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馆回?来之后, 沈青山又莫名其妙地跌伤了腿,沈椿得留在?家里?照料他,兵部是暂时去不?成了,但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 青山叔处处被上级刁难甩黑锅, 好不?好便拉去训斥一通。
    柳氏忧心忡忡, 沈椿也没有别的法?子, 跟她商量道:“婶婶, 咱们要不?要去红云寺拜拜?最近是不?是走背字儿啊?”
    柳氏抬眸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想了想, 也道:“罢了,许是我想多了, 可?能最近真是犯太岁,去庙里?拜拜就好了。”
    沈椿听她似乎话里?有话,晃着她的胳膊问?了几声?,柳氏也不?肯多言了,沈青山腿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听娘俩要出去,便陪着一起,又从?驿站调了辆空闲马车出来。
    谁想到马车刚出城门, 她就听见沈青山有些惊恐的声?音传进马车:“谢,谢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哪个谢大人?沈椿还没反应过来, 就听见一把熟悉的声?音:“我来咸阳办案,正巧路过。”
    谢钰?居然是谢钰!
    沈椿魂儿都快吓没了, 缩在?马车里?一声?不?敢吭。
    沈青山知道她和谢钰和离的事儿,也不?想两人碰面, 便主动道:“那您且去忙吧,卑职就不?耽搁您的差事了。”
    谢钰反问?道:“沈驿官要去何处?”
    沈青山是老实头,顺口便说了实话:“要陪内子去红云寺。”
    谢钰唔了声?:“正巧,我也要去红云寺。”
    沈青山可?没胆子拒绝他,只得应了。
    这一路沈椿大气儿也不?敢出,料想谢钰应该也不?知道她在?马车里?,等到了红云寺,她小心给柳氏打?了个眼色,等柳氏下车之后,她就藏在?马车里?不?敢出来,只盼着谢钰赶紧查完案子走人。
    沈椿屏息等了会儿,正要悄悄掀起轿帘一角向外张望,忽然眼前打?量,车帘直接被人掀开了。
    她正和谢钰冷得如?同霜雪一般的眼眸对上,人彻底懵了。
    让她懵的不?止谢钰这个人,他今天?一身儿装扮,也让她瞧的发愣。
    ——他穿了一身儿银灰色绣仙鹤苍松纹的广袖长?衣,银色的料子在?日?头底下闪闪发亮,上面的仙鹤更是振翅欲飞,他满头墨发用一樽灵动剔透的白玉冠束着,白玉雕成一朵无暇莲花,衬的他整个人犹如?姑射仙人。
    他生的本就扎眼,这么一装扮,更是神仙下凡似的。
    ——谢钰打?扮一向是低调沉稳,这套衣服还是他曾经举行祭礼的时候穿的,沈椿在?他的衣柜里?见过,一瞧就喜欢得不?得了,求了十好几遍想让他穿给她看,他却嫌这一套装扮太过招摇扎眼,怎么也不?肯上身。
    眼下他打?扮得像只大烧包似的...居然穿这身儿衣服来查案?
    沈椿微微张开嘴。
    短暂的惊讶之后,她很?快扫了一圈,发现?沈青山和柳氏不?在?,这两人应该都进寺里?了,她掐了掐掌心让自己镇定下来,抢先一步指责:“你怎么能随意掀开女眷的车帘呢!”
    谢钰目光自下而上扫过,眸中神色变幻莫测。
    过了许久,他淡淡道:“掀其他女眷的车帘自是不?合规矩,但你,无妨。”
    他向她伸出一只玉雕般的手:“下来。”
    沈椿哪里?肯依,果断往马车里?缩了缩,大着胆子回?嘴:“凭什?么我的车帘就能掀?你别忘了,咱们俩现?在?已?经和离了!”
