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三人静默一瞬, 紧接着异口同声:“还有别人?”
    周黎默默反应一下, 懂了他们的意思,主动承认错误:“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
    他实话实说,“我谁也没看见,就感觉只是睡了一觉, 没想到竟能睡这么久,对不起。”
    周家几人听得很忧心,想劝他看一看精神科方面的专家。
    周黎自然没有意见,表示听他们的安排,接着目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季少宴,笑着打招呼:“你也来了?”
    季少宴温和地“嗯”了声:“刚好在一栋楼里,就过来看看你。”
    周夫人很高兴自家儿子交了新朋友,对季少宴这孩子非常喜欢,压了压喉咙里的哽咽,帮腔道:“小晏每天都来看你,一天来三次。”
    周黎看着季少宴,诚恳道:“谢谢。”
    季少宴对他笑笑:“你睡了三天,不饿吗?”
    周黎经他一提便觉出饿了,点点头,想洗个漱吃点东西。
    周夫人闻言急忙给他弄吃的,周路文和周父则要扶着他去浴室,见他自己能走,多少放心了点。季少宴只看到这里,便以有事为由告辞了。
    特护推着他往外走,看着他的后脑勺,不是很理解这少爷的心思。
    这三天季少宴早中晚掐着点来,一直耗到她出声提醒才走,简直雷打不动,今天人家好不容易醒了,他怎么反而要早退?
    季少宴仍勾着笑,表情像面具似的完美地镶在脸上。
    他慢条斯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从拇指捏到小指,又从小指捏回拇指,这时只听“叮”的一声,电梯打开,梁景修出现在了视线里。
    梁景修担心万一周黎切换人格,阿宴怕是要发疯,所以最近也会过来看看,没想到今天竟在电梯口遇见了,这还不到阿宴平时离开的点啊。
    他一眼扫见阿宴正捏着手指玩,看了看他脸上的笑,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
    他真是有年头没见阿宴这样了。
    上次还是大概十岁的时候,季天扬那小崽子当着阿宴的面骂他妈,阿宴那时便是一边微笑一边捏手指,此后过了两个多月,小扬在家里被倒下来的家具拍了一个正着,差点被砸得当场去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才养好。
    他几乎要屏住呼吸,谨慎道:“他……怎么样了?”
    特护等了等见季少爷不吭声,试探地答了一句:“已经醒了。”
    梁景修挑眉:“那……?”
    特护陪了三天,当然是了解情况的。
    她看一眼依旧不吭声也不阻止她的季少爷,说道:“醒的是周黎少爷。”
    梁景修一怔,懂了。
    阿宴这是情绪要爆炸,怕控制不住才提前走的。
    这个模式下的季少宴他可不敢招惹,识时务地让出一条路,示意特护把人推回病房,然后去看了看周黎。
    周黎吃完早点便想出院了。
    周家的人本想让他再观察两天,但见他这么生龙活虎,又想到这几天医院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出来,也就同意了。周黎于是坐车回家,接着直奔卧室,翻出了那个装玉的盒子。
    他先前还考虑过巧合的可能性,可经过这次的事,他觉得他会穿越八成和花瓣玉有关,因为睡三天什么的实在太诡异。
    那天他只是摸了一下玉,就昏睡了三天。
    如果……如果他把这块玉直接挂在脖子上睡觉,会不会就穿回去了?
    周黎顿时被这个念头蛊惑了。
    他是很珍惜生命,也很想继续活着,但不太想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再说他占了人家的身体总得还,虽然他回去后又是灵魂的状态,可起码踏实啊。
    思考完,他便决定尝试一把。
    不过不能现在尝试,他得先和这些人道个别。
    钱多树不用,他能说的都说了,不想再和那个病号聊。
    二代们也不用,他们只认识了几天,他给他们开过一场演唱会,也算是完美落幕。
    宋莺时那边,她自己知道后妈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只用提醒一句字画是真迹就可以。
    小金毛更不用他操心,周夫人和周路文大概会帮着他养。
    所以剩下的就是小弟们、周家人和季少宴了。
    想罢他打开了“做兄弟一辈子”的微信群,二百一个红包,一口气发了十个。
    小弟们立刻全被炸了出来。
    二哥:卧槽!
    老三:卧槽钱!
    小六:鹰哥威武!
    小四:这,才是土豪正确的打开方式,请继续保持。
    小五:谢谢鹰哥,遇见什么好事了?
    小八:跪谢。
    发财七:爸爸,还有吗?
    周黎笑了笑,发了语音消息:“你们是不是好奇过我为什么性格变化这么大?我今天就告诉你们……”
    他把糊弄过很多人的说辞搬出来,交代了他具体出现的时间,说道,“我最近昏迷了三天,觉得没准哪天一闭眼就消失了,但我不忍心看你们总混下去,你们对我好,我也想对你们好!答应我,哪怕你们那个鹰哥回来,你们也要好好学习!”
