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里,灯正亮着。
    沈乔心里害怕少了许多,推开门,黄子涛要往沈慧碗里夹菜的手恰好停在了半空。
    “你们还没吃完饭?”沈乔看了一眼表,已经七点半,按理说这两人不应该啊!
    沈慧尴尬地咳了一声,连忙起身就拉着沈乔的胳膊诉苦,“乔姐姐,黄子涛太能吃了。我们已经吃完两盘菜了,他还说饿没有吃饱,我就又炒了一盘。”
    噗嗤一声,沈乔摸了摸沈慧的头,心里为他俩小年轻的相处发笑。
    黄子涛把筷子夹起的菜塞到了自己嘴里,被沈慧说出事实后,挠挠头,“小乔姐,上次我说错了,没想到沈慧厨艺也这么好,菜炒的更好吃。”
    一个“更”字让沈乔一下明了,这小子都能发现最好的了,看来她回来得太早了,心里只想着要让他们独处,“慧慧,子涛这就嫌弃我和秋华的手艺了。”
    “乔姐姐,他是胡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沈慧听到黄子涛真诚的赞赏,心里一阵奇妙的感觉。她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沈乔感觉到沈慧有些紧张,笑着拍拍她的胳膊,“我说笑的,你们在这吃就是了。我去屋里给你谷秋哥写封信,就不打扰你们了。”
    “好。”一听见叶谷秋三个字,两人缄默不再做声,看沈乔急急回屋就又坐下吃了起来。
    “沈慧,你这手艺比我妈的都好。”说完,使劲扒饭,完全不像已经吃了两碗米饭的人。
    沈慧看得好笑又无奈,夹了一大筷子菜过去,“黄子涛,赶紧吃完回去吧!”
    天黑以后,市里往镇上走的路基本没人,李大宝踩着油门握着方向盘开得极快,很快就到了沈乔家。
    “沈叔,你慢点!”
    李大宝把沈从元从车上轻轻拉下去,见他醉醺醺走不稳,直接背起人往屋里去。
    一番折腾,总算把人放在床上了。
    “大宝,秋华,坐下喝杯水再走吧!”陈秀云给床上不省人事的人盖好被子后,就要去屋里烧热水招待客人。
    李大宝急着和张秋华聊天,再晚些就怕给耽误了,义正言辞实力拒绝:“陈姨,你照顾沈叔吧!天不早了,我得赶紧把秋华给送回去。对了,还有,这是叶政委给的1000元,交代让你们办婚宴的时候用。”说话间,李大宝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封,装着厚厚一沓。
    “大宝,他们怎么给的这么多?用不了的。”陈秀云一时惊愕,手僵在空中不敢接。既然要她们着手办,提前给了钱是叶家做事有分寸,她并不打算拒绝,总不能全让女方来。
    “陈姨,你就拿着吧!叶政委交代不会有错。”
    陈秀云点点头伸手接过,对于两人没再强留,俞泉都已经照顾沈兴牧歇下走人了,她也不好再搞出动静,跟着送到门外就回屋了。
    张秋华的家离李大宝家虽不是一个村,但隔的并不远,都是一个镇上的,十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也不值当起火开车。
    八九点的镇上早已经空无一人,两人走在宁静的大道上,月光静静地洒下来,隐隐发亮,却照的他们又忐忑又紧张,谁都不敢开口说话,只能听见他们细细的呼吸声。
    路程走到一半,镇上三叉路口的凤凰木映入眼帘,李大宝的自我思想准备工作仍是箭在弦上,就差一个力射出。
    暗暗钻劲,手心都出汗了,才急的喊了一句,“凤凰木……秋华,你还记不记得这棵树?”
    李大宝惊喜出声,这棵树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有太多回忆,很久都没一起来看过这棵树。
    “嗯,冬天都不开花了,还是夏天有看头。”张秋华不似李大宝的激动,局外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树,李大宝在那围着树转了一圈,拍拍树干像发现了珍宝。
    张秋华和李大宝儿时,经常会一起上学,就约在这棵凤凰木下,那个时候他们的父母忙着庄稼,小孩子疯玩闹在一起都是常有的事。等两人辍了学,就很少再见。
    李大宝去从军之前,和张秋华坦露过心思,想在部队有所成就,给她好的生活。而张秋华忙着工作都没听说,更不用说去送了,上次在沈乔的奶茶店遇上实属缘分。
    “我都好久没见了,这棵树几十年了开得花都比别的好看,名字也好听。”李大宝顺着身边人的话往下说。
    张秋华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忘得干净彻底,两人一起站在这的时候,心突突地跳得厉害,才恍然大悟,自己平时在人面前多能装样子,这下不敢多待,“大宝,别看了,我们走吧!”
