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陛下,二…二皇子
    整个翊坤宫,已经没有一个活着的人了,对此,宁武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的彻底,做的滴水不漏。
    虽然他并不是弑杀之人,可现在的情况,太多的人跟着他做了这天大的事,两害相权取其轻,无可厚非。
    宁武的行动,十分迅速,从兵围长原郡王府,到兵围翊坤宫,再到杀人,整个过程,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完成。
    他就是要做成一个既定事实,给所有人一个无力回天的局面。原本,宁武并没有想刚回宫就做这样的事,还做的这么大。
    但是昨天和几个兄弟喝酒的时候,太子跟他说了一件事,那就是长原郡王二子,暗通后宫,与陈皇后的两个宫女有染,最重要也是最可怕的,其中一个宫女后来还被他们的父皇宠幸过。
    当然,这也不足以宁武下定狠心,最主要的,是太子当时的话,太子说,他要下手,拉陈氏下马。
    当然,太子所说的事,并不是把宁武彻底推向深渊的开始,真正让宁武忍不住想要动手的原因,是因为方千仇在他回都城的路上,给了他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说的是长春宫宫女长蕊,早以投向陈氏母子,且与渤海郡王宁安有苟且之事,令附带了几份供词。
    其内容竟是长蕊在她母后生病期间,利用孝慈皇后的信任,曾多次在皇后所用的药中添加了一味药,这种药无色无味,但长时间食用,会损人精气血脉。
    宁武在翊坤宫的大门外,整整呆了半个时辰,不管是陈和继还是安悠然,亦或是华云祯,都不敢说什么。
    众人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冷静而血腥的宁武,直到宁武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
    宁武环视了众人一圈,就对着华云祯说道:“华云祯,你带着鹰扬军和控鹤营一同回驻地,无皇命和太子教令,绝不能让一人出营。”
    华云祯听到宁武的话,多多少少有点震惊,如果这个时候他带兵走了,就相当于宁武放弃了一切机会,成了待宰的羔羊。
    于是他赶忙开口,劝道:“殿下…控鹤营回营就行了,这个时候,如果我也带着鹰扬军走了,那…”
    宁武听他说完,瞥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安悠然和陈和继,见他们几个都是这样的想法。
    宁武内心不由一叹,说道:“国法大于一切,如今我既然做下了这等事,那父皇和大哥怎么处罚我,我都无话可说,可如果你们不回营,还要继续掺和下去,那我才是百口莫辩,你们难道真的希望我和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兵戎相见吗?走吧,立刻走,马上走,决不能拖延下去…否则…大家都活不了…”
    华云祯本想再说,确被安悠然拉住手腕,硬生生把他的话憋了回去。
    华云祯怎么也挣脱不来安悠然的手,也暗自感叹,这女人力气真是大。
    见华云祯不动了,安悠然随即跪倒在地,深深磕了个头,转身走到长蕊和陆运琦的身边,将两人提起来。
    华云祯见罢,深深叹了口气,也学着安悠然的样子,深深磕了头,转身指挥军士退出皇宫。
    只等着华云祯消失在黑夜里,宁武才长长出了口气,兵围翊坤宫,事情太大,决不能再把更多的人拖进来。
    看着华云祯带领鹰扬军离开的背影,宁武向陈和继一笑,说道:“大伴,走吧,去乾清宫,向父皇请罪。”
    后者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无奈摇头,跟着宁武向着乾清宫走去。
    宁武已经筋疲力尽了,是的,今晚做这些事时,他喝酒,狂放,努力让自己清醒,此时,事情已经办完,他也完全的放松半躺在牛车上。
    远处,翊坤宫大殿房顶上,那个紫衣女子再次出现,听到宁武的话,看着宁武带人离去,她隔着纱帘咬着嘴唇,直到咬出血迹,才堪堪松嘴。
    只听她幽幽的叹道:“你何苦走上这条路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你是皇子不假,可你是有父皇的,就不能…”
    说到这,紫衣女子又无奈的闭了嘴,今晚发生的事,老皇帝怎么可能答应宁武的要求。杀皇后,可以杀,但是决不能像宁武这样,明目张胆的杀。
    紫衣女人已经明白了宁武的无奈,若不是做到这一步,这一切,是绝不会按照宁武的想法去发生的。
    乾清宫里,老皇帝正在秉烛夜读,读的正是《史记?孝武本记》。原本的史记中,汉武帝这一篇早已经失传,现在的这本《孝武本记》,也只是后人为史记所做的补充本。
    而昭圣帝之所以在读它,是因为他的心里,也在犹豫,到底是不是要实行分封制,他希望能从史书中找出一些能给他建议的史实。
