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眨巴眼:“少帅还让你少欺负我,”他又要哆嗦状,手捏紧他的刀。出正月前,慧娘又要了好几回刀,那时候张家腿还好,跑得还快。跑不了,就一脸怀刀其罪,如天真少女遇街头恶霸,哆嗦给慧娘看。
    “谢天谢地,总算保住我这把刀。”张家依言退后几步笑。又岔开话:“少帅多疼你,人家只行路,你是拔花打兔子。”慧娘新得好马,动兵以前被萧护拘着不许乱跑,名谓是:“脏了衣服。”
    一动兵,慧娘就如脱缰野马。
    慧娘嗤之以鼻:“拔花,那叫掐花,你真不懂,以后学着点儿!”又板起脸:“我来问你,在苦役营的时候少帅就交待过你吧?”把手中兔子汤香气搅出来。张家馋涎欲滴:“你傻呀,不然你不是我弟,我不是你哥,我凭什么干活护着你,吃饭护着你,在前锋营中……”省悟到说漏了,赶快停下:“给我一块先尝尝好不好?”
    “一半给杨将军!他受了伤!”
    “我也受伤。”张家把腿一伸。
    慧娘凶巴巴:“他官比你大!”
    张家喃喃:“这世道,没天理。以为跟个慈善人,却是恶罗刹!”
    “十三少,少帅那里散了,汤好送去吧。”萧北在外面知会。慧娘答应一声把汤分好出来,张家一个人在帐篷里又喃喃:“朝中有人好作官,十三少当小厮也是有人好当差。”没汤喝,陶醉地嗅余香:“还行。”
    慧娘兴冲冲给萧护送汤,见萧护和十几个将军在。“我打的,我这一次弓箭准。”慧娘邀功。萧护莞尔,用勺子搅搅那汤却不动,对着看炭火鼻尖沁有汗珠的慧娘道:“送给杨老将军。”慧娘不乐意:“就知道你要说,送了一半去,挑的全是好肉,这骨头给少帅吧。”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十三少是出了名的憨大胆。
    萧护也笑,喝了两口推开:“你用了吧,我养的小厮,独你最瘦。”姚兴献过年喝到她手煮的汤,只没见到明珠和火红貂裘,自恃和慧娘熟,又是老帅手里出来的人,少帅面前可以玩笑,逗她:“你的明珠呢,带上我们都看看。”
    “明珠给你看,成了明珠暗投。”慧娘带着随时要炸毛。萧护带笑:“快别说这话!明珠不明珠的,路上有闲话,他气了夜里睡不着,脸拉得活似小鬼。”慧娘暴躁:“谁是小鬼!”萧护沉沉脸,装没听见。
    姚兴献不生气,但是不能放过,对伍家兄弟笑:“老伍家的风水节节见涨。”慧娘自悔失言,涨红脸走到一旁,帮着马明武整了几页公文,见谈话又起来才磨蹭过来。萧护不理她,慧娘捧起汤碗送他面前,一脸揣着小心,嚅嗫道:“再用点儿吧,我看着煮的。”揣摩着弄一勺子汤往萧护唇边送,还自己唇边吹吹。
    萧护一笑放过她,又喝了几口,额头沁出微汗赞:“香。”却不肯再用,笑吟吟嗔怪:“行军呢,不许再去打兔子。”
    “我遛马,它跑来我马下。”慧娘笑逐颜开,这是她打的活物中箭法最好的一个。十三少至今耿耿于怀的,就是她面对黑压压扑上来敌兵好歹也中几个,打单个活物,十有九不中。中这一个,一直显摆。
    半带撒娇问:“真的不用了?”萧护摆手:“你用了吧,出帐去,这里不用你,该拔花拔花,也可以打兔子。”
