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煜则挑了挑帅气英挺的剑眉,暗暗跟她说,不关他的事,刚才他说的话,她可是都听到的。
    呵呵,这两夫妻,真是羡煞旁人!
    凌母看得满腹欢欣,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芊芊,解救茶还在锅里热着,你去端来给贺煜喝了吧,妈把早餐也端出来。”
    凌语芊马上应好,移步随母亲走向厨房,不过,贺煜也跟进去了,就在饭厅里吃用。
    看着热腾腾的解救茶,贺煜再度想起昨晚的情景,想起小女人对他的爱,眼神不禁温柔更甚,深情款款注视着她。
    凌语芊明了,也情不自禁地忆起他早上对她的呵护,忆起那场带着补偿和疼爱的美好欢爱,整个人更是幸福到骨子里,在他喝完茶后,又急忙为他呈上早餐。
    这次,贺煜先不吃,而是端起粥来喂给她,凌语芊便乐得接受,张开小嘴接住,期间她还拿起一块点心,递到贺煜唇边,贺煜先是微怔,随即启唇,吃了下去。
    就在两人甜蜜互喂的时候,另一个人影闯了进来,是冯采蓝,她先愣了愣,随即揶揄出来,“哇塞,好恩爱的夫妻,真是羡煞旁人,看来我出现不是时候,我是否应该回避一下?”
    凌语芊赶忙喊了一声别,迅速起身挽住冯采蓝作势转离的身子,一起来到饭桌上,然后,将荔枝布丁、西瓜汁和甜土司推到冯采蓝面前,“这是我亲手为你准备的早餐,庆祝你初次去中天工作,开门红!”
    今天九月一号,星期四,是冯采蓝到中天集团上班的第一天!
    冯采蓝喉咙即时一紧,明亮的大眼睛充满感动和内疚,不过,顾虑到旁边的贺煜,她快速把内疚藏起,给凌语芊一个深情的拥抱,许久才放开,坐下,望着贺煜,正式道谢。
    贺煜神色平静,若无其事地应,“不客气,你好好干就行了。”
    “嗯,一定会的,语芊对我的这份厚爱,我绝不辜负。”
    贺煜听罢,薄唇悄然一扯,勾起一抹嘲弄的讥笑,招呼凌语芊坐下,继续喂她喝粥,若无旁人。
    倒是凌语芊忍不住抗拒了,不仅是因为不自在,还担心刺激了冯采蓝,让冯采蓝触景伤情勾出悲痛。
    贺煜当然明白她的想法,心里很不爽,但也没表露,作罢。
    “对了,再过两天琰琰就去读幼儿园了,东西都备齐了吗?”冯采蓝猛然做声,打破沉默的局面。
    凌语芊马上轻快地回答,“嗯,都准备好了,不过,其实也不用怎么准备的。”
    本来,根据惯例,九月一日正式开课,但琰琰即将就读的颖姿贵族幼儿园,一直以来都是头两天先为旧生服务,九月三号开始隆重迎接新生,校方原本力邀凌语芊当特别嘉宾上台讲话的,凌语芊不想出风头,又碰上贺煜工作上的变动,于是拒绝了。
    “那天刚好礼拜六,我可以陪你去哦。”冯采蓝说罢,看了看贺煜,“贺煜呢,贺煜会不会去?虽然只是幼儿园,可怎么说也算是琰琰头一天上学,应该会去的吧。”
    这次,凌语芊不回答,美目随之看向贺煜。早些日子,他说过会去的,但最近发生这些事,特别是昨晚他还借酒消愁了,故她不敢确定他会不会去。
    贺煜也抬起了头,回望着她,对她做出了承诺,“嗯,会去。我已经跟何忠义说了,每个周末都不参与工作上的事,因为那是我的family—day(家庭日)。”
    凌语芊一听,舒心地笑了,这时,贺煜吃完最后一些早餐,抹抹嘴,站了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先去上班。”
    不料,冯采蓝喊住他,跟他提出请求,希望她顺道送她去上班。
    贺煜剑眉一蹙,淡淡地道,“不是安排了司机送你吗?”
    “嗯,我知道,不过……今天第一天上班,我是通过你介绍进去的,希望你能送我到公司,这样,我心里会踏实些。”冯采蓝话毕,朝凌语芊望去。
    凌语芊挽住贺煜的臂弯,娇声恳求,“你方便的话不如送送采蓝?以后再由司机送。”
    贺煜对冯采蓝若有所思地凝视片刻,答应了。
    冯采蓝迅速起身,随贺煜离开饭厅,凌语芊也跟了出去,一直到大门口,看着两人上了车,车子缓缓驶离家园。
    “贺煜,谢谢你!”冯采蓝道谢出声,打破车厢里的沉默。
    贺煜目不斜视,熟稔操控着方向盘,漫不经心地应,“不用客气。”
    一会,他又接着说,“那天,多亏有你,芊芊才没事。”
    冯采蓝俏脸微怔了怔,笑道,“应该的,语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会帮她。以前是,现在当然也是!对了,不知语芊有没有跟你提过,我和她之间的事?”
