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这些年其实很少让自己去回忆过去的那些事情,那样不堪的过去,每回忆一次,对她而言都是一场折磨,她痛恨自己当初被猪油蒙了心,一腔真心错付!可是在那年,她在绝望中看见了陆湛,她庆幸自己终于能从这泥潭中出来,能和陆湛重归于好,她甚至憧憬过未来,可她找上门去,陆湛却根本就不认识她!
    ——
    徐氏抹了把泪,吸了吸鼻子,竟是又做梦了!自打进了这牢房之后,她常常做梦,那些她曾经都以为已经忘记的不愉快,都通通的再次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牢房里阴冷潮湿,冻得人的骨头都痛,每日里只能缩在草垛子里取暖,徐氏都要以为自己会被冻死在这里了,可她到今天却还活着。
    当初那个女人叫了衙门里的人把自己抓走,正中徐氏下怀,她甚至恨不得那个女人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她最多也就是被人耻笑几句,可若是操作得当,哪怕陆湛已经另外娶了妻子,她仍然有可能回到陆家。
    然而被抓进来之后,却没有下文了,官府里的人像是忘了她这号人一样,压根儿不提提审的事情,她闹过几次,可根本就没有人理会,那些狱卒只是很不屑的看着她冷冷的笑,亦或者出言讽刺她两句。
    渐渐的,徐氏就知道,自己这是遭了那个女人的道!那个女人分明是想就这样耗着自己,恐怕恨不得自己死在牢房里才好。
    因为长时间见不到光,眼前突然出现的亮光让她有些不能适应,她赶紧用手捂住了眼睛。关押她的牢房处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一到夜里,只有远处的墙壁上依稀有点细微的亮光罢了。徐氏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又睁开,生怕是自己的错觉,她眨了眨眼睛,确信那亮光越来越亮,同时,她还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微长着嘴巴,徐氏扬起下巴往外张望,她几乎整个人都陷入了草垛里,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偶尔转动几下。
    脚步声,最后停在了她所处的地方!
    那人逆着光,虽然有烛火,可是他的面容其实看得并不甚清晰,可是他高大的身材,站在那里犹如一座小山似的,让人忍不住的就紧张起来,徐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即她挣扎着从草垛中出来,也看着他。
    这个人,定然就是陆湛!
    这个认知,让徐氏心里一酸,几乎是要掉下眼泪来,但是她却咬牙死死忍住了!
    黑灯瞎火的,即便举着火把,也很难把周围的黑暗全部照亮。陆湛紧紧抿着嘴,神情冷漠的看着里头的人,这个女人身上穿着臃肿的棉衣,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很脏,根本看不出本来的模样,随着她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飘过来。
    陆湛对那个女人没有一丁点印象,只记得当初二婶说给他找了个身体结实的媳妇儿,还说一定好生养。成亲当日,那张脸上涂得红红白白,其实看不清那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唯一的印象就是她张牙舞爪的朝他大喊大叫,大声辱骂他,最后他气得摔门而出。
    徐氏有几分忐忑,他的目光很亮,也很有压力,让她有些不自在!她想说点什么,可几次张了张嘴,却连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只能沉默的看着他。可只有徐氏自己明白,哪怕她再如何表现得镇定,此刻心里却咚咚得跳个不停,那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从来没有跳动得这么快过,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陆湛皱了皱眉,上下打量着对方,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徐家的女儿,他并不能确定,毕竟他连那女人当初长什么样子都记不住。
    “你就是徐氏?”
    他突然开口问询起来,徐氏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带着几分颤音道:“我是,陆……湛……”
    这个名字,她以前从来没有开口叫过,当时无比的讨厌这个男人,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喊一声!从来都是‘你’‘你’开口,一开口也绝不会是什么好话。
    陆湛眉间的褶皱更深了,他厌恶的道:“我不认识你,不要胡乱攀关系。”
    从昨天回来,在从三娘嘴巴里知道这个女人找上门来的时候,陆湛心里转过许多念头,他甚至想过这是不是有人看他们不顺眼,故意来恶心人的。白天三娘情绪已经平静了,再没有提过一个字,反而很贴心的关心他,说一些家里或者村子里的事儿。
    陆湛自己却是忍不住了,他径直去找了卓先生想要了解下情况,卓先生留他在家吃过晚饭,最后才带着他来了衙门见这个女人。
    徐氏心里还没来得及欢喜,就被这句话泼了一盆冷水,几乎叫她透心凉。
    她直愣愣的看着他,他目光坚毅,他说他不认识她,徐氏觉得有些好笑,可又知道他说的定然是真的!
