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家几代相传的老子号饭馆,一直傍着百年学校a大而存在,菜色鲜美,味道也极佳,一楼多为在校学生,物美价廉,二楼均是包厢,一般情况下都是a大毕业,小有成就来此怀念的。
    严郁同宋居州坐在包厢里,两个各自埋头吃饭,互有心事,没说话也没觉得尴尬。
    过一会儿,宋居州开口说:“我妈以前在文工团待过,喜欢诗词歌赋,心性有些清高。后来遇人不淑,几乎赔掉……”宋居州顿了一下,接着流畅地说:“……全部,精神受到打击,可能和那段往事及自我认知有关系,她发病症状是想尽办法自我了断。她好的时候,什么都知道,不好的时候什么都不好。”
    严郁从护士那里听惯了病人的经历与情况,已经不会对这些感到吃惊与诧异,回说:“我去看她时,会多注意这方面。”
    宋居州抬眸看她,意味深长地说:“好。”伸手夹了一块鸡肉放到严郁的碗中,“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宋名卓与妈妈都不用他这样辛苦的遮遮掩掩。
    回来时,下起小雨来,宋居州的车子穿梭在车流中,严郁坐在后座,望着车窗外,细小的雨珠飞打在车窗,都市的霓虹交错混成雨珠肆意装点小小的一面车窗,目及范围流光溢彩,引人遐想。
    严郁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是突然,是瞬间,就在看到车窗迤逦而过的风景,心就空了。真让人难受,她动了动身体,将头倚到车窗上,这样舒服多了。
    红灯时,车载电台流淌着张宇的《用心良苦》。
    严郁听着这首老歌,神情专注地凝望着窗外。
    宋居州抬头看十字路口的红灯,红色的阿拉伯数字不停地变化,宋居州抬手动了一下后视镜。
    “你的脸有几分憔悴,你的眼有残留的泪,你的唇美丽中有疲惫……”宋居州听着《用心良苦》望着后视镜里的人。
    严郁眨了眨眼睛,见车窗的车子都在向前走,后方有鸣笛声,严郁抬眼正要望宋居州,车子已开动,宋居州依然一脸专注,望着前方。
    电台里唱道:“你说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脚……”
    宋居州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首歌的这句话。
    车子停在凌苑塘的公路上,严郁说了几句客套的话,推开车门就要往处冲时,宋居州伸手拉回她,两人处在同一把伞下。
    “没关系的,跑两步就到家了。”严郁说,“这雨不大。”
    宋居州径自沉声说“走吧。”
    夜雨蒙蒙,宋居州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英俊挺拔地走在凌苑塘的胡同里,严郁浑身不自地贴着宋居州向前走,她嗅到他身上隐约的烟草味。
    “啪”的一声。
    宋居州抽了一口气,严郁穿着高跟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由高势踏向低势,一脚溅起一片水花,全部溅到毫无防备的宋居州腿上,沁人的冰凉。
    昏暗的灯光,宋居州皱着眉头,一副窝火的样子,直视着严郁。
    “我给你洗!”严郁赶紧说。
    “不用!”宋居州明显不高兴。继续向前走,严郁小心翼翼地跟着。
    快到时,宋居州说:“不能吃辣椒不需要迁就别人。”
    “其实还好。”严郁笑着说。
    宋居州再次蹙眉。
    两人终于走到严郁的楼下,严郁再三和宋居州说谢谢,宋居州也接受,“我走了。”接着撑着伞,步伐稳健向回走。
    昏昏黄黄间,严郁看到他的裤子一边泥泞不堪,严郁感到十分抱歉。
    宋居州没入黑暗中,严郁转身上楼,掏出钥匙,开门后,随手摸到墙上的开关,室内瞬间通亮,顺手带上门之际,透过门上贴的一面小镜子,发觉镜中的人,双唇红艳,目光如水,平白多了几分温柔与美丽。