    “嗯,有说,她说你人很好,不仅是她的同学兼好朋友,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曾经帮她很多,她一直铭记于心,她还说,这次一定会帮你从那段情伤中熬过去,让你也和她一样幸福。”贺煜说得一语相关,但嗓音平静,样子高深莫测,让人无法看透他真正想着什么。
    不过,他却是很犀利地审视察觉着冯采蓝,看到了她眼中飞速闪过的悲痛、心虚和内疚,再度确定自己的直觉没错,她果然有问题!
    还有,她今天特意叫他送上班,绝非因为头一天工作这么简单吧,而是想对他提醒和强调她对芊芊很好?让他别怀疑她?呵呵,冯采蓝,那我方才对你说的那番话,你又听进了多少,得知芊芊如此真诚待你,你是否应该放弃伤害她的念头?
    刹那间,贺煜真想把话挑明,质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有何目的,到底是不是要加害芊芊,到底受何人指使,高峻?为什么?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他并没真的冲动问出来,继续沉吟不语地驾驶着车子。
    冯采蓝也默不作声,满腹思绪翻滚不断,各种矛盾和挣扎像是千万只蚂蚁使劲啃咬着她,几乎把她吞噬,她不时望着贺煜,欲言又止,可最终,想起那个可怜幼小的人儿,便又毅然忍住了。
    不久,中天集团到了,冯采蓝迫不及待地跳下车去,投身清新的空气中,痛苦的心情才逐渐得以平复下来。
    她强装笑颜,讷讷地对贺煜道,“你赶不赶时间的?或许我自己上去也可以,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想你都应该跟他们交代过了。”
    贺煜不回应,修长有力的双腿自顾往大厦内走去,优雅而自信,帅气而冷漠。
    冯采蓝稍顿了顿,便也抬步紧追上去,一起乘坐电梯,直达中天集团。
    中天集团虽然无法跟贺氏集团比,但规模也绝对不凡,金碧辉煌,富丽堂皇,豪华气派一样也不少,业务涉及甚广,员工数目将近500人,分十大部门,而且,这500人当中,每一个都是高薪聘请,每一个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难怪短短几年就腾飞猛进,威力逼人。
    每个集团的强大,最主要都得靠一个英明神武的领导者,这也是为什么外界纷纷猜测贺煜是这家公司的幕后大老板,并非大家看不起昊宇和李承泽,而是觉得,单凭他们俩的能力,不至于能拥有中天如此实力雄厚的产业!
    当然,猜测归猜测,只要贺煜一日不出来正式承认,大家也就无法百分百确定,但是,也不敢对中天不敬。
    就连中天内部的员工,对贺煜也是尊重敬畏有加,简直视为老板看待,由此连带贺煜“介绍”进来的冯采蓝也遭到括目相看,客气接待。
    人事部职员把冯采蓝带去办入职手续,贺煜则直接进入昊宇的办公室,李承泽也闻讯赶过来,兄弟三人,围坐一团。
    “老大,确定放手让她做吗?”李承泽忍不住再问一次,大家都清楚,这个她是指冯采蓝。
    “嗯!”贺煜点点头,思绪回到刚才路上的情景,其实,他心里还是希望这个女人能回头是岸,或者,在这过程中醒悟。
    他已经看穿她,已经做好防备,故他很淡定,最坏的结果就是,她彻底叛变,芊芊大哭一场,但也仅此而已,假如老天一定要芊芊失去这个昔日好友,那他也不再强求,反正,他会倾尽全力给芊芊满满的爱,足够抵消任何情谊!
    “对了,接下来有块地皮,主要竞争对手为贺氏集团和跃天建设,我打算先让跃天建设拿下来。”贺煜开始转到公事上。
    昊宇颌首赞同,“老大过去,是得先做出一点成绩,这样不但能在跃天站稳脚跟,同时也引致高峻的急慌。”
    “最主要是,把他们的注意力转到跃天身上,然后我们中天再重磅出击,老大这招借刀杀人,着实厉害。”李承泽竖起大拇指,对贺煜更加崇拜到极点。
    原来,贺煜之所以答应何忠义的聘请,主要是想借用跃天建设来打击贺氏,如今企业都趋向多元化发展,跃天建设也早就在地产业基础上慢慢开拓其他业务,贺煜打算为跃天打赢两场漂亮的胜战后,趁势提议跃天拓展和扩大其他业务,继续与贺氏打对台,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中天来个渔翁得利,腾空而出!