    他不认识她呵!再一次的,他又对她说了这一句话,上一次,在伍家的时候,如果不是伍家祖孙两人捣乱,她说不定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来历,当时他还没有再娶,如果自己当初告诉他她就是徐氏,这一切,是不是今天就不同了!
    咧了下嘴,徐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她笑了一下,阴沉沉的道:“你不认识我不要紧,反正我认识你。陆湛,我是徐家的女儿,当年你名门正娶的娘子!”
    说完这句话,徐氏又有了一丝欢喜,渐渐的这份欢喜在心里越来越大,她嘴上的笑容更深了!不管陆湛再怎么否认,都不能改变自己是他娘子的事实!他就算是娶了那个姓杜的女人,那女人不过是他后来娶的,在名头上她就压了姓杜的一头。
    陆湛的眼睛半眯了起来,“你就算是徐家的女儿,又与我何干?”
    她以为他会恼羞成怒,然而他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气得她要跳脚,她不甘心的叫嚷起来,“怎么就不相干?陆湛,当初可是你们家上门提亲的,迎我过门的,这些,你难道都忘了吗?”
    第164章
    陆湛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眼看着跟前这个体态臃肿的女人,来看她逃跑之后的这几年过得并不怎么样,满身的疲惫和沧桑。
    “呵……”陆湛低头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垂在两侧的却握成拳头,笑了几声之后,他才绷着一张脸重新看向对方,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齿来,“忘?自是不会忘的,新婚之夜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这等奇耻大辱,谁能忘记?”
    徐氏的面皮抖了抖,脸上也带着几分羞愧,当初她跑了,这是事实,她没办法辩解!可这一切她都是有苦衷的,她不是存心的要这么做,她只是被男人骗了而已!
    “当初是我不懂事儿,这件事情伤害了你,我无法抵赖。可是陆湛,我当时也是有苦衷的,我并不是存心要针对你,更没有想过要带给你耻辱,我是被猪油蒙了心,被人哄骗了,我错了,真的错了。”徐氏说着忍不住用手捂着脸,那件事情,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伤害和折磨!这几年,她的日子过得那般艰难,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惩罚了。
    现在,她迷途知返,想要回来寻找这个她曾经的丈夫,她也并不是想要霸占对方,她一个女人一无所有的女人该如何生活?她也想找个男人庇护,再说她的年纪又不大,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她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陆湛,我知道你现在另娶了娘子,我也并没有想要挤走她的意思。她可以继续在这个家里,我可以和她和平相处。”徐氏抹了把眼角的泪,带着几分柔弱无助的祈求着他。
    她这幅尊荣,又做出这样小女孩儿的娇羞的动作来委实有几分惊悚。陆湛只觉得恶心,连看她一眼都嫌弃得慌,在听她说那话,真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你未免也太把我陆某人不放在眼里了吧!当初你觉得你身份高贵,我陆某人这样的胡杂可配不上你,现在怎么改变主意了?这可就没有意思了,你瞧你这么有骨气有勇气的,既然都已经离开了,本该这辈子都再不相见的,你又回来了,这我可就弄不明白了。先不说我有没有娶亲,我就算没有娶三娘,至今还没娶到媳妇儿光棍一条,我也不会接纳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我不管你是因何而来,但我不是傻瓜。”
    当年就对这门亲事没放在心上,不过是碍于长辈才答应娶了徐家的姑娘,然而那女人结婚当晚就跑了,让他被人嘲笑了多少年?现在她又跑回来,还专门捡着他不在家的时候上门,惹得三娘生气,实在是让人恶心,手段也下作。倘若三娘真是那等气量狭小的,他们夫妻俩定然会因此闹矛盾。
