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位段公子是这家马场的常客。
    **
    钟及巍觉得自己既然请了夏仰过来,不让她玩说不过去,便强烈要求她去换马术服。
    就算不玩障碍赛,也至少上马过个瘾。
    她无奈,被领着进了私人更衣室。
    工作人员也是有眼力见儿的,没在外人面前多嘴,只是默默地拿出了她之前存放在这的马术服之一:“夏小姐,歪歪也已经牵出来了。”
    夏仰皱眉:“我没说要骑它。”
    “是……经理吩咐的。”
    经理是听谁的才敢这么先斩后奏,也不用多说了。
    夏仰进了更衣室的小隔间里,换好马术服出去。她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一道高大人影在一侧,差点吓了一跳。
    见他似乎没留意到,匆忙地又躲回帘子后面。
    段宵没换专业马术服,只是换了双长靴,身上的西装衬衫倒是脱了下来,在套一件白色t恤。
    从她这个偷偷摸摸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清他左胯骨往上的位置,多出来的一片纹身。
    夏仰见过这张图,在他自娱自乐上大课的笔记本上,描得像水墨画,但寓意难懂。
    是幅“蛇绕果”。
    暗黑色的蛇骨缠绕着一串刺青葡萄。
    她曾经问过这幅画的意思,他回答得让人听着觉得云里雾里。
    “见过被蛇缠绕的藤蔓植物吗?它会不知不觉间也随着蛇绕过的弧度蜿蜒向上生长,果实被勒出属于蛇攀行过后的痕迹。”
    她听不太懂,但夸过确实画得漂亮,是第一次见这种设计理念。
    没想到他居然把它纹在了身上,他从前身上干干净净没东西,看来也只能是这两年里纹上去的。
    刺青下是块状分明的肌理线条,肤色也暗了些。比起在国内那会儿,显然是晒黑了。
    这么久没见了,他们都是会有变化的。
    不变的是他的恶劣,或许在两年前她和他母亲站在一起这件事之后,他就坏得更变本加厉了。
    这间更衣室一般只有段宵用,难怪工作人员把她带了进来。夏仰有点懊恼,不知所措地躲回了帘子里。
    她期待他先出去,他也确实要出去了。
    只是走之前,段宵突然笑了下:“好看吗?”
    “……”
    夏仰本能地捏紧了帘子,紧张地没动。唇肉被咬过的位置隐约泛疼,提醒着他刚才对自己做过什么。
    段宵也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他只低声嗤一句,像引诱又像是宣战:“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
    **
    夏仰过了好久才出现在马场,尽量缩小自己存在感地站在他们一群人的身后边。
    正巧听见他们在打趣段宵脸上的指痕。
    尽管用过冰块敷,但他活这么大显然没被打过脸,任谁都能从中看出来是个巴掌印。
    “见的不是朋友吗?哈哈哈哈小段总,哪位朋友敢往你这张脸上留印子啊。”
    “这也得亏就我们自己人在,那位也太不懂事了。”
    段宵面不改色,轻笑:“是去见了一趟女朋友。”
    “在和你闹脾气吧?”那位洪总接了句,“没想到我们段少爷还是个情种,怪惯着的啊。”
    “养得娇贵,是得惯着。”他半点不客气地承认,还补一句,“还怕她手疼。”
    夏仰在一旁听他满嘴胡话简直煎熬,手心的发麻感又若隐若现。刚才下手扇他时确实没轻没重,难怪这么久了还留有印迹。
    “啧啧啧,还是你们年轻人会疼女孩!”
    几个人恭维的玩笑话说完,正看着骑师们调马过来。
    钟及巍转身,眼里多了几分赞叹:“夏仰,我就说你穿马术服会很好看。”
    女孩身段纤细高挑,又是跳古典舞的薄瘦身材比例,紧身马术服将她的曲线轮廓优势衬得更明显。
    黑色的长直发束起,被帽子压低着,装扮里多了几分英柔并济。
    就连几位带了女伴的老总们,都不免往她身上多看几眼。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被这么几道如芒刺背的目光盯紧。
    再怎么夸她,夏仰也笑得勉强。
    钟及巍上了其中一匹白马,安慰道:“不会骑没关系,我陪你在旁边慢慢走两圈。”
    ——“哧”。
    边上传来一声轻蔑的笑。
    “钟总。”段宵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悠悠看他,“是你不会,还是她不会?”