    第25章 坏虫
    自宋居州上次找过严郁,并给她送饭这个差事之后,严郁有一段时间没看到宋居州,这倒也无所谓,原本两个人也没什么交集。不过是认识而已。
    这天,严郁拎着饭盒踩着住院部开放的时间来到病房,一进病房,就看到邹阮云被绑在床上,她又在唱。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婉转而凄凉,唱得严郁心头滞闷难消。
    严妈妈害怕地拉着严郁到一旁说:“邹阮云她刚刚拿叉子要杀我。”
    “妈,你别乱说,邹阿姨不会乱伤害别人。”严郁知邹阮云是发病想自杀。
    严妈妈又说,“严郁啊你不晓得,我跟你说,听这儿的人说邹阮云压根就没结过婚,可她那么大的儿子是从哪里来的?就那个叫舟舟的。”
    “妈!”严郁面露愠色,“你不要拿闲言碎语往坏了揣测人。你们平时在一起聊天吃饭睡觉,你不解邹阿姨的为人吗?”严郁怕自己把话说重,会让自家妈妈心里产生情绪反抗,于是放柔了声音说:“这里一天24个小时都有护士,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她伤害不了你。并且你想想,平时她对你可好?她现在是生病了。”
    严妈妈不吱声。
    严郁劝着妈妈,她知妈妈的心思,严妈妈年轻时和严爸爸在一个大型企业里看管仓库,曾经被同事摆过一道,导致仓库被盗,损失不少,严家罚了不少钱,这成了严妈妈心里的阴影,时常会怀疑他人,医生说精神和经历有必然的关系。
    邹阮云的歌声渐渐弱下来,严郁一直在旁守着,见她双眼恢复清明,严郁赶紧帮她解开绳子,邹阮云像刚睡一觉醒来一样说:“严郁你来了。好几天都不见舟舟了。”
    嗯,宋居州是有段时间没来医院。
    宋居州此时与时友正坐包厢内陪客户放松,两人旁边均坐着漂亮女人。
    时友搂着一女人对宋居州说:“你家老爷子对你可是一点都不放心啊,当年居都在时,他也没这么警惕过,你刚从上头拿了许可证,他这边就把财务给换次血,呵呵。你来出差他也盯着,真是爱子情深啊。”
    宋居州吸了口烟,把烟蒂按近烟灰缸里,玩笑地说:“说不定想让我给他尽早生个孙子。”宋居州话一落音,旁边的女人就往他身上蹭。
    宋居州岿然不动,睨着女人说:“别急,是老爷子想要孙子,我还不想要儿子。”
    女人娇滴滴地拍了宋居州胸膛一下,“宋总,你真讨厌。”
    女人在宋居州身上又蹭又摸,也没蹭出草摸出花儿来的,她们也是要生活要生意的,宋居州这样的相貌气质赔本生意她们也愿意做,只是他不给一点回应,这……女人悻悻然地坐直身子,扑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又亲啊又是肉啊又是讨厌的。
    宋居州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喝酒。
    时友望向他时,他摊了摊手说:“没办法,年老.色衰,她们嫌弃我。”
    时友摇头,暗暗感慨,同样是一个爹生的,简直天壤之别。
    ***
    近几天严郁与甄辛走得比较近,甄辛强势、漂亮、热情并且浑身散发快乐的因子,严郁被她传染的也有些快乐。
    此时,严郁的快乐更重要原因的有两点,一是严妈妈的病情得到稳定,并且医院里有不少治愈的病人已经出院。二是她即将从夜间节目转为晚高峰波段,这也意味着自己受到领导重视,并且薪水也会涨。两者都让她开心。
    “虽然是屁大的事儿,不过你开心就好。”甄辛笑说。
    每次严郁来,都要给甄辛收拾一番,简直真成了甄意的老妈子,甄辛也对严郁好,送她化妆品,给她做思想开解。
    严郁这人没什么个性,自生下来,学习,恋爱,一路坦途至婚姻,虽然家境不富裕,但也没饿着冻着没绊过跤没吃过苦头,柔顺听话,假如嫁得良人,会是好妻子好妈妈,要什么个性呢?假若没有婚姻的惨剧,她这样不是挺好吗?