    见他这么决绝,一点余地都不留,徐氏看了他一会儿,也收起了脸上的伤心愧疚,脸色归于平静。
    “你这意思,就是一丁点不念旧情了?陆湛,枉我将你看成是男子汉,你竟然连这么一条活路都不留给我!是,我以前是对不起你,可是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也向你道歉了,你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呢?你还另外又娶了娘子,你可知道,当初你若是能多那么一点同情心,我本可以早些与你相认。可是你,决然的离开了,都怪伍家那爷孙俩人,多管闲事……”说到最后,徐氏脸上已经带着几分狰狞的狠劲儿,对那件事情,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她后来被冯傻子打了一顿,冯家人嫌她丢人,将她关在屋子里,白白错过了离开的大好机会。
    徐氏的目光里带着怨恨,她看着陆湛的那张脸,当时的场景又跃入脑海里。如果当初他认出她,哪怕就算是他当时不愿意娶她了,只要他能救她脱离苦海,给她一笔钱财,她可能也不会非纠缠他,她还年轻,完全可以再找个男人好好生活。
    陆湛心里却咯噔了一下,见她说起伍家那爷孙,莫不就是那一年,他遇见的那对爷孙?当时因为他忘了给家里说,回来之后三娘好一通埋怨他的不告而别,闹了些小矛盾。
    这个女人说是当时伍家爷孙多管闲事?要说闲事,是有那么一件事,陆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再看牢里的女人时,心里就更多了几分鄙视了。当初伍修说她是冯家买来的媳妇儿,这个女人还找上门,莫名其妙的说他是她丈夫,虽然事后他根本就没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再次找上门来!
    ——
    牢房里的狱卒见时间差不多了,这人是卓先生认识的人,他自是小心接待,可规定的时间过了,他也不好继续留人。
    “陆哥,聊得怎么样?这女人当初强闯民宅,陆哥你是不知道,可把嫂夫人吓着了。”狱卒一边说着还一边夸张的比划起来。他的年纪看起来远比陆湛年岁要大上几岁,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根本没什么地位可言,不过也就是在这监狱里还能逞能,一出门见谁还不得装得跟龟孙子一样,这陆湛和卓先生相熟,叫一声陆哥也担得上。
    陆湛心里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这会儿见着狱卒过来,他也不想再搭理徐氏,就顺势点了下头,说道:“前些日子,贱内一人在家,她年纪小哪知道这人心险恶,也是多亏了你们,才没让这贼人逃跑。”
    说着陆湛摸了几个大钱给对方,一边道:“天气冷,请哥儿喝盏酒暖暖身。”
    那狱卒也见惯了这等场面,虽然嘴上好一番推迟,却伸手还是收下了,他又拍着胸脯保证道:“陆哥你放心,这贼人,我们老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且看着,判她个十年八载的自是不在话下。”
    徐氏惊恐的看着陆湛,她才进来这几天,就已经被关得要发疯了,十年八载那么长的时间,她都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子,许是被吓着了,徐氏疾步跑上来,探出手去就要去抓扯陆湛的衣裳,一边高声喊道:“你不能这么绝情,陆湛,我,我是你娘子,我是你娘子……”
    这话这些日子牢房里的狱卒们不知听过多少遍了,这女人从一进来就在嘴里念叨她是陆湛的娘子,这哪个不晓得人家陆湛家里是有娘子的,暗笑这丑婆娘定是想男人想疯了,才逢人便说她是陆湛的娘子!切,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长那模样,又肥又难看,人家陆哥怎么会看得上她。
    狱卒抬起鞭子就往她手上抽过去,徐氏挨了几下,知道疼了也不敢再伸手出去扯陆湛的衣服,只哭着说道:“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娘子……”
    狱卒又扬起了鞭子作势要抽她,“还不老实点,成天说是别人娘子,一个女人家的也不嫌害臊?”