    钟及巍只当是他这态度,应该是想起了以前他们是竞争对手的事情。从容地忽略他的挑衅:“段总有指教?”
    “没功夫指教。”段宵突然转过头,懒洋洋地牵过旁边那匹英纯,“夏小姐不是不会骑吗?我教你。”
    “……”
    钟及巍没轻易说话打断,似乎是在思忖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而夏仰看着他身边的歪歪,目不斜视地踩蹬,上了马,直接拒绝道:“不劳烦你。”
    她对歪歪是熟悉的,出国的是段宵,但她还在国内。歪歪的实名主人毕竟是她,加上生小马之后,她私下也来过几次。
    她上马后刚扶稳,一只脚踝蓦地被捏住。
    夏仰错愕不已地瞪着他。
    段宵唇角微勾起,额发自然下垂,半遮住漆黑狭长的眸子。他捏着她的靴子,塞进脚蹬环里:“那夏小姐当心。”
    边上的马工牵着歪歪出了棚外,往场上走。
    几个在场的女伴很快骑过来和她一起,倒也不是要聊天。只是知道生意场上的规矩,不愿意和那群谈话的老总们一块儿并行。
    夏仰被她们带着往障碍赛道走,避不开,只好夹着马肚子骑了起来。
    但歪歪显然比她要兴奋。
    或许是太久没陪她玩,刚起步就跳跃得飞快,直接超过那一堆人冲了出去。
    她在这一群人里相比自己的体重,骑的马是最大只的,却也是跑得最稳当的。臀部并没贴着马鞍的骑马姿势,能看出很会骑。
    在颠簸前行里,她身姿利落地双手控动缰绳,连跨了几道长栏。
    人飒爽,马也争气。
    难得一见,在跨栏这里能配合得这么好。
    不管是骑师还是不远处的那群人,都不免惊叹地鼓掌。
    他们先入为主地以为夏仰娇娇弱弱不会骑,没想到给了众人一个出其不意的大惊喜。
    段宵在后边也是看得乐在其中,视线慢悠悠地跟着她的身影巡视。他知道不可能是夏仰故意炫技。
    一定是歪歪玩兴大发,带着她跑。
    不过以前把人养得这么好,也就为了这一刻,其他人就该都对她望尘莫及。
    钟及巍有些出神,心里存着点纳闷,骑着马往前走:“段总,挺巧,你这匹马和我的是同一品种。”
    “是吗?我随手挑的。”
    段宵往障碍中心那看得入神,不太想搭理他。
    但钟及巍有意在这场局里和他重修旧好,又跟上来:“段总,几年前我们有幸逢手,没想到几年后又有缘合作。”
    “有缘谈不上,做同一个产业链总会打交道。”段宵把目光收回来,懒声道,“何况会不会合作,是后话。”
    在场还有一位洪总和钟及巍公司提供的逆变器相撞,有竞品就会有更好的选择。
    “段总对我可能因为旧事,有点误解。”钟及巍也不来虚的,直接给出条件,“不如说说看,怎么才能消了旧账?”
    山间风大,午时的日光有些刺眼。
    段宵牵着僵绳和他相对而站:“我提什么要求都行?”
    当年那场商战,确实是自己慌不择路降低利润线。失德在先,斗得两败俱伤在后。
    钟及巍诚恳道:“只要是钟某力所能及的。”
    “我看上你那女伴了。”段宵眼尾微挑,倨傲地睨向他,“让给我也行吗?”
    “……”
    钟及巍微愣之间,总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到底是年轻吗?从来没有人和他谈生意的时候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而另一边,夏仰骑着马已经跑了一圈。身后几位大佬有意要比赛,她不能再占着赛道,只好往起点处这边过来。
    缰绳微微拉扯,歪歪停在了他俩的马匹面前。
    钟及巍踟蹰不前,思绪在两个人之间徘徊着。
    段宵骑着马走近了些,看向夏仰身下的这匹英纯。
    似乎是嫌它太顽皮,他用着管孩子的语气,躬身去摸了摸歪歪的马头,训了句:“这么贪玩。你妈喘成这样,听不见?”
    第45章 晋江独家发表
    他这话一说出来, 简直是“强马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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