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把电话这头那头都整沉默了。
    方文瑞愣愣地看着方棋, 心说你这个“接活儿”,它正经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深夜找鸭呢!
    旁边方云柏也是一脸古怪,心说他是不是太高估方棋了?
    哪有他这么请大师的?
    既然是大师, 那都是姿态高昂,讲身份的, 没有哪个大师会给自己明码标价, 尽管本质就是为了钱。
    方棋这话说得跟包养似的, 哪个大师肯接他的活?
    八成是为了打发他们随便找个人来糊弄他们的!
    电话里寅迟也愣了一会儿,随即轻笑一声:“你的活儿吗?”
    方棋果断道:“不是。”
    “啊。”对面的人沉吟了, “我最近手上有点事情……”
    方棋:“我的活。”
    大丈夫能屈能伸!
    电话里某人的笑意更浓,话锋一转说:“好啊,什么时候?在哪儿?”
    方棋:“……”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他皱着眉快速给人报了医院的地址。
    然后他转头在病房里看了看, 没找到要找的人, 又看向方文瑞:“你妈呢?”
    方文瑞:“我妈……去公司了,突然有很紧急的事。”
    “……”
    去公司了?
    大晚上的?还是在方云松昏迷不醒的时候?
    方棋突然侧头看了眼方云柏。
    不会被故意支走了吧?
    他露出一个有点麻烦的表情。
    方文瑞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吗?你有事找她吗?”
    “有。”方棋问:“你有钱吗?三十万。”
    方文瑞点头:“有啊。”
    “……”
    虽然只是试着问一问,但是听方文瑞回答得这么轻松,方棋还是觉得心情很微妙。
    有钱人的世界!
    再出口的话多少带了点儿愤世嫉俗, “拿来, 付款。”
    “哦。”方文瑞乖乖地拿出手机准备转账, 同时又不解道:“为什么是我付钱啊?”
    方棋理所当然道:“你爸的事当然你付钱!”
    方文瑞:“?”
    “不也是你爸吗?”
    方棋丝毫不犹豫:“不是。”
    方文瑞:“???”
    不是???
    他顿时眼圈一红,嘴角一瘪, 汹涌的委屈席卷而来。
    方棋一见他这副表情就头疼, 低声斥道:“闭嘴,不许哭!”
    方文瑞:“谁要哭了?我……我是想问, 钱我要转给谁啊?”
    方棋:“……”
    忘了这茬了。
    他对着手机里的人说:“账号。”
    寅迟一直很有耐心的样子, 听着兄弟俩在这边商讨,一次都没出声打断过, 也没挂电话。
    确认了方棋最后两个字是对着自己说的,寅迟才道:“付款不着急,我可以先办事,你……”
    “哦,行,那你先过来。”
    “……”
    方棋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寅迟听着电话里突然的忙音,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愣了两秒才确认电话确实已经挂断了。
    就这请人的态度,哪个冤种愿意接他的活儿?接了估计也得罢工。
    他无奈摇了摇头,然后寅.冤种.迟从自己的房间里起身,从衣柜里挑了一套衣服换上。
    寅迟此时所在的房间里阴风阵阵,明明门窗都是紧闭的。
    在普通人不可见的视野里,怨气盈满了整个房间,正像狂风一样呼啸,房间里除了寅迟没有其他任何人,却总能听到罡风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呜咽声。
    随着寅迟将衣服往身上套好,那些怨气认主似的,从寅迟的头顶倒灌,悉数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房间里恢复宁静,又变成了最普通的样子。
    *
    医院病房,方云柏任由病床前的兄弟俩自说自话,等他们终于安静下来了,才一副大人的语气道:“怎么样?折腾完了?你们请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方棋:“不知道,等着。”
    方云柏:“……”
    他差点气笑了,指着病床上的人说:“简直是胡闹,就算我们能等,你爸能等吗?要是你爸身上真的多了什么东西,你拖得越久他越是危险……这样,你先让大师帮他看看,我保证不对他做什么。”
    他的保证没有任何信服力,方棋一脸冷淡:“没多,少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方云柏心里一紧。
    他怎么知道是少了?
