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肖……子孙,咳咳……!”沈兴牧心里堵着一口气,他伸出手指颤颤悠悠的指着某个方向说道。
    杨晓琳自然明白公公口里的不肖子孙是谁,她长叹一口气:“爸,为这事您犯不着生气!赶明儿把小乔叫过来,一问就知道了,在您跟前,她还能打马虎眼儿吗?”
    “就你馊主意多,小乔那孩子让她娘教的,一年能回来老家来我们一回就不错了,这会儿要是知道我们让她回来干啥,她还能回来吗?”沈老太瞟了一眼杨晓琳,不满的咕哝道。
    沈兴牧闻言更加的伤感了起来,儿子不常回来,连带的连孙女儿也不喜欢回老家,倒不是他不喜欢这个孙女,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多年来的隔阂让他们老两口拉不下脸来,孙女不爱承欢膝下便也成了自然。
    杨晓琳见婆婆不待见自己,连带的也不支持的自己的想法,便扭头朝着陈香兰使了个眼色。
    陈香兰会意的点点头,站起身扶着沈老太的一只胳膊柔顺的说道:“娘啊,您和爹都一大把年纪了,小乔那孩子再怎么生疏,也总归是您的孙女,您二老的话她是必须掂量的。”
    其实陈香兰虽然口里总是小乔小乔的喊着,也就小时候见过沈乔一面,那会还是她过年回娘家来走亲戚,赶巧碰见沈乔回来给爷爷奶奶拜年。
    但其实也就那么一次,陈香兰回这个所谓的“娘家”,总是会避开沈家人,特别是沈从元一家回来的日子,省的尴尬。
    毕竟他们回来的日子也是屈指可数,加上回来也是待上一会就走,所以见面的几率就更低了。
    在陈香兰的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当年要不是陈秀云的出现,他们沈家会是另外一幅光景,她自己也用不着过上这样的憋屈日子。
    “哎,她就是能掂量又能怎么样?人就是不回来,我们又能拿她怎么办?你看我们两人年纪这么大了,出趟门也不容易,总不能让我们天天往镇上跑,往城里跑吧?”
    沈老太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褶皱也随之晃了晃。
    “妈,我有个办法,能让小乔回来。”杨晓琳凑上前扶起婆婆的另一只胳膊,顺势说道。
    沈老太和沈兴牧同时把目光投向杨晓琳,这个儿媳妇从来就是主意蛮多的,甭管她是馊主意还是好主意,人家能出的了主意就行,用不用也不在她。
    “咱爸这会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嘛?再说咱爸年纪也越来越大了,就说爷爷病了,特别想念孙子孙女们,让他们都回来看看爷爷奶奶。”
    “我看行,老大媳妇再怎么不待见我们,总不能拦着孩子们回来吧?”
    在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的干扰下,沈兴牧一直看不见陈秀云做出的忍让,相反的觉得是她不孝顺老人,不待见他们。
    “行吧,既然老爷子都发话了,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了。”沈老太瞅瞅杨晓琳,嘴角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妈,您就放心吧,我保准儿给您办好啰,让小乔服服帖帖的站在您跟前听训儿!”杨晓琳一边打着包票一边往厨房那头走去,“妈,今儿个中午吃啥呢?我给您做了饭再走。”
    沈老太撇撇嘴:“你看厨房有啥菜就做啥,老头子不舒服吃的不多,对了,香兰你中午在这吃饭吧?”
    陈香兰摇摇头:“不了妈,我那一大家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敢不回去做饭伺候他们,那死跛子不得跟我拼命啊!”说着说着便情难自禁,抹了一把眼泪。
    沈老太叹气,这个闺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到底是自己养大的,说不心疼是假的,“香兰啊,都是沈家亏待了你,要不你也不能去受这个罪啊!”
    “妈,咱不提过去的事儿了,只要日子能过,女儿我就是咬紧了牙关也得过下去,我不会让人笑话我的。”陈香兰擦干眼泪,只有她自己知道,支撑她过下去的只是那一口气之争。
    “我累了,想躺一会……”沈兴牧低声说道。
    陈香兰扭头扶着沈兴牧躺了下去,然后又回过头对着沈老太叮嘱道:“妈,眼见着天越来越冷了,咱爹这老毛病也越来越是厉害,您可不能不管啊,让他们弟兄几个回来好好商量商量,是在村口诊所看看,还是送镇上卫生所去,这年纪大了就禁不住折腾。”
    沈老太点点头:“还是香兰你有心,就他们那弟兄几个,哪个是真正惦记他们这老爹的身体的?一个俩的净顾着自己那小家了。”
    这时杨晓琳拍拍手也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妈,我看厨房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就给煮了几个红薯,煤炉也给换了个新煤球,开着大火呢,您注意看着,您和爸中午将就着吃吧啊,我这就回去了,家里那头还等着我做饭呢。”说完就拖着陈香兰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欸……也不说给帮忙买点菜什么的再回去,这女人,就怕我们这俩老的花她一分钱了。”
    第135章冠冕堂皇
    沈老太知道杨晓琳跑那么快的原因,要是瞅着厨房有菜,她肯定就做了饭再走了,这就是因为没菜才着急忙慌的走了,否则她不是得掏钱自己去买菜?