    慧娘捧着汤碗小跑见张家,满面春风往他面前一放:“给你,少帅用过的,你不要嫌弃。”张家看看汤,再看看慧娘,她小跑着来气息微不一样,狐疑问:“你又惹到少帅,少帅气了你,也气了你的汤。”嘴上这样说,双手捧着汤不丢。
    这可是十三少跑着送来的。
    没喝几口,被慧娘话吓一跳,慧娘目光炯炯,慢慢腾腾问:“我说,前锋营中怎么了?”张家汤喝得飞快,还有唇舌回她:“能怎么?前锋打起来一个赛一个的凶,谁去护你?”慧娘虽然认可,可到底有了心结,出来找个亲兵给张家刷汤碗,自己寻块草地睡下来,等着夕阳落。
    天空蓝得清爽,如清泉水洗过的白石,蓝色是水底衬的那汪子色。接邹国用的信,今天扎营早,夕阳还没有上,晚霞更丝影儿不见,唯有白云悠然自得。
    “认出来了,没认出来,认出来了,没认出来……”慧娘拔几个草根比长短,一根认出来了,一根是萧护没认出自己。
    她没了主意。
    要是认出来,怎么还不明说?要是没认出来,少帅独对自己好?慧娘时有借故撒娇,甚至寻衅,萧护也不生气。少帅对别人不是不好,但恩威并用,不会如对自己这么着。
    要是认出来,该怎么办?慧娘没有想未婚夫妻羞涩,只有报仇报仇报仇!怎么报?这是拉人下水的事,慧娘在这里混日子,也明白许多。
    郡主?来头不小。
    国舅,也动不得。
    杀了一个袁相野,到现在还有消息自朱雀军来让伍十三小心。鲁永安有熟人在朱雀军中,他认可十三少后,也传过两回话给他:“遇到朱雀军,你千万走开。不然没命!”这是他的原话。
    萧护要为自己报仇,他实在难办。
    想得出神,萧护过来都不知道。萧护也躺下,和她头并头:“没打兔子?”慧娘扁嘴:“都说了那是撞上来的。”萧护了然,倒不是笑话:“那你无事射靶子,在这里又犯什么呆?”他身上总有一种暖融融的气息传递,慧娘翻个身子扒拉草根躲开,眼角见到那微翘的嘴角,总给人成竹在胸的感觉,又失一下神。
    继续扒草根子,萧护也侧身,支肘,兴致勃勃看着。慧娘咬一根,高兴了:“甜的。”就要给萧护,又收回来掐去自己牙印子,递到萧护唇边喜滋滋:“你吃。”萧护微笑摇头,对着地上丢掉的半根看:“我要有你牙印子的,没有,不吃。”
    慧娘扮个鬼脸,手中草根扔他脸上,萧护张口,贝齿雪白如海边自然的水湾线,咬住草根嚼几下,吐了佯怒:“少你吃的?”
    “咦,草虫,”慧娘忽然草丛中跳起来,双手双脚傍地几步出去,又原样爬回来遗憾:“没到二月也有草虫,可惜没追上。”萧护笑得不能自持,冷不丁慧娘问:“为什么要和金虎军合兵?”萧护对白云悠然:“去年到今年,金虎军至少放走两次乌里合,”慧娘急了,什么都忘了:“那快去,明天就去!”
    萧护煞有介事对着她的小模样儿:“我当家,你当家?”慧娘想想,愣出来一句:“郡主当家。”一个人笑着滚到一旁,越想越好笑,笑得身子弓着作状捂肚子:“这春暖了,花开了,草虫也有了,昨天还闹耗子,郡主该来了。”
    就眼睛不笑在萧护面上。
    两只脚不老实,再把草叶子往他身上踢。
    萧护慢慢的,是一脸的情思。不着痕迹的凑过来,和慧娘脸贴脸,悄声道:“十三,你说郡主在家,是不是日夜想我?”慧娘心中一冰,眉眼耸拉下来。萧护看着,又情思缠绵地道:“郡主对我一往情深,这这,你说我应该如何是好?”
