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没有开灯, 惟有雷电炸开时,肃黑西装、洁白牛奶、鲜红血液这?三种颜色从灰暗的色度里跳跃出来。
    而跪趴的女人曲线流畅,腰窝深陷, 光洁裸背上的肩胛骨每次律动都会战栗。
    江归一停下来。
    神?情惯有的傲慢, 除非和他面对面,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藏匿其中的——掠夺者?残忍的本性, 以及另一种矛盾的欲望,那是种近乎天真的好奇。它?本就微不足道, 此?刻在药物持续作用下,除却被食指狎弄的肩胛骨,没有任何人能?发现。
    陈窈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背后两根骨头那么感兴趣。
    倏地床垫深陷, 湿与热结实而强悍, 阔满所有感官,但论?最?热,莫属连接处了?。
    热得满屋子水蒸汽上升,变成小水珠附在天花板的冷风扇页, 而她好像连听觉都被剥夺, 耳边只?有风扇急速运转, 水珠甩飞的啪啪声响。
    眼罩迅速蒙了?层热汗,连塞堵的鼻子都通了?, 她嗅到满室奶香,无法再保持冷静, 屈辱化作愤怒彻底冲昏头脑。
    此?前陈窈特意做了?发髻造型, 挽发的梨花簪藏在枕头下面。
    于是每次身体?往前, 手就往枕头伸, 终于在一次贯穿时,颤抖发汗的细白指尖碰到了?早已?藏好的梨花簪。
    簪子不动声色握进掌心?, 陈窈双臂交叠掩饰,皮肤阵阵紧缩,她以弱势的语气恳求,“江先生?……能?不能?换个姿势?”
    他没说话。
    原本纤尘不染的皮靴像从粉刷墙边走了?遭,黑色皮面溅落许多白漆点。
    陈窈咬着?唇,心?里问候江之贤全家一遍又一遍,“求您了?......”
    鞋底抬起后撤半步,他终于不再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
    机会来了?。
    结果她想好了?。
    成功,大?不了?一起死。
    没成功,就说,您一直不说话,我以为是别人。
    无论?如何她受到非人对待,这?死变态也别想好过。
    男人长臂穿过陈窈小腹往上一捞,她的脊背刮到他衬衫的纽扣,两条骨感的腿凌空,然后膝盖被他横穿的另一只?手臂抬了?起来。
    “唔——”
    这?是陈窈发出的第一声。
    ?
    她不敢置信自己能?被折成这?样诡异的角度,什么都顾不了?,握住簪子,狠狠往后扎。
    江归一当时有两个选择,最?优选,直接放手。
    但不知道他脑子抽风,还是根本没把她那点力气放眼里。
    做出了?第二个选择。
    任由那根早就看到的利器刺进了?身体?。
    伤口不深,簪子顶端抵在了?坚硬的肋骨。
    江归一挑了?下眉,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眼睛被蒙住,陈窈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她的掌缘感受着?从他身体?渡来的烧烫温度。
    随后血腥味弥漫开来。
    应该扎中了?。
    但他怎么一点反应没有?
    甚至,更?兴奋了?。
    她完全无法容纳。
    突然耳后被舔了?下,男人声息灼烫低哑,“这?种伎俩想动那老东西,还不够格。”
    这?声音……
    这?声音?
    这?声音!
    陈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甩到床上,江归一拔出簪子随手往旁投掷,欺身而下,再次轧进的动作更?粗暴。
    天鹅绒眼罩滑落,陈窈后知后觉、不可置信睁眼。
    那颗价值连城的天珠在眼前后晃动。
    而它?主人的脸。
    因热,皮肤蒙了?层汗,呈现油画的细腻质感,红唇自然张开喘着?气。
    俯视自己那双深长飞挑的眼睛,即使在漆黑的夜也像随时会飞出金色闪蝶。
    她脑袋一片空白,眼睛瞪得溜圆,磕磕巴巴叫出他的名字。
    “江、江归一。”
    男人勾唇,似乎对她的表情很满意,然后猛然俯身,发尾天珠砸到她鼻梁,凝在下巴那颗汗珠也随之滴在脸上。
    他在她耳边打了?个清脆响指,房间的灯光寸寸翻白,霎那间如白昼般明亮。
    “是我。”
    这?动作和语气就像在说,恭喜你终于猜对了?。
    陈窈傻眼了?。
    是说江之贤风流成性应该有经验,怎么野蛮得和原始人一样,还借助牛奶。
    完了?,彻底完了?。
    怎么办......
    换做谁都不知道怎么办。
    可他没瞎!他知道是她!他的样貌地位要什么女人没有,为什么?绝对是故意的,那波人是他的,他就是想报复。
    陈窈怒火中烧,用上吃奶的劲推男人的宽阔的胸膛,纹丝不动,她握拳改成锤,抗拒地说:“出去!”
    江归一低觑着往胸口砸的小拳头,“不疼了??”
