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意说出来,余冲立刻断然拒绝,救人可以,但为了救人去害别人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做。
    另外,借命这种法子是诡纹术中的秘法,十分凶险,轻易绝不会使用。
    中年男人甚至愿意拿自己的命去借,但好说歹说还是没有说服余冲。
    那一阵连日大雨,山路湿滑,坎坷难行,中年男子就在山中住了两天,后来一个机会之下,又和余冲商量起这个事情。
    既然救不了人,中年男人就改口说让余冲使用傀儡术把女童的生命延续下来,尽管从没有对这么小的孩童施展过傀儡术,但这样的做法却并不违背余冲的原则,在对方的苦苦哀求之下,余冲终于答应了下来。
    修习诡纹术一脉中有名族人名叫吴三,这人在吴家资历虽然不算最老,但在诡纹术上却有着极高的天赋,相比其他族人沉稳的性格,吴三这人倒是活泛许多,平时也喜欢琢磨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久居大山之中,家家户户都有养猫的习惯,黑猫能够驱邪,有只猫夜里看门,能赶走山中的邪祟,远比养只狗好用很多。
    穿青人养的猫皆有灵性,不是寻常家猫能比,外形上虽然相差不多,但斗起狠来却要凶厉许多,就连山里的猞猁都不是对手,闲来无事,族人之间偶尔也会将自己所养的猫带出来比斗一番,分个输赢,整个族中就属吴三养的那只花狸猫最为厉害。
    这天吴三弄了些碎肉在山里喂猫,中年男人也听说了这只花狸猫的厉害,便牵着那只小狐狸赶了过来。
    寒暄了几句,中年男人就问起了花狸猫的事情,看样子十分好奇,接着说道:“我倒是没养过猫,不如拿我这只狐狸和你的花狸猫斗上一斗?”
    吴三随意打量了一眼狐狸,应该还没成年,算上尾巴还没花狸猫大,嗤笑了一声说道:“你这个还是算了,狐狸生性胆小多疑,哪有用狐狸打架的,我怕两口就把你的狐狸咬死了,我可没地方弄只狐狸赔给你。”
    中年男子却不死心,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坛子上好的朱砂说道:“咱们比上一场,如果你赢了,这些朱砂就送给你了,你要是输了,帮我做件事情。”
    吴三动了心思,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谁知道一场比试下来,花狸猫根本抓不住狐狸,最后还被狐狸咬住了尾巴败下阵来。
    吴三这才知道对方带的狐狸不是寻常之物,但话已出口,无法反悔。
    中年男子把朱砂塞到吴三的手里说道:“你既然懂得诡纹术,就帮我借命,救救我的女儿。”
    吴三见他还没死心,却哪敢违背族长的意思,连连摆手拒绝,中年男子却指了指那只狐狸说道:“你不用担心,这只狐狸有些灵性,就用狐狸借命,又不会害人。”
    听他这么一说,吴三看了看狐狸说道:“这些东西毕竟和人不同,若是用它借命,最多只有一年的阳寿,况且狐狸也是生灵,这么做还是有伤天和。”
    中年男子满脸的悲痛,自言自语说道:“我这女儿命苦,出生不久就摊上这样的事情,哪怕能让她多活一年,我心里也能好过许多。”
    吴三见父女二人都挺可怜,犹豫之后就答应了下来。
    依照吩咐,中年男子取来了狐狸血,吴三便在女童身上刺下了五鬼借命图,诡纹术上吴三的确天赋异禀,顺利的完成了刺青,并没有出现哪怕一点点的纰漏。
    可吴三却没想到,事后中年男子又竟抱着女童找到了余冲施展傀儡术续命,傀儡术若施展在阳寿未尽之人身上就是犯了最大的禁忌,要遭天谴,余冲却哪里知道女童已借来了阳寿。
    一夜之间狂风骤雨接踵而至,山洪爆发,将整个岑王老山淹了大半,而族长也突然染上了怪疾,眼看不剩半条命了。
    奇怪的不止这些,当天夜里,那只狐狸却突然出现在了吴三的门前。
    借命之后,狐狸本该立即死掉,但狐狸出现时非但没事,还不知从哪里拖来了一只竹筐。
    竹筐中躺着一个和女童一般大小的男孩,一脸的黑气,看样子命不久矣,襁褓之中还塞着一张喜帖,翻开喜帖,上面写着寥寥数字:“雨出当阳,狐狸嫁娶,设宴于彩虹之下。”
    吴三越看越觉得害怕,这才知道自己借走的不是狐狸的命,而是这竹筐里的男童的阳寿。
    立刻把事情和奄奄一息的余冲说了,终于明白是遭了别人算计,余冲当机立断撑着病体出去了一阵,随后不知从哪里取来一本古老的书册说道:“错已铸成,后悔也无济于事,你和香兰带着这孩子快走,按照这书里的记载帮他续命,尽量弥补一些吧。”
    香兰是余冲的妹妹,一番交代之后,余冲就把两人赶出了族中。
    吴三不敢违背余冲,带着香兰连夜出了岑王老山,走到山口时却见那只花狸猫追了出来,对着他乱叫了一通。
    吴三知道花狸猫的习性,清楚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于是跟着花狸猫朝山中跑去,没想到在一个山洞中见到了那个竹篓中的女童,而中年男子却已不知所踪。
    就在这时,山洪袭来,将岑王老山彻底淹没其中。
    两人在山洞里躲了一天,最终带着男童女童离开了山中。
    吴三将余冲交给他的书册翻阅了一遍,原来里面记载的是诡纹术的失传秘法,很多连他都没有听说。
    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给男童续命,他便按照书中的记载,给那男童纹上了傀儡师的刺青,好歹是将他的性命暂时延续了下来。
    讲到这里,吴老头的脸色已是惨白一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吴三犯了大错,早就是个该死之人,谁知老天不开眼,让他逃到了临江市后,一直活到了现在。”
    故事没有隐瞒之意,江凌清楚,眼前的吴老头自然就是当年的吴三,一脸惊讶地看了看吴老头,又指了指自己,疑惑地说道:“你是说......我......我就是那个竹筐里的男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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