    “得了吧你,天天念叨这个念叨那个的,要不这几个儿媳妇没一个瞧得上你的!咱自己又不是没钱,从元每个月都给咱伙食费,自己转悠着出去村里圩市上随便买点菜,顺便给我搭几两白酒回来。”提起白酒,沈兴牧双目放光,完全没有了刚才病恹恹的样子。
    沈老太抓起旁边桌子上的白酒瓶,“喝,喝,喝,都这个样子了还忘不了抽旱烟喝白酒,早晚有一天不抽死你,也喝死你!”
    嘴上说着不饶人的话,手里却是一秒也不敢耽搁,拿着白酒瓶晃悠着出去了。
    ……
    公交车晃晃悠悠的行驶着,沈乔抱着怀里的孩子顿觉母爱泛滥,“朱大姐,您这孩子是男孩吧?我瞧着像是个男孩。”
    朱玲秀闻言低下了头,“男孩?我倒是想呢,你自己看看吧!”
    沈乔扒下孩子的尿布,“哈哈,是女娃娃,女娃好,女娃娃是娘的小棉袄。”
    “是啊,这已经是我的第三个小棉袄了……”朱玲秀叹了一口气。
    沈乔:“……”
    沈乔知道,在那个年代的农村人眼里,传宗接代是大事儿,不管是男人女人,大都是重男轻女的,就算是实施了计划生育,也有偷生的,超生的,偷偷摸摸,躲躲藏藏,交不少罚款就是为了能生个儿子。
    但她到底是比身边的人多活过几十年,自然不会跟那个年代的人一样重男轻女,“朱大姐,其实男孩女孩都是一样的,只要孝顺父母,女孩也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嗨,沈妹子你说的轻巧,等你嫁人了你就知道了,”朱玲秀边说边摸着自己的小腹,“但愿这个是个男孩……”
    沈乔震惊的看着朱玲秀,老三才一岁出头,她这是又怀上第四胎了吗?可是,万一又是女孩怎么办?
    呸呸呸,沈乔连忙说:“朱大姐,你会如愿的。”
    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抱着孩子,背着满满一箩筐东西,可想而知她的家庭地位是何等的底下,“朱大姐,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我就在咱们市高中旁边开了一间奶茶店,名叫避风港。”
    其实沈乔就是顺口一提,人家也不能真来,这个时候的人们都比较淳朴,就算是陌生人相互帮忙也是常有的。
    “好咧,谢谢沈妹子,估摸着车也快到站了,你把孩子给我吧,我用背带先把孩子背在前面,一会下车了不用慌张。”朱玲秀边说边理顺自己身上那根红得有些发黑的背带。
    沈乔把孩子放到朱玲秀的背带里,然后再从后面帮她把背带打好结,这时候的背带其实就是一条布,后面是需要打结才能稳固的。
    很快,公交车就到了终点站,沈乔还是跟上车的时候一样,帮朱玲秀把那一筐货物搬下了车,“朱大姐,你这是要拿去市场卖吧?我再帮你提一会吧,反正我还有点时间。”
    沈乔看了看手腕上崭新的手表,才三点出头,离学生们放假还有一个来小时呢。
    “不不不,谢谢你了沈妹子,我干惯了粗活,这点东西累不着我,来,你帮我套在背上吧,你赶紧回去忙你的。”
    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朱玲秀朝着市场的方向走去,沈乔则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她有些担心店里的情况,张秋华还是第一次独当一面,也不知道咋样了。
    为了省时间,沈乔抄近道走进了一条小胡同,反正光天化日的,就算是人少些应该也不要紧。
    拐进胡同后,周围静悄悄的,沈乔耳尖的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扭头一看,一道绿色身影无处躲藏。
    他怎么在这里?
    难道是在部队跟着自己回来的?
    “嫂……嫂子……”偷偷尾随被抓个正着,孙建业此时显得有一些尴尬。
    沈乔没好气的大声吼道:“你干嘛跟着我?”
