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拧眉坐到他床边问:“南越,你这是干什么?”
    贺南越一见到二哥,顿时就像见到了救星,“哥,你帮我找槿妍回来好不好?槿妍去哪了?为什么都不肯回来……”
    贺南齐神情莫测难辨,明知实话会让南越无法接受,却不得不坦白:“她不会再回来了。”
    “为什么……”
    贺南越哇一声痛哭,哭着哭着就说:“一定是谁欺负了槿妍,那天在海边,槿妍就哭了,哭的好伤心好伤心……”
    贺南齐眸光暗沉,伸手去擦南越的眼泪:“你别这样,哥给你找更好的女人。”
    “我不要!!我就不要!!我要槿妍!!!我要槿妍!!!”
    “南越,你冷静一点,你听哥说——”贺南齐扳正贺南越的肩膀,望着他的眼睛,很认真道:“她不会来我们家了,她也……不能来。”
    贺南越因为他哥强迫性逼他接受的一句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什么她不能来?哥,我、我求求你,你让她、她来好不好……你让槿妍回、回来好不好……”
    贺南越从来没有如此无助的哭泣过,褶皱的嘴唇咧开了几道缝隙,血渗了出来,贺南齐的心揪成了一团,“那你先好好吃饭,我尽量把她找回来。”
    “不,槿妍回来我才吃、吃饭,槿妍不回来,我就、就不吃……”
    贺南越孩子气的行为令贺南齐头痛,他想到了这次出差时结识的奥古博士。
    贺南齐将电话拨给了对方。
    “奥古博士,您好,我是贺南齐。”
    “你好,贺。”
    “我弟弟手术的评估报告出来了吗?手术可行性的机率有多少?”
    “经过初步分析,成功治愈的机率大概在百分之七十,百分之三十是风险预估,其中百分之二十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百分之十……可能死亡。”
    “这么说,成功占的比例还是很大?”
    “是的,但有一点必须声明,手术治愈后,他能恢复成正常人,但也将为此失去全部记忆,有没有问题?”
    贺南齐撇一眼床上泣不成声的弟弟,坚定道:“只要他能恢复正常,这些都不是问题。”
    “那好,我过几天过去一趟,先给他开一些药,调整好的话,半年就可以手术。”
    ***
    顾槿妍从基地回来,天已经撒黑。
    跟九茴在大棚埋头种植了一天,脖子都要断了,她抬起手,一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一边朝自家别墅迈进。
    “顾槿妍。”
    身后冷不丁传来的声音,让她放松的身体蓦然打了个激灵。
    她循声望过去,就见在她家别墅前方的一棵万年青树下,伫着一抹挺拨的身影。
    她石化当场,诧异的望着对方,半响才不确定的开口:“贺南齐?”
    身影慢慢朝她走近,明晃晃的路灯证实了,确实是那个无数次向她扔刀子的男人。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也是来找我回贺家的?”
    顾槿妍冷了面孔,徐千娴早上才来过,而面前这个男人又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既然此刻出现了,就不容她不往这上面想。
    “我知道这样很不合适,但还是希望你能回去,南越……已经绝食好几天了。”
    呵。
    顾槿妍冷哼:“你凭什么认为你妈来没用,你来我就能答应了?说我从此有了自主做主权利的人是不是你?说我们不必再见面的人是不是你?你就这么善变吗?讲过的话才几天,这么快就反悔了?”
    “没错,是我说的那些话。”贺南齐目光深深的望着他:“可我也低估了南越——对你的依赖。”
    “我明白告诉你,贺南越不可能是我回贺家的理由,唯一能让我回贺家的理由,只能是你贺南齐。”
    “你这是在为难我。”
    “每个人都是一个国王,在自己的世界里纵横跋扈,你不听我的,也就别要我听你的。”
    “我不相信你对南越一点牵挂都没有,你可能没有男女之情,但你掩饰不了你的善良。”
    顾槿妍眼中闪过的慌乱出卖了她,她憎恨这个男人将她看得这样透彻。
    她确实很牵挂贺南越,那天的事虽然她很生气,但她心里清楚并非是南越的错,贺南越,是这个世上最单纯的人。
    “他为了你在家里闹的天翻地覆,现在直接水米不进,你真的忍心……看着她为你而死?”
    顾槿妍倔强的睨向他,言词凿凿地说:“这非我所愿,但很抱歉,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立场,我跟你们贺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是善良,但我不会把自己的善良建立在毁掉我一生的基础上。”
    她说完甩手走人,胳膊却被贺南齐拉住:“那如果我不让你以联姻的身份回去呢?”
    “什么意思?”