    说着又扭头满脸讨好的看着陆湛,笑道:“陆哥你甭理她,这女人想是这脑子有甚毛病,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疯疯癫癫的,问她家在何处,都说不清楚。”
    陆湛抿了下嘴,说道:“我自是不同她一般计较,不过是听我家娘子说起这贼子,我才想来看看是何方神圣还敢趁着我不在家跑来撒野了!这事儿,咱自是要见官的,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声音渐渐的远了去,周围有陷入了一片黑暗里,徐氏捂着手,想哭却哭不出来,她想问问这老天,怎么就对她这么不公平!这些年来,她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她那丈夫不认她便罢了,还要同她见官!
    _____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杜三娘独自坐在屋子里,脚边放着一盆还冒着零星火光的炭火,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油灯,她揉了揉眼睛,放下针线,将衣服的褶皱轻轻的抚平。
    虽然嘴上说什么不想理他的话,但心里却无时不在挂念对方,他衣裳破了,她也曾气恼的说出让他自己缝补的话,但内心深处,又哪里是真的再和他生气。不过是女人的那点小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只是他说有事儿要出去一趟,这天都黑了,也没见他回来,心里又有几分牵挂。这真是嫌弃的时候恨不得不要看见他,真看不见人了,心里又时时刻刻的想着,可叹感情的事情,真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轻哈了一口气儿,杜三娘伸了个懒腰,将衣服放在针线篓子里,坐了一阵,腿都有些麻了,冬天日短夜长,一到晚上又很冷,她惯是个怕寒冷的人,夜晚来临只恨不得赶紧爬上床裹着被子。
    怎还没回来?杜三娘忍不住起身打开门,迈步朝外头走去,夜里寒风刺骨,屋子有炭暖和,一出来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那滋味儿,可别提有多难受了。
    昏黄的灯光从门口透出了,细微的灯火并不能照亮地上泥泞的路,但却是一盏指明灯,照亮了他的心房。陆湛从监狱回来之后,就直接往家赶,现在他既然知道那徐氏是从何处过来的,她想死皮赖脸的留下来,简直就是做梦。
    她从哪儿来,他就让她滚回哪儿去!徐氏现在是别人家的媳妇儿,不管是不是买来的,这个事实更改不了,她撇下自己的丈夫和婆母却跑来纠缠他,这个女人的品行实在是不堪又恶劣。说什么当初是被人哄骗,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离得近了,他看见前头站着的模糊的人影,好似他的三娘,陆湛不由得急切的小跑起来。
    “外面这么冷,怎么就出来了!”他跑到她面前,执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掌心,“看手都凉了,一点都不爱惜自个儿!你不是昨儿晚上才说,要养好身体,来年给我生个胖小子……”
    杜三娘见他口没遮拦,就想抽出手来捶他几下,奈何他握得紧,压根儿抽不出来。知道他这个人其实脸皮挺厚的,杜三娘也不同他计较,只问道:“去哪儿了,这么晚都不回家,我还当是被外头哪个小妖精迷住了眼不知道回家了呢!”
    陆湛哈哈笑了起来,笑眯眯的道:“可不就是被家里这只小妖精迷住了眼睛……”
    说着他低头在她冰凉的唇上啄了几下,搂着她的肩膀往家门走去,“我呀,今儿可还真是有正事去办……”
    杜三娘哼了两声,“骗人,你前头怎么没说你要去干正事儿!”
    “可真的是正紧事儿,你不是说前头那女人跑来,自称是徐就的女儿?我对那女人有没丁点印象,也不知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今儿个就是去一探究竟的。不管她是真的还是假的,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件事儿……”
    第165章
    杜三娘对徐氏的印象并不好,当她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对杜三娘来说,虽然构不成威胁,可这样找上门来,一副自己才是陆湛的正妻的态度,还是惹怒了她!