    “咚咚咚…”
    脚步声传来,一个小黄门跑道乾清宫大殿门口,向着乾清宫大太监郑三狗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到小黄门的话,郑三狗先是眉头一皱,随后走到老皇帝跟前,跪倒行礼道:“陛下,二皇子在和太子几人喝酒后,并没有直接回宫,先去了济川王府,又去了长原郡王府,后来才…才…才回了宫,但二皇子他…他…他是被鹰扬军和控鹤营的军士护送回宫的,还…还叫开了玄武门的宫门,如今已经去了翊坤宫…”
    老皇帝听完,眉头紧皱,带兵去了翊坤宫,心里感叹,这个老二,他这是想要干什么,难不成要造反不成。
    但又转念一想,要造反应该带兵来乾清宫啊,去翊坤宫,难道…
    老皇帝想到这,内心一阵发寒,不管怎么说,宁武都是他的儿子,那位陈皇后更是他的继后,即便宁武在不满,也绝不能干出凌辱弑杀长辈的事。
    老皇帝实在不敢等下去,于是赶紧起身,准备去翊坤宫看一眼,可等他刚走出大门,就有一小黄门快速奔跑而来,等快到他跟前之时,直接跪倒,喊道:“陛下,陛下…二…二皇子他…他…”
    老皇帝闻言一惊,催促道:“说,他怎么了?”
    小黄门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乾清宫的广场上,宁武大声喊道:“儿臣,宁武,查陈氏暗害我母后,伙同长原郡王从子陆运琦,意图谋反,淫乱后宫,其所作所为,罄竹难书,儿臣铭感五内,通心发寒。就在刚才,儿臣亲率鹰扬军,兵围长原郡王府,捉拿了陆运琦,从他口中证实,陈氏确有谋反之心,儿臣愤然进宫找她理论。儿臣走后,陈氏自知理亏,赐死翊坤宫全部宫人,又上吊自杀,儿臣发现时,已经晚了,既如此,儿臣不敢擅专,特来向父皇禀告…”
    听到宁武的话,老皇帝震惊无比,双眼怒目看着宁武,手指着宁武,嘴巴张的很大,可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再看乾清宫的众多侍卫宫人,一个个俯身跪倒,全身颤抖,有些胆小的,早就失禁了。
    过了许久,老皇帝愕然,口中结巴道:“你…你…你竟然…”
    宁武毫无畏惧,只静静跪着,等待老皇帝的话。老皇帝一阵晕眩,郑二狗眼疾手快,扶助老皇帝。
    口中大喊:“陛下,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宁武闻言,抬起头跑道老皇帝跟前,抱着老皇帝大腿,喊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也没想到,那陈氏如此丧心病狂,竟然害怕国法严判,就此自杀,父皇息怒…”
    老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中满是怒火,指着宁武,仍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和继此时也跑到皇帝面前,跪倒喊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陈皇后自知有罪,上吊自杀,二皇子阻拦不及,已经晚了,还请陛下节哀…”
    老皇帝听到陈和继的话,再也忍不住,一脚将宁武踹开,顺手给了陈和继一巴掌。
    冲着殿前大汉将军喊道:“来人,来人,把这个庶子给我绑起来,送进宗人府圈禁,来人……”
    宁武并没有在意,也不曾起身,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父皇怎么做,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而且此时老皇帝盛怒之下,也不适合多做辩解再多的解释,否则也只会换来老皇帝的发怒。
    陈和继见宁武不动,殿前大汉将军也没动,以为有了机会,赶紧起身,跑到老皇帝面前。
    喊道:“陛下明察,陈皇后已自缢之事,确与二殿下无关,有长原郡王从子陆运琦和原长春宫宫女长蕊为证,是长蕊感念孝慈皇后的恩德,特向二皇子告发的啊…请陛下明察。”
    陈和继不动声色的把责任推向了长蕊和陆运琦,他很清楚,此时皇帝面前,再多的辩解也没用。
    老皇帝自然不傻,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陈和继话里的意思,什么长蕊感念皇后恩德,皇后都死了十年了,这十年,那长蕊怎么没感念!
    此时,陈和继只有把这两个替死鬼推到前面,尽可能把陈皇后自尽的事坐实,才能保证二皇子无事。
    只要二皇子没事,那他们这些从犯,也绝不会有事,众臣也绝不会让老皇帝,背上一个杀子的骂名。
    反观长蕊和陆运琦,直到现在才明白,宁武早就知道,也早就想好了一切,但现在也才明白,他们两个,就是替死鬼,替宁武承受朝堂和天下怒火的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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