    偏偏晚来的风风浪浪一起来,李年军出轨,爸爸生气摔倒致耳疾,工作岗位被调换,严灿与同学打架,又为了一个女生进局子,妈妈生病等等,让她一蹶不振,好像一生中所有的美好所有的运气都让前26年耗尽,自此每一步都艰难得靠实力,偏偏她没有实力抗争,有的就是一忍再忍一撑再撑,相信日子总会越熬越好。
    甄辛劝她要把心放宽,不要活得那么压抑,不就是一个渣男李年军吗?扔了不要了!男人他妈的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女人漂亮是本钱,女人活得漂亮那就是本事。咱有这种本事,还怕没男人喜欢?首先要开心,开心最重要,哪个男人愿意娶个苦瓜脸回家。
    “要笑!来,亲爱的,笑一个。”甄辛啃着苹果哄着正帮她烫衣服的严郁笑。
    严郁当真笑了。像是冰雪天地里,一抹阳光照着白雪上,闪闪的。
    正巧蒋山过来看到这一幕,心头竟是一荡。男人这种生物贱起来真不能语言来描述,越是看得着摸不着越是心痒痒。这蒋山自认为上次严郁把他给当猴儿耍了,明白宋居州压根对她没那么个意思后,他再看严郁就少了几分色彩。
    几次他到商场接甄意都看到严郁。他没理她,她也就打声招呼,接着也是没所谓的样子。他有甄辛房子的钥匙,也在这里看到严郁几次,他都是不愿意搭理她的神气。
    有时他故意在她面前同甄辛亲热,她倒镇定,当作没看见,或者躲一下,偶尔会悄悄地就走了。这勾起了蒋山肚子里的坏虫。
    今天蒋山再看她时,发现她变了,皮肤变白嫩,屁股是屁股,腰是腰,胸也不小,因为了换了春装柔腻的脖子露出来,让人特别想摸一摸亲一亲,并且她的声音好听,不知道叫起来会不会更销.魂。
    这会儿她这一笑,蒋山竟觉得特别好看。真有种女人是越看越好看,越品越有女人味。
    “哟呵,两位美女,这是嘛呢,挺乐呵的呀。”蒋山嘴角噙着笑容,来到两人跟前,目光扫过严郁。
    严郁对蒋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接着将熨斗关掉,把甄辛的衣服收起来说:“甄辛,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别呀。”蒋山抢先说。
    第26章 和谐
    严郁终于从甄辛挣脱出来,松一口长气。
    严郁隐隐地察觉到蒋山这人的邪乎,这个邪乎不是玄幻,而是上一辈人常说的不走正道。他看她的眼神,他的举止乍一看都没问题,就像起初甄辛刚把他给她认识时,感觉还不错。最近越是接触越有种莫名的恶感并伴着恶心。
    似乎甄辛没这样的觉得,一如往常一样喜欢蒋山,严郁有点怀疑这种感觉是自己的错觉,但她可以确定的是,以后少和蒋山这种人接触才是比较正确的。
    蒋山因为甄辛放走了严郁而有所恼火,甄辛倒没觉得,而是温温柔柔地问:“亲爱的,中午想吃什么?”
    温柔的女人总能挠中男人的某根软肋,蒋山随即笑着搂着甄辛的腰,俯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我想吃你……”至于,那个人女人,来日方长。
    ***
    黑色的车子平缓地行驶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宋居州坐在后座专心地听着广播。
    易扬:“夏洛你说,什么情况下你希望一个人忘记你?”
    宋居州也在认真地想这个问题,这时广播里响起夏洛的声音。
    夏洛:“唔……我欠他钱的时候。”
    接着是广播里哈哈哈的配音效果。
    宋居州听后,嘴角忍不住微微浮动。
    老杨见宋居州第一次出差后心情不错,于是说:“这节目刚有的,这女主持挺逗的,爱发冷箭这男主持也会圆,两人一说一搭能让人整整乐两小时,男的女的声音都比一般节目主持好听。我听着这女的声音挺像严郁严小姐,但这性格不像,严小姐很稳,这女主持又逗又俏皮又会说段子。”
    “她稳吗?”宋居州反问。
    “嗯,比一般女的稳,就是有点压着自己生活,放不开。”老杨说,“感觉她很能抗压,挺好的一人,有时候看着挺可怜的。”
    宋居州听后不再说话,自动将夏洛换成严郁,老杨见宋居州沉默,他也不吱声了。
    仅听见广播里的声音。
    易扬:“我还想演《葫芦娃》呢。”
    严郁:“你如果演《葫芦娃》里的六娃,你就不用来录节目了。”
    易扬:“为啥?”
    严郁:“隐形啊。导播看不到你,听众听不到你,来不来都成。”严郁的语气特逗。
    易扬:“哈哈哈。”
    严郁:“不许笑!严肃!说好了定位咱们为新闻工作者,我们比较保持形象。来,正正经经跟咱们的衣食父母告别。”
    易扬:“哈哈哈。”
    严郁:“我不管你了。各位听众,在下江湖人士夏洛,今天的节目到此暂别,最后一首应景的歌《春天的味道》,明天下午五点我们不见不散。另外我们表管这个没吃药的二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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