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在黑暗之中,到底多久了?
    原来,黑暗的滋味,是这样的!对鸟儿的叫声,听的也更清楚一些,对身边一起的感知,也都因此变的敏感起来。
    幽川,小院。
    姜楚寒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很难得,这幽川竟然还能有暖洋洋的太阳……!
    黎青将毯子盖在姜楚寒的身上,只听他说道:“虽然有太阳,但还是很冷!”
    就在刚才的那一刻,就算是黎青没有说话,但从脚步声和气息中,姜楚寒还是感觉到了,是黎青,而不是时域。
    姜楚寒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那时候的温宁,是不是也是如他这般,对感知是如此的明显!?
    “黎青。”
    “是。”
    “那时候,她都不曾看到过,这小院到底是什么样子吧?”
    “是。”黎青点了点头。
    温宁在这里住的那段时间,真的是什么也都不知道,因此就算是住在这里长达四个月的时间。
    然而对这里,她依旧很陌生,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现在,大概让她来幽川,她都不知道这里的路到底该怎么走吧!?
    姜楚寒:“可她却知道这院子里,有些什么东西。”
    是了。
    当时,就算温宁看不到,可她还是能从气息中分辨,就如现在的他一样,不就是这样?
    黎青,“值得吗?”
    值得吗?
    这还是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有人为姜楚寒这样的问题,他……笑了,那嘴角的笑,是那样的苦涩。
    只听他说道:“值得不值得的,不是人说的。”
    是在自己的心里。
    而他,欠下了温宁那么多,哪里是这一双眼能还清的?所以这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
    而是,他……心疼!
    曾经看着温宁在黑暗中努力摸索的样子,他心疼!现在感受到她曾经在黑暗中的恐惧,他更心疼。
    午餐的桌上。
    姜楚寒伸手的那一刻,‘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显然是有不少东西被他伸手的瞬间打翻。
    餐厅气氛,瞬间凝重。
    时域赶紧上前:“怎么样?可有伤到?”
    这一幕,就算是现在时域和黎青两个大男人看着,也不免有几分心酸!
    他看习惯了姜楚寒在商业上呼风唤雨的样子,因此现在看到姜楚寒这边,不免内心发紧。
    姜楚寒嘴角始终含笑。
    那笑,看上去,是那么的苦涩。
    只听他说道:“在这一点上,我始终不如她。”
    无疑的,就算是摸索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这对黑暗还是不够敏感。
    “先生。”
    时域的语气,都忍不住紧了几分。
    姜楚寒:“她,也用了很长时间吧?”
    想到隔世的时候。
    那时候温宁刚看不见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只要伸手的时候,就是不断的刺耳声传来。
    那个时候,她心里恨及了他,甚至连他上前帮忙,她也都不允许。
    那时候。
    她什么也看不到,甚至对黑暗还不那么敏感,可她却敢在那个时候对自己提出离婚。
    就算是什么也都看不到,就算是一无所有,她也都无所谓的样子,就是要和自己离婚。
    她在努力的适应黑暗,努力的适应离开自己后,在黑暗中的生活。
    时域和黎青对视一眼,那一刻,两人都沉默了!无疑,这样的问题,在他们之间是沉重的。
    那时候,温宁到底用了多少时间,其实他们也都不记得了,只是那时候,温宁闹的厉害。
    而她越是闹,也让人越是明白,一个人在黑暗中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是绝望的。
    那时候的温宁,真的绝望。
    而姜楚寒现在就在承受着,曾经……属于温宁的绝望!他在惩罚自己,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
    “先生,视角膜已经有消息了。”时域语气有些发紧的说道。
    自从他们来到幽川这边之后,时域和黎青就没放弃对视角膜手术的申请!!
    他们对姜楚寒太了解了,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然而只要是温宁不愿意做的。
    他都不会做。
    温宁就算是在看不到的情况下,也不允许家里的人动用特殊的手段为他谋得手术。
    而现在,姜楚寒自然也是。
    然而现在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只听姜楚寒说道:“不用了,留给别人吧。”
    时域:“……”
    黎青:“……”
    在听到姜楚寒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不用了?
    什么叫不用了?
    “先生。”时域的语气都紧了紧。
    那一刻,就算是个男人,语气也都忍不住的发硬。
    他这段时间过的到底是什么样子?他们都知道,他这是在惩罚自己,但够了。
    真的够了。
    该受到的惩罚,他这边也都悉数的受到了,何必再这般下去!?
    黑暗,真的太可怕了。
    尤其是时域和黎青这段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姜楚寒的身边,清楚的看到,一个看到的人,走向看不到的地步。
    亲眼看到,他在黑暗中是如何的彷徨,那种无助!就算只是个看的人,也都忍不住心酸。
    而姜楚寒,到底是如何撑过来的?
    他,到底是如何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撑过来的?这一点,让人光是想到,也都觉得心口发紧。
    “要是能看到了,我会忍不住想知道她的消息。”他会发疯的去探寻她的消息。
    他们之间再无可能,而温宁在景家的引导和陪伴下,也会有自己新的人生。
    可看不到的话,就不一样了。
    他会努力的克制没有她的时间!努力的不去问她的任何消息。
    “先生。”
    时域和黎青本就紧蹙的眉心,在听到姜楚寒这般说的时候,心口更是窒息。
    他,这是打算,真的在黑暗中度过一辈子?
    黑暗中,到底是什么样的绝望?难道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还没感受到!?
    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竟然想要在黑暗中待一辈子?
    “以后,不要再找了。”说的是视角膜。
    黎青和时域听的,倒抽一口凉气。
    他,疯了,疯了一样的惩罚自己!他……是真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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