    身边人冷漠的样子,终于成了发力,李大宝被逼得急了,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秋华,以前的你不会想那么多,我当了叶政委的警卫员之后,你就对我更冷漠了。我是个粗人,话不会说,进了部队后,我都没想过别人。”
    全是真心,这些话轻飘飘钻进张秋华的耳朵里,挣扎半天才不敢往心里记,“大宝,你忘了我吧,你心意我懂,但是咱俩不适合。”
    抬头心虚地看了一眼对面不知道啥时候走近的人,没敢多看,低下头继续说:“你都做了警卫员,哪家的好姑娘不想嫁给你啊,大宝可别犯糊涂了。”
    “秋华,这哪叫犯糊涂啊!我喜欢你,想让你当我老婆,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会那么复杂!”李大宝压抑着心里的冲动,尽量把话说得明白,他的想法只有张秋华了。
    “大宝,不管你怎么说,我们都没可能的,你送到这就行,我回家了。”张秋华面对着那么近而紧凑的男人的呼吸声,怕自己多待下去就会说不了狠话,话锋一转迈开步子就要走。
    谁都没想到她走了两步脚下一个小石子,没站稳差点要摔倒,军队里训练的李大宝灵敏度相当快速,反应过来就伸手搂了她的腰,两人面对面像照着镜子,都瞬间红了脸。
    “秋华,你没事吧!”李大宝急急地问着,见人站稳了就忙把手撒开。这年代手牵手都得悠着,这会儿不小心搂到腰,心里愧疚得很。
    第209章再做新品
    张秋华已经忘了怎么呼吸,呆滞得摇了摇头,全身都在发热,脸上更像凤凰木夏天开花时那样红彤彤,招人喜爱。
    “我送你回去,还有一段路!”李大宝知道张秋华的心结,她逃避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心里伤心,却没放弃,坚持送人回家。
    他没别的法子,当好军人,多挣点钱帮助改善张秋华家里状况,就是现在想做好的事。
    一路无话,李大宝送张秋华回去的时候,她家里已经睡下了,等她喊来母亲刘青开门,李大宝才折路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宝吃了早饭就忙着去接张秋华。
    刘青知道李大宝当了政委的警卫员在这镇上风光一阵,人人都夸张桂英好福气,这会儿见人来了,更是热情:“大宝,我们能见秋华回来一趟真是拖你的福了。昨天送回来,今天还来接。麻烦你了。”
    “刘姨,哪的话!一点儿都不麻烦,那我们就先走了!”李大宝一脸娇憨老实样子,刘青是越看越喜欢。看着他们坐上车,笑着摆摆手就回家了。
    开出了村口,两边都是植物,气氛尴尬又发闷的车内才被李大宝打破。
    “秋华,这个给你。”
    用纸包着,打开后,是一个光滑嫩白的熟鸡蛋……
    张秋华还在为昨天两人之间的事情犯难害羞,这会看了半天也没接。
    “拿着吧,我开车不方便。”听了他的话,张秋华才注意到现在李大宝一人握着方向盘,赶紧接过放在手里。
    “我妈多煮了一个,就带给你了,趁着热乎,赶紧吃了吧!”李大宝语气坦然,内心慌得小鹿乱撞,话也哆哆嗦嗦。
    张秋华的手里感觉握有千斤重,那还是身边开车人的,沉甸甸的心意,昨天刚说过两人不可能,今儿的鸡蛋更不好意思拿,“大宝,我……”
    “秋华,昨天的话你就当没听过吧,我以后也不会再和你提起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一个鸡蛋你还客气!”李大宝没有回头,也听不出生气的语气,只专心开着车。
    昨天想了一宿,他觉得他和张秋华之间就是因为家境,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把张秋华和她妈妈的观念,转变过来,现在没门路,能做的还是对她好。
    “好,大宝。”张秋华想想也不再抗拒,两人为了那些话彻底划清界限实在不到份上,以后还得经常见,便慢慢递到了嘴边。
    车开到沈乔店里,才刚好七点,避风港奇迹地开了门,李大宝和沈乔打过招呼就直接走了。
    两人走到厨房,拿起围裙,边系边聊着天:“秋华,怎么这么急着来?昨天让你搭车回去真是白跑了一趟。”
    张秋华强掩情绪笑着说:“没有!小乔,我很感谢你这么安排。我回去把钱递到我妈手里了,弟弟妹妹学费也有保障,我妈还说你很能干,让我多给你学学。而且今天上新,我怕你忙不过来。”
    沈乔知道她一向体贴,这会儿听着这些话更是暖到心窝里去了,过去靠着张秋华的胳膊感激地说了起来:“秋华,奶茶店里多亏有你帮我。”
    “小乔,你……你从哪学来的。”张秋华还没和人这么亲密过,一时不适应,轻推了一下沈乔就要逃,“我先去配制奶茶了。”
    “好,秋华,今晚我们再好好谈谈你和大宝的事。”沈乔紧追了出去,笑着打趣,她对红娘这个身份满意得很,可能是五十几的阿姨辈们的通病这时候显现出来了,就乐意给人介绍小伙子。
    张秋华脑袋里乱哄哄的,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对沈乔的话也不知如何反应,顿了半天,只娇羞地喊出一句:“小乔……”
    “呵呵……我先去腌制鸡肉了。”说完,沈乔转身回到厨房拿出了昨天的两只整鸡。
    沈乔决定尝试做鸡米花,按照昨天老板说得情况,她推测店里能收购到的鸡翅鸡脚只会越来越少,万元户的目标紧跟着会受到打击。
    最关键的是她的分店计划,一开始店的投资势必要花上一笔钱,自己属意的百货楼位置,租金是一个问题,还有设备,现在厨房的煤气罐之类是从租房里搬过来的,没有资金投入,新的分店就不一样,所有事情想出来之后,她就不得不研制新品。
    做鸡米花最大的问题就是面包糠,这个时候根本没得卖,她也没办法做出来,前世对这个完全没有研究,鸡肉腌制的功夫,她就在厨房一阵翻腾,希望能找到别的来代替。
    碎碎的,白色的,什么和它接近呢!