    慧娘一恼跳起来,粗声大气地道:“奴才怎么知道。”一径去了。
    等她走远,萧护对着天空叹气,抱怨道:“没良心。”天底下最没良心的小没良心,就是十三。
    慧娘迅速打消自己心中绵绵情思,把郡主的好想出来一万条,想到万事还须靠自己,靠别人无用。
    晚上睡下来,主仆分床而睡,萧护拿眼睛瞄她,慧娘慢吞吞:“我粗笨呢,少帅肯收留我,肯疼我,肯……。”说着心中疼上来,眼泪打转儿的要出来。自己咽下去,飞快道:“谢谢少帅。”
    把头一蒙,无声的流泪水。
    隔被萧护声音传来,闷闷的:“本来打算给你挑个好媳妇,现在给你挑个粗笨的。”慧娘心中一宽,伸头出来,脸上还亮晶晶,带着泪水笑了:“给我挑个俊俏的,要能生娃。”
    胡扯一通大家睡觉,慧娘松一口气,怪自己乱想。自己是男人!
    对于和金虎军合兵,萧护持怀疑态度。问他想不想吃掉别人,他也想,不过他还年纪小,心肠还不狠。他只知道邹国用为太子计,图的是压三军。而张守户为和国舅争,则想并别人。并不了朱雀,还能不并自己。
    萧护把合兵看成邹国用的又一次刁难,他想让张守户和自己火并,伺机让自己就犯。他就行得慢慢腾腾,无事和慧娘打一回猎,笑话她箭法不行,惹得慧娘气了,等着再好过来。
    出了二月,萧护才赶到,离金虎军五十里扎营,让人送信知会他。没半天,金虎军来了一队人,张守户长子张宝成来见萧护,客气备至,说了许多久仰的话,把兴州一战夸了又夸,又问哪个杀了重光,哪个杀了阿扎克,都褒奖有加。
    张宝成后脚走,伍林儿开骂:“他以为他是大帅,拿我当孩子夸。”第二天萧护备了礼物去拜,隔一天,张守户回拜,慧娘总算见到金虎军统帅。
    他生得其貌不扬,黑且五官平平。四个儿子很彪悍,分别叫宝成金成银成玉成,各各和乃父一样相貌。
    慧娘才腹诽,哪家姑娘愿嫁他?张守户眸光一转,到了她面上,打个哈哈:“贤侄,这就是你的那个小厮?”
    他把“那个”咬得极重,慧娘又急头涨脸,萧护平静地道:“是啊,从来顽劣,不值一提,老帅,咱们进帐篷说话。”
    “贤侄,”张守户较着劲儿说话,从见到他,萧护就一口一个老帅,把大帅二字从来不提。萧护正当年青,分明是提醒张守户老了。老帅就老帅吧,萧护还不肯行子侄礼,玄武金虎的关系,和玄武对朱雀,朱雀对金虎关系一样不好,执掌玄武军的萧护和张守户分庭抗礼,只行平级礼,张守户打前天见他,就心里犯堵。
    这么年青,这么英俊,这么能干,他娘的怎么不是自己的种?
    张守户呵呵笑不进帐篷,反对慧娘走了一步,伸手如电拿他肩头,犹自笑:“我试试。”慧娘本能的肩头才耸,萧护手也到了,抬手隔开,沉了半边面庞:“老帅,你手下留情。”银光一闪,慧娘缩肩头反手亮出刀。
    “呵呵,这小子种不小!”张守户骂着,把萧护一推:“让我试试,你护个什么劲!”萧护再格开,双臂盘住张守户,有了怒容:“老帅你是来看我,还是来试功夫?”他年青力壮,双臂微一用力,张守户试出来自己讨不到好,悻悻然松开手臂,强笑道:“看你急的,难怪别人有话说。”
    萧护针锋相对:“别人说的话,我也听得不少。”瞪慧娘:“进去!”慧娘忿忿收刀,跑进帐篷里。
    张守户下午回来就开骂:“白生了四个儿子,一个也不如他!”骂得儿子们脸红,又骂:“看你老子吃小厮的瘪,干看着!”