    小弟们简直被这消息砸懵逼了,群里足足死寂了一分多钟,这才重新活络。
    小五:我不管你是谁,你救了我的命,我就永远认你当哥。
    二哥:对,你把我们当兄弟,我们也把你当兄弟!
    老三:没错!
    周黎笑道:“那你们答应我要学好,以后别再这么混了,这是我消失前唯一的心愿,是兄弟就别拒绝我。”
    小弟们差点集体落泪,忍着心里蔓延的沉痛,整齐地给了一个“好”。
    周黎满意地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再次发了一轮红包,便觉得可以了。
    接着他把真迹的事告诉了宋莺时,然后开门下楼,进了厨房。
    周家人现在看他跟看个易碎品似的,周夫人和保姆连忙跟着他,想知道他要干什么。
    周黎查看一圈食材,发现挺全的,宣布道:“我要做甜品。”
    他做饭的手艺是不行,但做甜品还是能拿得出手的,这可是专门为他家女性成员学的,经过了多方的验证。
    周夫人和保姆沉默一下,要把他请出厨房。
    周黎认真道:“信我,我手艺可以。”
    周夫人劝道:“那你改天再做。”
    周黎道:“我真没事,这次害你们担心了,我做给你们吃。”
    周夫人有些感动,见他坚持,便和保姆一起守着他,发现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她想到多重人格就是脑子里有很多房间,想要什么东西都能有,不禁觉得很神奇。
    周黎做了最拿手的几样甜品,扫见大厨要开始准备午饭,还见缝插针地跑过去炒了一盘菜,但没敢多炒,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厨艺是个什么德行。
    等这一切做完,周父和周路博刚好回来,一家子便上了餐桌,听说那盘卖相最不佳的菜是周黎炒的,都没有嫌弃,快速吃光了。
    午饭过后,甜品上桌。
    周父打量着这可爱的卖相,试着尝了一口,有些稀奇地望着儿子:“这真是你做的?”
    周黎笑道:“嗯,味道怎么样?”
    周父竖起大拇指:“你都能开个甜品店了。”
    周黎一点都不谦虚:“我也这么觉得,我就是被学业耽误的甜品师。”
    “……”周父道,“有兴趣的话,我给你投资?”
    周黎道:“再说吧,我先上学。”
    周父点点头,边吃边聊,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才回公司。
    周黎目送他们出门,便回屋给钱立业录视频,把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比如钱多树看病、周家的情况、小弟们的学业以及林爷再打电话不用搭理等等,然后苦心劝了几句,按了保存。
    接下来就只剩最后一个人了。
    他翻出微信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和季少宴敲定了傍晚过去,等耗到时间便下楼新做了几样甜品,妥善地装好,半路去花店又亲自配了一束花,抱着到了医院。
    季少宴这个时候早已收拾好那些失而复得的情绪,变回了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样子。
    外面有点热,他们便又约在了一楼的休闲区。他坐在卡座上,含笑看着周黎走近,打量地看了一眼:“没事了吧?”
    “没事,”周黎把花交给他,拎着甜品往桌上一放,“我亲手做的,谢谢你这几天来看我。”
    季少宴有些意外:“你做的?”
    周黎伸手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尝尝。”
    季少宴的好奇心被勾起来,打开盒子吃了一口,发现味道竟然很不错,毫不吝啬地赞扬了几句。
    周黎笑着收下美誉,安静地看着他。
    他们猝不及防下相遇,有过一段塑料的“铲屎官和狗主子”的主仆情,他来这个世界第一眼见到的是他,离开时最后一个道别的也是他,也算是完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经过这次的意外,他觉得季少宴的感情可能真是投在了他身上。
    不过他们毕竟相处的时间短,按照原文看,季少宴刚回原身只是对宋莺时有一点点好感,觉得她是特殊的而已。如今换在他身上,哪怕他们有个惨烈的分离,大概也不会太深刻吧?
    这少爷向来是聪明人,也向来不会亏待自己。
    他的人生还那么长,一时的好感总会过去。
    季少宴对上他的目光,心头没由来地一跳:“怎么了?”
    周黎笑道:“没事。”
    季少宴不信,他觉得傻白甜的状态有一点不对劲,思考几秒,问道:“我听说了多重人格的事,是因为这次的事让你不安了吗?”
    周黎道:“没有,反正我早就知道自己不会长久。”
    季少宴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周黎见他笑得有些温柔,联想一下这少爷的白切黑属性,不太想思考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缺德玩意,和气地陪他聊了一阵,眼见快到饭点,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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