璞分道扬镳的,纪临江的逮捕令下发那一刻,她和宋司璞的合作便正式终止了。
    下一步,无非是拿掉孩子后,给孩子做亲子鉴定,按照金颐的说法举报宋司璞侵犯罪,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置于其他恩怨纠纷,她都不想再追究了。
    毕竟这个男人屡屡救过她很多次性命,也因她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罪。
    功过相抵,恩怨一并也放下了。
    她的执拗和倔强,都抵不过她的孩子一句,“妈妈,我想见你。”这种柔软情感力量的冲击,她只想早点结束这纷繁复杂的一切,回到她的孩子身边。
    放下过去,她才能给孩子更快乐的未来。
    妈妈不快乐,她的孩子怎么快乐呢。
    她想给孩子更长久的陪伴。
    敬舒沉默许久,觉得自己应该跟宋司璞做个了结了,她低低“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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