    一旁故作深沉的大师也是暗暗心惊。
    他从方棋走进病房时就开始打量这个青年,要知道病房外是被他施了障眼法的,这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用最快的速度就赶来了。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把病房里唯一的“目击者”弄晕过去。
    而且他刚刚一个眼神,就让方云柏无意识地把他给的酬金数额说出去了。
    方云柏会是一个被眼神就能震慑的人吗?显然不是。
    那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来是遇到同行了。
    “既然你也是懂行的,那你应该知道,不管是多了什么还是少了什么,如果不尽早处理,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大师沉声提醒。
    方棋依旧神色淡淡:“知道,一天之内死不了。”
    大师:“……”
    这态度他可看不懂了。
    这人到底在不在乎他爸?
    说他不在乎,一个电话他可以光速赶到,防备着他们不让他们接近方云松。
    可要说他在乎,就他这副生死随便的态度,实在看不出他对方云松有多在乎。
    真要在乎应该是方文瑞那个样子的。
    方文瑞其实心里也没底,他担心他爸,又不知道寅迟什么时候会来,更大的问题是……他会来吗?
    “我们要不要再给他打个电话?对他态度好点。”方文瑞小声询问。
    方棋侧头睨他,面露不解。
    态度好点?为什么?
    他刚刚有态度不好吗?
    他不是很认同地说:“你不是花了钱?”
    方文瑞噎了一下:“花钱……”
    花了钱就可以态度不好了吗?
    而且……方文瑞看了看自己手机上转了一半的转账。
    钱不是还没花出去吗?
    “那也应该态度好点。”方文瑞道:“毕竟我们有求于人。”
    方棋:“有求于人?求他什么?”
    方文瑞:“……”
    他忘了这人是刚刚孤身闯过地府的大佬!
    而且,毫发无伤地回来了。
    他比孙悟空还牛诶!
    既然这样,他还给寅迟打电话干什么?
    方棋也很快想到了这一点。
    虽然不算是有求于人,好歹也是他请人来的。
    可是对他来说,他把酬金说在前面把要求说在后面已经算是很有诚意了。
    他犹豫且别扭道:“那你……再给他打一个,让他快点。”
    “好!”
    方文瑞一点都不别扭,说打就打,他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拨了出去,很快收到了回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方文瑞:“……”
    完了,肯定是把人给得罪了。
    方棋:“……”
    不至于吧?
    他态度有这么差?
    等待是漫长且枯燥的,尤其是不知道结果的等待。
    过程中方云柏不止一次试图靠近病床,都被兄弟俩用眼神制止了。
    一个淡漠,一个仇视。
    于是方云柏也被迫跟着等。
    他靠近不了病人,只能开嘴炮,“小棋,别再胡闹了,我跟你说,你爸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你要是还想让他醒过来,你就信我的,你和小瑞都还小,社会上很多事情你们都还不懂,可别让人骗了。”
    这是暗示他们肯定让人给骗了。
    大师本就是隐晦且神秘的职业,就算是招摇撞骗的神棍都得在大街上装模作样地寻找有缘人,更何况是真正的大师,哪能是两个孩子一个电话就能请来的?
    他忍不住又想嘲讽,咧开的嘴角拉到了一半,病房门被人敲响了。
    一个人推门探头进来:“打扰了。”
    随即诧异道:“嗯?这么热闹?”
    病房里,方棋和方文瑞两个人一个坐在陪护沙发上,一个站在床头,另有方云柏和那位大师被禁止靠近床边,只能远远地望着病床上的人。
    门口忽然有了动静,病房里醒着的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方棋双腿交叠正在玩着小游戏,看见那人动作微顿。
    方文瑞一看到他,就觉得眼前一亮,忙不迭地走向门口:“大师你来了?”
    来人正是寅迟。
    寅迟垂眼看了看走到他身前的人,挑了挑眉说:“哟,眼睛这么红?”
    方文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请他先进了病房。
    病床上方云松安静地躺着,脸上毫无血色。
    寅迟缓步走到病床前,却是看也没看病床上的人,视线一直落在方棋身上。
    他朝着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方棋也在打量他。
    他目光在寅迟身上从上到下一一巡视,脖颈,手腕,还有其他地方。
    上次在他身上昙花一现的因果线,现在依旧不见踪影,可随着他一步步靠近,方棋依然能感受到灵魂在被一步步束紧,甚至不觉战栗。
    “我到了,你给我接了什么活儿?”
    寅迟的声音仿佛总是带着笑,注视他的目光都带着揶揄。
    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俊脸,和上次见到时一样透着过分的白,微微上扬的嘴角是他模式刻板化的笑容。
    方棋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顿了一会儿,把目光转向两米之外站着的两个人,面不改色地扣帽子:“他们想找你斗法。”
    方云柏和他请的大师杨威也在打量着突然走进来的人,闻言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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