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元浪起初还充满自信,不停的破解着一座又一座阵法,当第二轮六个阵法全部破解之后,紧接着又重复出现了戊崖阵时,他终于意识到问题不对了,停下诸般手段,坐在崖边苦苦思索。
    刘小楼缓了口气,开始回忆刚才被卢元浪破阵时的诸般细节,琢磨着里面的一个个不足和漏洞。有些不足和漏洞是大阵“与生俱来”的,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更改,就要破坏大阵的运行体系,所以无法更改,而有些不足和漏洞,却是可以修改、加强或者掩饰过去的,这就需要进一步思量了。
    不管怎么说,双方暂时进入了一阵休整期,卢元浪在思索破阵之法,刘小楼则在思索加强改进之法,为接下来的继续交手蓄力。
    虽然是头一次使用护山大阵,但刘小楼还是敏锐的感觉到,卢元浪是真有天赋,这种天赋不仅体现在炼丹上,也同样体现在阵法一道上,又或者丹道和阵道,其实是相通的,这让他往往能够对着这座大阵的薄弱之处下手,破阵之时,往往直指要害,事半功倍。
    好在这厮掉落到假丹境界,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困得住他!
    就是不知他蓄力之后,下一步会如何破解自己的无限循环六阵套六阵呢?
    如此休整到第二個夜间,刘小楼正考虑着是不是让大白和小黑给自己整点下酒菜,卢元浪再次发动了。
    这次,他和上回一样,又取出了他那尊丹炉,同样用蒲扇扇着香泥灰,在悬崖上聚成一条烟龙。
    想了一个下午,还是故技重施?
    还是重蹈覆辙?
    卢元浪过去给刘小楼的阴影太深了,所以刘小楼并没有松懈,而是加倍紧张起来。
    卢元浪不是傻子,这一步重复的举动之后,必有深意!
    他全神戒备着,等待卢元浪的破阵大招。
    烟龙越来越浓,游动越来越快,长长的“龙身”在悬崖上方逐渐纠缠起来,分不清顺序,看不清首尾,最终裹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卢元浪自怀中取出一盏烛灯,手指一点,灯火点燃,火光微弱,在风烟中几度欲灭,却始终未灭,顽强的摇曳着。
    卢元浪将烛灯抛入烟龙之中,瞬息被烟龙包裹,不见踪影。
    刘小楼万分警惕,各种法器都取了出来,做好了万一阵法被破,就直面卢元浪的准备。
    当然,硬拼是不可能的,挡一下然后逃走,这是正确的次序。
    一个呼吸,又或者是半个呼吸的沉寂之后,崖前的烟龙中忽然暴起一道光明,那光明将纠缠在一起的烟龙粉碎,打散成一朵一朵的小云,如同游龙身上掉落的龙麟。
    这道光明最终汇聚到了一点,倏然射入崖间某处空中,那些龙麟一开始时四下漂浮,很快就被那里所吸引,争先恐后的涌了过去,搭成了一道云桥。
    卢元浪一步踩在这云桥之上,顺着云桥走进了那一点光明之中,整个人瞬间脱离大阵,出现在阵外,重新回到了他当初进入大阵的地方——妖藤的旁边。
    他没能破开大阵,直上乾竹岭,却凭借着极强的算计,算出了退出大阵的方法,最终脱困而出。
    站在阵外,卢元浪高喊:“刘小楼,出来说话!”
    妖藤的枝条向着卢元浪的脖颈、腰腹、足踝缠绕过来,缓慢且悄无声息。
    但刘小楼没有发动,而是一直在评估,他在评估用妖藤袭击的话,能否成功。
    一边权衡,一边口中回答:“姓卢的,深夜行踪鬼祟,偷摸上山,意欲何为?”
    卢元浪叫道:“刘小楼,出来说话!有本事你就躲在大阵里,永远别下山!”
    刘小楼则回答:“有本事你就上来,凭真本事破阵,弄一盏烛灯闯山,算什么本事?”
    卢元浪又道:“别以为有彰龙山护着,你就可以逃出惩罚,当年你们乌龙山贼子干的好事,我可从来没忘过!”
    刘小楼道:“卢贼,你双手沾满了我乌龙山同道的鲜血,可谓恶贯满盈,你说伱没有忘,老子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如果不是彰龙派、庚桑洞、洞阳派、青玉宗、平都八阵门诸位长老让我息事宁人,你以为我会忍气吞声,回乌龙山待着?早就埋伏在天姥山下,杀你个两眼一抹黑了!来,你先把灯扔了,我就下山会你!仗着件法宝欺负人,很了不起吗?”
    卢元浪笑道:“要不说你是乌龙山野修呢!法宝是修行极重要的一环,这个道理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你自己没有法宝,就不让别人用法宝?笑话!你且等着,我便以此宝破你大阵!”
    两人争吵试探的时候,一道清越的声音从山下传来:“明灭万碎灯确实是件好法宝,但用在你卢元浪身上,可惜了!”
    “谁?”卢元浪皱眉,回头喝道。
    声音到,人也到了,一条身影出现在卢元浪视野中,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几步就晃晃悠悠来到了他面前。
    “景昭!”卢元浪脸色一沉,大袖一招,左手托丹炉,右手托烛灯,万分紧张,如临大敌:“你来做什么?”
    景昭向山头上望来,凝目道:“我来拜访一位朋友卢元浪,你走吧,别打扰我登山的兴致,景某还是头一次来乾竹岭,上回来的时候,直接去了天鼓坑,去打妖藤了,那只妖藤你没见过吧?对,你没见过,有点像这一树,对,就是你脚边上的这一树,但比这一树大得多,高十丈,很厉害!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甚?总之你回去吧,我要登山了。”
    说着向上呼喊:“小友,请开阵门,景某来访!”
    这夜色忽然晃了一晃,刘小楼气喘吁吁赶下来,拱手欢迎:“景前辈大驾光临,刘某幸何如之!”
    景昭点头微笑:“走,上山!”
    刘小楼看了看卢元浪,向景昭告状:“景前辈,彰龙、青玉、洞阳各宗都答应过我,保证三玄门的安全,啊,贵宗是东方少掌门说的,景前辈可以去问他,可姓卢的却如此这般——您看他穿的这身黑衣,还有斗笠和面巾呢,都扔在那边了,这是要做什么?景前辈你看”
    景昭点头,向卢元浪道:“你比刘小楼入修行早多少年?二十年有么?都称你荆湘俊杰,实则是人家前辈了吧?以大欺小、以强凌弱,这就是你卢元浪的本事?看在天姥山的份上,今日就不难为你了,走吧,但以后切记,不要再上乌龙山了。”
    卢元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还是一言不发,扭头下山。
    景昭想了想,在后面又追了一句:“再要景某知道你踏足乌龙山半步,就死,听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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