    “父帅,总不能把小厮绑了来扔山沟里。”长子张宝成陪笑。他们和萧护一样也年青,奉命合兵,还不敢弄大动静。
    张守户再骂:“怎么不去!”手指帐篷外:“快去,现在就去!”张宝成大喜:“真的可以?这好办!”和弟弟们一同出来,大家相视而笑,黑个人这种事儿太好办了。
    最小的张玉成也提出疑问:“父帅这是为着什么?”张宝成打断他:“少问!横竖父帅做事从来有道理。”
    这是张宝成太了解自己父亲。
    他不知道张守户在帐篷骂得更凶:“生这些笨儿子,老子干事问也不问。”一个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家人过来,是久跟他的,最知他的心事,陪笑为公子们说话:“大帅做事从来高人一等,公子们问就不对了。”
    张守户拍拍自己脑袋:“也是,问了招我骂。”收住不骂,对家人道:“老四,去安排一下,晚上见个面。”
    此处有山,萧护依山扎营,张守户在五十里外。这中间另有一丛山脉,山顶上有数人往下查看营寨。
    为首的人乌金披风,气势过人。他身材魁梧,脸上有星般亮的眸子,却是慧娘心心念念不忘的乌里合大王。
    乌里合漫不经心窥视萧护大营,脸色狰狞:“告诉张守户,我要见他!”
    萧护在张守户走后,当着众将喊来慧娘安慰她:“吓着了?让你别出来,怎么不听?”慧娘微晕面颊:“想得难得一见,名声赫赫,就出来了。”萧护转脸不对别人,独对袁为才朗朗开口:“袁先生你看,枪打,全是出头鸟。我宠他一个,就引出这些人!你代监军,总看得清楚。这事情,你回大帅!”
    袁为才几乎腿一软,疑惑自己昨天才写信张守户长子张宝成,让他拿这小厮十三下手,没想到萧护今天来这几句,他差点以为自己被萧护看穿,强笑道:“少帅锦囊妙计,他人不敌,他人不敌。”
    萧护从容负手,白净面容上掠过一层厉色,肃然对众人道:“越发的我活回去了!难啃的骨头给我,他收拾不了战局也给我,我有个合心意的小厮,倒成了众人口中把柄!”
    少帅勃然大怒:“岂有此理!”
    袁为才脑子一晕,这这,他赶在这当口儿上发作,他想到张宝成回复自己,伺机就会行动,他想到自己平时散布少帅男宠的谣言……。几任前监军走的时候,可不是好走的。贪赃的,让萧护打了个半死,回邹国用,代大帅行军法。玩女人的那两个,真是倒霉透顶,军队里平白多了一行商人,商人中有女人,他们就中了招,萧护倒没什么,是那两个女人的丈夫青了脸,抓出来满头满脸的伤。等国舅要找人,商队踪影不见。
    袁为才告诉自己挺住,想想郡王,想想国舅,郡主是不用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再想想郡王妃交待自己的话,袁为才镇定不少。
    他出京以前,江宁郡王和郡王妃都见了他。两个人话风意思一样,都是认定萧护为婿,但说出来的话却不一般。
    江宁郡王是:“萧家足以牵制张守户。”一片为太子着想的心。而郡王妃,则嫣然笑靥,让头一回见到她的袁为才顿时明白,为何先皇后去世良久,还在当今皇帝心中。
    郡王妃十分美貌,不似人间之物。这是先皇后一族的血源亲姐妹。
    也不是草包。
    她含笑嫣然:“自先皇后去后,皇上眷顾更增不减,寿昌儿在这般娇纵下,全没有个规矩。我岂不知女儿让人笑话处,只是为皇上三天两日要见她,竟没有个空儿教训她。皇上尚且疼爱,郡王和我更不好管教。这便好了,大了事体不知,规矩不懂。我们这样的人家,嫁得不好,失了我一家体面还罢了,是郡王和我教女不严。倘若别人把先皇后也笑了,岂不是在笑当今?”
    这一席话压得袁为才当然就汗下来。他本以为只是“监军”,那就太好办。防不胜防,找几个错处拿住萧护也就是了。可不简单,是又要拿住萧护,又要让他乖乖就范对郡主情深。办的是牛不吃水也强按头的差使。
    而且美丽雍容的郡王妃暗示的太明显,这是皇上也知道的。袁为才回去想了半夜,把郡王妃一族往事想了个清清楚楚。好在他是老公吏,倒不用问人。
    先皇后去世前,郡王妃时常进宫,并且留宿。先皇后去世后,郡王妃依然时常进宫,并且留宿。在她的小姑子贵妃进宫前,一直如此。
    后来封家出了事,袁为才就没有奇怪过。不抄家才怪!
