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很深奥。”
    “嗯。”
    我一直在张望,但始终没看到周惟瑾,师傅指着远远过来那个人问:“那是不是你老公?”
    我扭头一看,登时愣住。
    老实说,我现在对高级知识分子已经不怎么感冒了,早已超脱出了对文化人盲目崇拜,但是眼前这个人我还是得膜拜一下。
    顾绍,年龄上大我三岁,但学历上甩我一大截人,江湖对他描述是:一直在跳级,永不止步。
    我读小一时候,他读小四,我读小二时候,他读初一,我初中毕业时候,他已经大学毕业了。等我现在大学毕业……
    “你老公已经是教授了?这么年轻教授!”士师傅一边接过钱一边惊叹,“我还以为怎么不得是四五十岁中年人。”
    顾绍算起来,才二十**吧……
    在认识他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装逼人,读书好就读书好,干嘛跳级搞特殊来显示自己高人一等。后来认识了他,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他跳级,只是因为家里穷,付不起太多学费而已……
    对师傅话,顾绍只是笑,不做正面回答。
    “听说你教脊椎动物语言学?”师傅不舍地拉他闲聊,顾绍挑了挑眉,笑意更深,点头说:“是啊。”
    “我怎么没听过这学科啊,是不是很冷门啊?”
    顾绍很学术地回答他:“学名叫做‘脊椎动物语言学’,其实通俗叫法是‘鹰语’。”
    也就是鸟语了……
    对于顾绍理解力,我表示十分佩服,果然知识分子都有比较抽象思维。
    师傅依依不舍地开车离开,离开前还拍拍我肩膀说:“小姑娘,别吃回头草了……”
    我呆滞了半晌,直到顾绍转头看我,面带微笑,说:“回来了。”
    我上下打量他好几眼,说:“你也回来了。”
    顾绍读完硕士后,拿了我爸设立助学金出继续深造,我和他不见已七年了吧……
    “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两个同时开口。
    我顿了下,说:“回来半个多月了。”
    “边走边说吧,外边太热。”顾绍笑了笑,依旧让人如沐春风。我原本以为他那样家境里成长起来小孩一定孤僻自闭,接触之后才发现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曾有人说过一句精辟话:只有嫉妒他人,没有讨厌他人。
    顾绍爸妈在他很小时候就离婚了,妈妈跟别男人结婚,爸爸又因工伤残疾,家里还有一个年迈奶奶,小时候全靠奶奶收纸皮赚几块钱养家。我印象中顾绍一直是八岁那年,他穿着洗得发白衬衫,柔软黑发拂过额角,朴素干净,斯文秀气,面带微笑说:“我叫顾绍,以后是你家庭教师。”
    结果现在,他是周惟瑾老师。
    “周惟瑾怎么没来?”我问道。
    “打篮球,脚扭到了。”顾绍说着,叹息着摇头失笑,“刚刚他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校门口接你。”
    “你认得出我?”我有些惊诧。
    “他说大着肚子……”顾绍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你也没什么变化。”
    很多人都说我没什么变化,这句话有两种理解,一种是我永远年轻貌美,一种是我从生出来就是个欧巴桑。我建议大家取前一种理解。
    顾绍带着我回他宿舍,周惟瑾正翘着腿在吃饭,回头面无表情看了我一眼,说:“大琪啊,你是想你可爱弟弟了吗?”
    我差点一口血喷他脸上。
    关门,放禽兽!
    我问顾绍:“周惟瑾受什么刺激了?”
    “太多女生给他送温暖了,有点发烧(骚)。”顾绍一语双关。
    周惟瑾烦恼地摇头:“p,那些女人烦死了,整天送小金鱼小乌龟,还不如送红包来得实际。”
    “我觉得他是在炫耀。”我鄙视地说。
    “我也这么觉得。”顾绍搬了张椅子给我,顺便附和。
    周惟瑾一副“白天不懂夜黑”孤傲表情,推了一份盒饭给我。“你早上十点多过来,现在还没吃午饭吧,给,别饿到我外甥。”
    我默默接过盒饭,问道:“周惟瑾,你干嘛跑来骚扰顾绍?”
    “宿舍太吵了,又脏又乱。”周惟瑾嫌弃地说。
    根据我对周惟瑾了解,我说:“一定是你弄脏弄乱,而且还不收拾。”
    周惟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是,不过这里老大会收拾。”
    顾绍一直像我和周惟瑾大哥,虽然多年没有见面,但感觉也不曾生疏,或许是因为大家一直没变。顾绍说他回来一年多了,之前在外教书,现在在大学任教,爸爸半年前过世了,他在学校附近买了房,就近照顾奶奶。
    顾绍算是周惟瑾唯一服气人,大概就是传说中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不过这也改变不了他是个扶不起阿斗这一事实。不管顾绍怎么教,他成绩始终粘死在跌停板上,忒不给顾绍面子。
    “大琪,你怎么突然来了,秦征呢?老妈昨晚上打电话给我时候还跟我说他回来了。”周惟瑾一边扒拉饭一边问,忽地顿了一下,抬头看我,“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这个死小孩,什么时候第六感变得像女人那么敏锐了。
    “没,我不是突然想我可爱弟弟了吗……”我含糊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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