    她侧目。
    “我给南越找了个医生,只要不出意外,半年后就可以手术,届时他将和正常人一样,而他也将为此失去记忆,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他失去记忆了就不会再缠着你,到那时你依然可以恢复自由之身。”
    “所以你的意思,我没有利用价值后,就可以乖乖滚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我凭什么要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就这么没有自尊心吗?我不管你瞬息万变的理由是什么,既然你选择远离我,那我也就有权拒绝你!”
    顾槿妍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身后传来了贺南齐压抑的吼声:“只要不是以结婚为目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行了吗?”
    顾槿妍缓缓回头,匍步到他面前,微仰着头直视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你说的是我和你?不以结婚为目的……又是什么意思?意思我们可以做情人,也可以做炮友,就是不能是结婚的关系?”
    贺南齐默不作声。
    “你说话啊?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理解的这样?”
    “我不想把话说的难听,但确实没有更好的理解方式。”
    顾槿妍红了眼圈,一拳狠狠砸向他胸膛:“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讲出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残忍?你还嫌我被你伤得不够深是不是!”
    贺南齐捏住他的手腕:“我知道你要什么,可我无法剥离和乔希的婚姻,你要我怎么样?顾槿妍,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因为你这个女人简直快要疯了……”
    ☆、第76章 说句爱我有多难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般,顾槿妍尚未反应过来,顾董事就不合适宜的出现了。
    他许是刚刚下班,诧异的望着家门口站着的两个人,蓦然反应过来大步流星的上前,一把握住了贺南齐的手:“贺二少,你怎么来了?贺二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爸,我们又不欠他什么了,你这么卑躬屈膝的干什么?”
    顾槿妍心生不悦。
    结果倒遭来了父亲的呵斥:“怎么在贺总面前说话的?没礼貌!”
    转而面向贺南齐,依旧是恭维的态度:“贺总,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到寒舍……”
    “不用了。”
    贺南齐意味深长的睨一眼顾槿妍:“我还有事,先走了,有时间再过来叨扰。”
    待贺南齐的身影消失不见,顾董事长才好奇的询问女儿:“贺总这么晚是来干什么?”
    “劝我回贺家呗,不然你还以为是干什么!”
    顾槿妍没好气背过身,走了几步,又讪讪回过头:“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在别人面前涨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怎么就记不住?一见着贺家人你这老腰就跟断了似得,没出息!”
    “嗳,你这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顾董事长正想教训她几句,眨个眼就看不到她人影了。
    顾槿妍晚饭随便扒拉了几口就匆匆跑上楼,洗了澡躺床上,开始认真仔细的琢磨今晚贺南齐讲那些话的寓意,还没琢磨出什么名堂呢,顾董事长就敲着房门进来了。
    “丫头,你跟爸说实话,贺总今晚到底是来干嘛的?”
    顾槿妍瞅着她老爹八卦的神情:“你是老年痴呆了么?我不是都跟你讲了,怎么还要问?”
    “你说他是来劝你回贺家的?”
    “对啊。”
    “可我看见他……抓着你的手,含情脉脉,深情款款,是我老眼昏花了吗?”
    顾槿妍心如捣鼓,小鹿乱撞,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她琢磨了半天没琢磨出结果,这老头子一句话似乎就道破了玄机。
    心里激昂着,嘴上却说:“没错,就是你老眼昏花了,明天让小赵给你预约做个ct,看看是不是大脑神经压迫视网膜了。”
    顾董事长还想说什么,被女儿撺掇着赶了出去。
    含情脉脉,深情款款?
    顾槿妍望着顶上五彩缤纷的吊灯,回味着父亲的话。
    冷血无情的贺南齐真的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吗?为什么当时她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
    回想近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不管是真实还是幻象,她都有了一种幸福感,很华丽的那种。只是,她心知这种幸福感不会长久,所以对贺南齐偶然的情感流露,也并没有什么指望。
    一早,顾家正吃着早饭,顾槿妍的手机响了,她低头一看,脸上闪过诧色。
    躲到一边稳了稳气息,方才按下接听:“喂?”
    “出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她都没反应过来,电话就挂断了。
    擦的,什么情况?一大清早的就又来继续做思想工作?
    这贺南齐还真是蒲草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顾槿妍握着手机蹬蹬跑出家门,一到门外,她整个人就傻眼了。
    只见一抹快如闪电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冲过来,一把将她狠狠抱进了怀里。
    “槿妍,我终于见到你了……槿妍,我好想你……”
    顾槿妍一个趄趔,险些被扑倒在地,她努力平复惊诧的情绪:“南越,放开我,你先放开我,我快被你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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