    再来军中没过几招,年青的萧护老辣谨慎跃然心中,换成袁为才自己是太子,也会打萧护的主意。
    张守户老滑头一个,捏,捏不住,拿,拿不了。袁为才对萧护是又小心,怕他以后是主人,又防备,怕他玩点儿花样自己这差使要丢。
    今天觉得自己被萧护逼到极点,袁为才反而站稳了。封家都能莫须有罪名,你萧少帅再发威又能怎么样?他是老公吏,老子不开口,神仙难下手。他改成老子不下手,你少帅难下手。凭你什么收受银钱,女色红妆,我只木胎泥塑一下,你能怎么样?
    由着你骂去吧。
    萧护顿足大骂了足有一刻钟,骂得全军都愤然。少帅年前赏的一百两银子还在口袋里,少帅的人气得不行。他不就爱个俊秀的人,他不就爱个伶俐的小厮。要说他有男宠,玄武军中和萧护打过交道的人都不信。十三少以前不在,军中十五万人挑得出来俊秀和伶俐的,少帅没动过手。
    再说十三少这男宠太不像男宠,他杀敌时活似恶鬼,没有人不知道。
    稳住阵脚的袁为才心下惨然,听听少帅骂的什么,他咆哮如雷:“依我看,以后找十三事情的人不少!大家全警醒着,十三要吃了亏,我这脸还要不要!”
    骂过扬长回帐,慧娘缩在他脚下笑个不停。
    正中萧护座位上,铺着虎皮一张,冬天里到底能保暖。长出来的拖在地上,萧护坐下来,慧娘就坐在虎尾上,揪着虎尾抽着肩头笑:“哎哟,他那个脸色,真是好看喂。”
    “如何,我说过这谣言我按得平,”萧护伸长腿,使唤慧娘捶腿,再唤她捶手臂:“张守户老了,和他比没意思。”
    慧娘泼冷水,心情好,嗓音清脆如云雀:“那是他太容易上当,怎么我一出去,就冲着我来。”萧护一脸内疚:“说起来是我不好,我太疼十三,十三成了箭靶子,以后少疼不疼多摔打。唉,疼多了十三,只怕十三也疑心重重。”
    臂上吃疼,慧娘用力拧他,被说中心事就恼:“才没乱想!”
    “你没乱想,”萧护笑着由她拧,她这小厮太不像小厮,就是由这般事情而来,有小厮敢打少帅的吗?不少人赌十三少敢。萧护笑:“那你今天晚上和我睡,带耳珠给我看,把你明珠带起来,白天不带,晚上带吧。”
    慧娘眨眼:“我是怕郡主回来不依。”萧护微笑:“她知道又怎样,我就爱清秀的。郡主的丫头,哪一个不秀气?是了,十三你心里必有一个,你年纪小小,怎么花花肠子转到那上面。”慧娘笑得喘不过来气:“你不相中,怎么知道丫头全秀气?”萧护微叹:“这不是为你,为你挑媳妇多看一眼,我眼中全夜叉,你为什么没眼光?”
    拉着慧娘把郡主丫头品头论足,从牙齿不好,到鼻子不尖,说到鞋脚儿不好。慧娘笑得抽风似的,问他:“鞋脚全在裙子里,蹲下来看的?”萧护拧她耳朵:“看你左挑右挑全没有一个中意的,就知道鞋脚儿不好,”斜眼瞅着慧娘脚笑,慧娘把他一推,紫涨面庞又要恼:“你几时看了我的?”
    就睡一处也不当他面换鞋换袜子。
    “别急别恼,好歹我说为你出气,我做到了。我喊得嗓子疼,你不心疼,我白疼了你。”萧护扯着慧娘要人情,慧娘又掩口笑,那咆哮声穿透十里,她掩耳笑:“听得人耳朵疼。”萧护又揪住她耳朵要看,凑上去笑:“我的脚你看了无数回,我看一回你的,你恼什么!”
    慧娘呲牙:“臭脚丫子我才不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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