    ‘和离’两个字让谢钰抿紧了唇瓣,他抬腿一踏,竟然直接钻进了马车,还放下了帘子。
    这马车本来就不?大,他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挤进来,几乎没有了多余的地儿,两人的肩膀立刻碰在?了一处。
    沈椿慌里?慌张地往后挪,缩在?离他最远的斜对角里?,在?俩人没有碰到的前提下,她才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她忍不?住抬高了声?音:“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喊人了。”
    谢钰根本不?理,对着外面吩咐:“看好外面,闲杂人等不?得过来。”
    沈椿不?信,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外面还真是鸦雀无声?的。
    她和谢钰又离得很?近,逼仄狭小的空间里?,他身上的泠泠兰香清晰可?闻,明明是极其淡雅的香气,她却硬是感到一股侵略性。
    她下意识地做出防备姿态,抱起手臂警惕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谢钰静默地看着她的防备姿态。
    她从前看着他的眼神都是脉脉如?春水,有事没事便喜欢趴在
    ?他怀里?撒娇耍赖。
    上次她中药之后,她对他也是这样的排斥防备,他当时还不?解其意,现?在?想来,原因只有一个——她的心在?其他男人那里?,所以身子也自发地开始排斥他。
    他的声?音冷硬,命令:“坐到我身边来。”
    沈椿坚决地摇了摇头。
    谢钰之前虽然冷淡,但只要不?坏他的规矩,他跟她说话总还是和缓的,看着她的眼神也称得上温和。
    但现?在?,就算她读不?懂他眼里?的深意,也能感觉到他眼里?的寒意,被他看着的时候,她心里?毛刺刺的,好像被什?么猛兽盯上一口吃掉似的,哪里?敢靠近他?
    大概强势的男人都是有这样的劣根性,对方越是不?给,他便越是要得到。
    谢钰定定看了她片刻,沈椿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正想着要不?要跳车逃跑,忽然身子腾空,被他整个人抱坐在?了自己怀里?。
    沈椿臀肉被他硬邦邦的大腿膈着,才挣扎了一下,两只手腕就被他钳住了,根本动弹不?得。
    她彻底慌了:“我们都和离了,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呀?”
    她惊慌之下,声?音也有点?发软,带着微微的颤音,谢钰眼神浮动了下,静静道:“我来是要提醒你一声?,你我尚未正式和离。”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停:“我仍是你的夫君。”他手掌扶在?她的腰上,慢慢把她调了个个儿,逼迫她直视自己:“所以,我对你做的这些事,并?不?逾矩。”
    哪怕他想做更过分更深入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贴在?她腰间的手掌极具压迫力,沈椿瞪大了眼:“你胡说,和离书上都签过字了!”
    谢钰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陈述:“按照规矩,必须得消去户籍,和离才算生效。”
    沈椿想也没想就问?:“我要去哪里?才能消户籍?”
    谢钰很?快回?答:“京兆府。”
    沈椿心头一下子凉了,京兆府可?是谢钰的地盘,也就是说,只要他不?同意,两人永远不?可?能和离成功。
    她感觉到谢钰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似乎在?审视她的神色,也在?等着她的回?答。
    她顾不?上这些,不?死心地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消户籍?”
    就是刹那间,谢钰眼底最后一丝微光也消失了,他脸部线条一寸寸冷硬起来:“我今日?就可?以帮你递交文书,约莫七日?的功夫就能彻底消籍。”
    “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最后问?了一遍。
    沈椿毫不?犹豫地点?头。
    为了摆脱他尽快和谢无忌双宿双栖吗?
    谢钰眼底掠过一丝很?不?妙的危险神色,不?过沈椿未曾察觉。
    他很?快收回?视线:“好。”
    沈椿不?敢相信他这么好说话,有点?错愕地眨了眨眼,就听他又道:“但在?这七日?之内,你仍是我的妻子,消户之后,婚丧嫁娶,我管不?着你,但在?这之前,你把握好分寸。”
    他话里?有话,好像知道了什?么,无非是忍个七日?再去找谢无忌,沈椿犹豫了下,又点?了点?头。
    谢钰便掀开帘子,又扔下一句:“我这几日?咸阳府衙,若你遇到什?么事,可?随时去找我。”说完就径直下了马车。
    她能遇到什?么事儿?沈椿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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