    “我……嫂子我家里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一趟,所以我请假了,刚才见你一个人进了这个胡同,担心你碰见坏人,便跟了过来。”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美其名曰保护她,实际上自己什么心思以为她不知道吗?
    “谢谢你的好意,我一个人走这路挺好的,光天化日之下,我相信就算某些人有不轨意图,也该掂量掂量。”
    沈乔不再搭理孙建业,她再次扭头往前走。
    “嫂子,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孙建业感觉自己很冤,虽然他曾经给李双双提供过一些建议,但他自己却从未有实际上的行动,为什么沈乔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我们之间能有什么误会?”沈乔不答反问,继续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那……嫂子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不待见我?”
    为了争取一个和沈乔独处的机会,他特地请了假不说,知道叶谷秋肯定会送她去坐车,他还掐着时间往后跑了一个站牌去等车,沈乔跟另外一个女人上车的时候他就坐在最后一排看着。
    人家都下了车,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着,眼看着沈乔进了这个胡同他才壮着胆子跟了过来。结果费了这么多心思,还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见沈乔还是不搭理自己,径直往前走着,孙建业小跑着上前拉住了沈乔的胳膊,“嫂子,咱们有误会能不能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了?”
    沈乔一把甩开了孙建业,可瞬间人家又把手伸了过来,胡同的路又那么狭窄,沈乔躲无可躲。
    “你放开我,请注意你的身份!”拉扯间,沈乔眼尖的发现胡同里还有别的行人,便故意扯着嗓门大声呼喊。
    “嫂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把误会解开。”孙建业嘴上虽然说着好听的,但手上却并未从沈乔的胳膊拿开。
    “诶诶诶,人家让你放开她,你看看你那咸猪手还抓着人家不放,还要不要脸了?”
    第136章帅气男孩
    沈乔抬眸,看见一个高高瘦瘦,大概十七八岁的帅气男孩朝这边走来。
    “你是哪根葱啊?我跟我嫂子说话,有你什么事了?要你在这猫哭耗子!”孙建业被这多管闲事的路人一吆喝,脸都涨红了。
    “嫂子?大姐,你跟他很熟吗?”帅气男孩指着孙建业问道。
    沈乔摇头:“我只是认识他,跟他不熟。”
    “得,那这事我就得管管了,来来来,拿开你的咸猪手,姐姐,您先走吧,这里交给我!”帅气男孩一把抓住孙建业的咸猪手,迫使他放开沈乔的胳膊,一边朝着沈乔挤了挤眼睛。
    沈乔莞尔:“那行,我先走了,谢谢你了小伙子!”说完便赏了孙建业一个白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客气姐姐,再见!”帅气男孩朝着沈乔摆了摆手,见孙建业还要跟上沈乔,连忙往前一跳挡在了孙建业的前面。
    “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军人!”孙建业是真的恼怒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都敢招惹他,敢情真当他是豆腐做的?
    “军人?那成,既然您是军人,为了对得起您这一身绿军装,这事儿咱还是到派出所去理论理论吧?”帅气男孩笑了,笑的见牙不见眼。
    对于军人,他是不陌生的,但是军人里居然隐藏了这样的败类,他不能视而不见。
    “你!我懒得陪你玩!”孙建业忿忿的扭头,往胡同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也不傻,这样的事情要是闹到派出所去,搞不好他就得脱下这身军装了。
    至于沈乔,他有的是办法找到她,今天跟着她本来是想看看她要去哪里,结果中间蹦出来个好管闲事的,让他的计划落了空,只能回去联系到李双双再作打算了。
    ……
    沈乔甩开了孙建业的纠缠,风风火火的回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三点半了。
    店里,张秋华正手拿抹布到处擦。
    “秋华,你这是没事找事在忙啊,早上不是都擦过了吗?还擦什么擦。”沈乔觉得好笑,这个秋华干起活来是一天到晚都停不下来的,天生的劳碌命。
    张秋华扭头看见沈乔回来了,觉得很意外,“小乔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啦,现在是冬天,北风刮的厉害,我看又蒙了一层灰就再擦擦。你对象的部队离咱这很近吗?我还寻思你今晚得在那边过夜了呢!上午你走后,中午那会我有点忙不过来,正犯愁下午能不能忙过来呢!”
    沈乔轻笑,也怪她太冲动,看见叶谷秋留下的笔记本就藏不住事,非得跑部队找他理论去,果然这边的秋华一个人忙不过来了。
    “抱歉啊秋华,辛苦你了!”沈乔一把拉过张秋华,抢下她手里的抹布扔在一边的桌子上,再把她按坐在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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