    对过去的那段婚姻,除了知道那个女人是跟着男人跑了之外,其他关于那女人的消息并不多,当然杜三娘也没有出去打听过。当初只是觉得这个女人胆子够大,为了男人竟然愿意跟人私奔,如此这般豁得出去的女人,确实勇气可嘉。
    然而这才几年的功夫,那个女人便后悔了,找上门来想要求着陆湛的原谅和接纳,听着陆湛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起了他今天去监狱里见她的情景,他的表情带着几分轻蔑和鄙视,言语中虽然没有出言诋毁对方,但对她的不喜欢已经从眼神动作表达出来。
    所以,那个女人想要求得陆湛的接纳,根本就是她一厢情愿罢了。且不说这个世界男人的话语权远比女人来得重,就算是徐氏找得到后台来施压,依照陆湛的脾气,也断然不会委屈自己而咽下这口气。
    杜三娘没想到的是,徐氏竟然曾经被卖给人做媳妇儿,而早在许久之前,他们两人就曾经见过,只不过陆湛对那女人实在是没什么印象,根本就没认出她来。反倒是徐氏,当年觉得嫁给陆湛是委屈了自己,竟然时隔几年还能认出陆湛,还直接了当的对陆湛说自己是她娘子,看来也是个颇有心计的女人。
    杜三娘理了理头发,眯着眼睛笑看着陆湛,继而说道:“你说她这个人是不是很矛盾,当初觉得你配不上她,跟人跑了,身陷囹圄之后却还能记得你?如今还找上家门,也不知她是怎么找来的,你不是说她被卖给人做媳妇儿?如何现在又跑回来了?”
    对此杜三娘有些疑惑,那冯家既然将她买来做媳妇儿,自然会死死地看着她,徐氏这么多年来都没能逃走,偏偏就是这么巧合,见过陆湛之后,才过了多久就找上门来,还到家里来。
    陆湛不以为然的道:“谁知道呢,关心她做甚!她现在找上门来想要留下来,可没那么容易,三娘,这件事情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说完这话陆湛吹灭了油灯,盖好被子,搂着三娘的腰闭上眼睛。
    一夜无梦,昨晚竟是睡得很踏实,杜三娘睁开眼睛,看见陆湛已经起身,他穿着一件靛蓝色的棉衣,正在打包行李,杜三娘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哈欠,有些睡眼朦胧的说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陆湛看她醒了,也不隐瞒她,当即说道:“我得出趟远门,这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得早些解决得好,省得夜长梦多。我去寻那冯家,再打听打听,定然要找个人证物证!叫她辩驳不得,这个女人是个厉害的,又善于狡辩,这件事情迟早要对簿公堂。那徐家到时候让卓先生帮个忙,让徐家的人来当面对质也好或是捎带个信儿也罢,得证明我当初是上门去找过他们的,可恨我当初气恼得很,只是口头上说了休她的话,也没留下个文书什么……你且好好在家里,要是闷了回娘家住或者去二叔二婶家坐坐也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啊……”杜三娘一脸惊讶,昨天晚上看他说起这件事情,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她还以为这件事情很容易,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
    “可……当初是她跟人跑了,街坊邻居的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就算她想要狡辩,这也是事实,其实根本没必要还要专程去打探那冯家如何!”杜三娘不解,搞不懂陆湛这个一向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谨慎起来。就算是要打官司,见官府,那徐氏自己理亏在先,就算是陆湛没有休弃她,那女人也不见得能够留下来!
    陆湛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当初我见过那个男人,虽然脑子有点问题,却也是个壮实男人,那徐氏对上他只有挨打的份!三娘,你就放心好了,这一切我都会处理好的。”
    徐氏这个女人就是个变数,她又没点礼义廉耻,如果这次只是简单处理了她,谁知道她会不会生出什么歹毒的念头来!她若是哪日再趁着自己没在家的时候找上门,想到这个陆湛只觉得背心都发寒,他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看着她在自己眼前消失,就算是徐家的人也救不了她!
    ——
    当陆湛重新回到那个村子,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天气寒冷,连带着行程都给耽搁了不少。好在找到那个村子之后,他很快就找到了伍家。
    同当初落魄院子比较起来,现在的房子重新修缮过,旁边还另外砌了两间新屋子。再次同故人相见,大家都显得很是激动,伍林直道感谢他,说当初那大雁他们拿去城里卖了不少钱,如今家里可比以前强多了。
    伍子修长高了不少,也坐在旁边陪着笑,不时插几句嘴。
    闲话了几句家常之后,陆湛也不隐瞒,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说了一遍,又将徐氏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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