    “?”陈窈咬牙,“你先出去!”
    他朝下看了?眼,“凭什么?”
    声音嘶哑低沉,听起来就像非常非常非常不爽。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居然问凭什么???!!!
    到处都是血、汗、溢出的牛奶,甜腻而黏稠,陈窈疯了?,敬语都忘了?用,“你说凭什么!疯了?吗?”
    “滚开啊!”
    江归一冷笑,用胯骨压着?她,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露出精硕干净的肌肉。
    他抬手,指向自己左侧,哑声说:“我们来好好算个账。”
    陈窈顺他修长的食指看过去。
    被簪子刺进去的地方不断渗血,流经肋骨和收紧的人鱼线,鼓起的青筋被染红,如曼珠沙华的根茎盘踞。
    既妖异又惹火。
    他陈述道:“你弄的。”
    “我以为——”
    “以为是父亲?”江归一笑了?,眉眼迭丽,语气却像艳鬼索命,“哈,你还真想杀他?”
    全毁了?,全被他毁了?。
    现在还被他知道了?动机。
    陈窈咬着?下唇,浑身发抖。
    江归一脖颈的经络突突跳动,他捏起她尖俏的下巴往上抬,“猜猜外头现在乱成什么样了?,新带进门的女人、养了?那么久准备今晚享用的女人不见了?。”
    “他们?应该到处找你,搜一栋楼十五分钟,从主楼搜到我这?一小时。”
    “一小时。”男人厚颜无耻、大?言不惭地说:“结束不了?。”
    陈窈脸唰得红透,用眼神?杀了?他千万遍。
    湿漉漉的眼睛哪有杀伤力。
    江归一面无表情地弹了?下她眼尾的睫毛。
    她下意识闭眼,一滴小泪珠顺脸颊滑落。
    “如果,父亲看到你躺在他儿子身下被*成这?样。”
    充满禁忌感的字眼让陈窈心?脏紧缩,捏住下巴的力道大?了?些。
    江归一目光轻描淡写,拇指却摁在了?她的嘴角。
    也许近在咫尺,对方想法和灼热的气息一样,没有传递地传递,所以无需明说。
    陈窈压根不敢想象骂过她,让她去死的嘴能?做出别的事。
    答案简直惊悚。
    短暂四目相对,她偏过头,结果看到一个人体?骨架模型,骷髅头的脑门还插着?那根带血的梨花簪。
    更?惊悚了?。
    陈窈差点被吓到魂飞魄散,干脆闭上眼,什么也不看。
    江归一若有所思地摩挲指腹,“还有二十分钟,父亲的表情,我很期待。”
    这?话的意思,他不准备放过她。
    疯子,真的疯子。
    陈窈气得眼前发昏,鼻腔不断涌入纷杂的味道,甜腻的牛奶香、发腥的血味……
    还有江归一身上的焚香味,和另一种,随时间流动变得特别好闻的雄性气息。
    无法描述的好闻。
    想咬一口的好闻。
    勾得人口干舌燥。
    她像饥肠辘辘的饥荒者?,闻到这?味道浑身开始窜涌燥热,恨不得立刻狼吞虎咽才能?满足空虚的胃腑。
    而江归一更?加*了?,
    他一只?手固定在她腰间,一只?手克制、漫不经心?地搭在某个位置。
    那里的瓷白皮肤摩擦得泛红,更?红的是一颗娇艳欲滴的痣。
    和他耳垂的几乎一模一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种无法控制的低级欲望,四十分钟前已?经体?会过一次。
    他侧头看向床头柜的空玻璃杯。
    “......”
    灯火通明,连沉默都无法遮盖乱到一塌糊涂的呼吸,彼此?的气息相融交缠、严丝合缝。
    江归一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他双手握住她的腰,脊背向上拱,这?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
    茫然的陈窈吓了?一跳,疯狂往后缩。
    “你、你干什么?”
    “算第二笔帐。”
    可能?感冒加重,陈窈感觉脑子像浆糊。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不算,你滚。”
    “你在吸。”
    “......滚!”
    江归一懒的废话,强硬地攫取。
    冷不丁开始。陈窈的动作比脑子更?快,抬起手一巴掌甩过去。
    力道还不轻。
    男人的脸直接被打偏了?,那张英俊的面孔立刻多了?五道红色指印。
    “......”
    “......”
    死寂维持了?三秒。
    江归一缓缓转过头,陈窈绒绒的发掠过他的胳膊。
    原来是这?种触感。
    他垂下眼睑,鸦羽覆住眸中情绪。
    眼前这?个稍不留神?就会坏掉、娇小又脆弱的废物。
    那些阴暗疯狂的想法似乎不该在这?种时候诞生?,欺凌手无寸铁的人应该被谴责。
    江归一下意识摸腕部的天珠,空荡荡,他捂着?半张脸,突然笑出声。
    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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