    “秋华,这是谁买的馒头?都凉了。”沈乔拿起窗台上的馒头,本想问问是谁,不爱惜粮食随便就扔了,喊了一句张秋华也没听到就默默放回去了。
    纸上散落着馒头屑,沈乔眼睛一亮,伸手碰了碰,再搓一搓又更细了,沈乔脑子一闪,已经有了想法。
    鸡肉还有二十分钟才能腌好,做出“面包糠”完全来得及,心里一喜,先大块慢慢掰小,等到几乎不能掰的时候,就隔着纸张放在面桌上开始揉搓制作起来。
    这个时候馒头不似以后发酵粉放的很多,使馒头过于虚软,加上放凉的原因,沈乔很快就做到了想要的细软。
    刚放松一些,沈乔看了表,鸡肉只须再腌制五分钟,赶紧又拿出了面粉,放好需要的量,这些准备好,便拿出腌制的鸡肉,往面粉面包糠上一滚,就先放了起来,打算等黄子涛收购回来之后再做,她需要来自小馋猫的建议。
    ……
    十点半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人。
    “小乔姐,我回来了,有没有好吃的?”黄子涛一进店就急切地推开了后厨的门,满脸期待,看到放在那里的一团团白色面粉包裹着的小球,好奇地指着问,“这是什么啊?全是面粉?”
    沈乔和沈慧,鸡翅鸡脚薯片都已经准备好,只剩新品鸡米花了。
    沈慧笑了一眼黄子涛巴巴的表情,心不在焉敷衍一句,就转头对沈乔说道:“对,就是面粉。乔姐姐,快做吧,我已经等不及了。”她的笔记本已经拿好在手里了。
    第210章鸡米花
    沈乔看两人的样子,不住笑了出来:“你们两个小馋猫简直一模一样,我立马开火。”
    临时做出了“馒头糠”,沈乔对鸡米花的希望更是远远超过了昨天的预期。虽然有些调料会缺味,她已经尽量贴合。这会儿对火候的把握更是上心。
    呲啦呲啦,白色的小球在锅里翻来覆去,手舞足蹈,本来白色的球慢慢成了金黄,黄子涛、沈慧两个人在一旁目不转睛。
    沈乔炸出来第一波,刚捞起来,黄子涛已经走了过去,正要提醒还没做好,趴在那的人一脸自信:“控一下油之后再吃。”
    “有进步!”沈乔拿着工具夸奖,放了一分钟,就把鸡米花装盘,找出一旁的孜然均匀地撒上一圈,“好了,子涛,拿出去吧!”
    黄子涛等得迫不及待,沈乔还没反应过来,人和盘子已经不见。
    关上火,来到柜台,三个人正细细品尝,入口脆香,再嚼回味无穷,手上拿的动作没停过,沈乔不知道馒头屑代替的效果怎么样,忐忑地伸手拿了小小一个,放进嘴里,慢慢嚼着感受,与前世儿子带回来的味道相差有点大,说不上差在哪里,不过可以肯定还是好吃。
    只炸了十几个小球,两分钟的功夫已经见底,黄子涛这才想起评价:“小乔姐,你从哪学来这么多的手艺?这个和以前你做过的完全不一样,不过只有一点不容反驳……”
    “什么?”几个人听他头头是道,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鬼哭神泣的建议,满脸期待看着他。
    紧接着,下一秒就破灭了,“一样的好吃。”
    沈慧看他难得认真严肃,摇头笑了笑没接话,只想起嘴里回味的鸡米花香,“乔姐姐,这个新品叫什么啊?我认为可以上新。”
    “鸡米花。”
    张秋华点点头,对鸡米花的上新并无意见,看时间已经不早,赶紧提醒沈乔怎么上新法:“小乔,那这个价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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