    怎样,觉得有点奸诈吧,可是,正所谓无商不奸,商场如战场,有战场就有战争,有战争就有牺牲和伤亡,在这弱肉强食的经济社会,尔虞我诈,波谲云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个商人不耍诡计?哪个商人不耍阴谋?不耍诡计就会白白等死,等于任人鱼肉!
    至少,他没伤及无辜,没残害百姓,没荼毒生灵;
    至少,他没制造地沟油,没往猪肉里注水,没销售过期物品;
    至少,他没强拆民屋,没逼民搬迁,没建筑劣质房屋;
    至少,他没仗势欺人,没贪污受贿,没罔顾人命;
    他针对的,只是他生意上的对手,只是他的敌人,所以,他不是坏人!
    在中天逗留了近半个小时,贺煜才离开,到跃天建设。
    何忠义依然一脸恭维谄媚状,先是询问贺煜昨晚的喝醉情况,贺煜只淡淡说了声已经没事,转而把池振峯叫来,说出一些计划和方案。
    何忠义边仔细聆听,边欣喜若狂,两眼直发亮,待贺煜全部说完后,更是兴奋得几乎跳起来,大拍大腿直赞贺煜厉害,只差称贺煜万岁了。
    贺煜和池振峯相视而笑,默默用眼神交汇一把,在暗暗冷笑何忠义的得意忘形,在何忠义暂且离开后,池振峯更是肆无忌惮地嗤哼出来。
    贺煜睨着他,调侃了一句,“好了,收敛点,怎么说人家也是你的衣食父母。”
    池振峯即时挑了挑眉头,反击,“哎哟,总裁你有当过人家是衣食父母咩?”
    贺煜勾起唇,俊颜邪魅,不再做声,注意力回到桌面的文件上。
    池振峯于是暂且辞别,退出去,回他自己的办公室做他该做的事去了。
    贺煜先是整理一下文件,继而掏出手机,拨打凌语芊的电话,一听那软糯糯的嗓音,整个人也随之融化了。
    难怪昊宇等人说他越来越迷恋她,事实上他根本就是,那颗心,就是无法克制地围着她转,他在想,假如哪天她不在身边,他还能不能生存下去!
    不,他当然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不管是谁,都不能再分开他和她!
    电话谈聊了十几分钟,聊到了很多事,像往常那样,大多是她在说,他偶尔短促回应一下,在她提出收线时,他也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继续回味一阵子,从中恢复过来,投身工作。
    大概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他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父亲打来的!
    “阿煜,你能不能回家一趟?”贺一航低落的嗓音带着些许幽叹。
    贺煜略微一怔,问道,“什么事?”
    “你爷爷他,病倒了。”
    贺煜又是一顿,面无表情地回答,“病了应该叫医生。”
    呃——
    贺一航被此一呛,更是深深叹息。
    电话里,就此沉默下来,眼见贺煜就要挂机,贺一航继续坚持,语重心长,“阿煜,爸想和你谈谈,你就当作回来看看爸,好吗?发生这么大件事,我们父子俩,应该坐下好好谈谈,你现在没空不要紧,等下班了再来,你很久没陪爸吃过饭了,今晚,就陪一顿吧!”
    贺煜再沉吟片刻,终答应了,还说会半个小时后到。
    贺一航听罢,欣喜不已,整个人也顿时变得婆妈起来,叮嘱他驾车小心,然后才挂了电话。
    贺煜退出通话后,翻到凌语芊的号码,但犹豫数秒,并没有拨打出去,彻底将手机收起,从办公椅上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大约半个小时,抵达贺宅,回到自家大屋。
    贺一航一直在客厅等着,季淑芬也在,迫不及待地迎向贺煜,“阿煜,我已经吩咐莲姐煮了很多菜,都是你最爱吃的。”
    尽管儿子为了凌语芊不厚待她,可她还是心里向着他,毕竟,这是从她胎里出来的,还如此优秀完美,再说母子哪有隔夜仇,故她愿意放下身段。
    可惜,贺煜像以往那样,只对她冷漠地瞅了一眼,直接走向父亲。
    贺一航面带微笑,叫他坐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少顷,恳求出来,“阿煜,不如你回来吧,爸和你一块去找爷爷,我看得出他还是很器重你,之前的一些事,就让它过去,我们都忘掉好不好?”
    贺煜剑眉微微一蹙,脊背一僵,不回话。
    “本来,你辞职,爸由着,但爸实在想不到你真的会去跃天建设,还当天就去,这闹得多轰动,摆明了不给他老人家面子嘛。”贺一航又接着叹息。
    “我一个大男人,总得工作,总得养家糊口,养妻育儿的对不?”贺煜开始做声,漫不经心的语气。
    贺一航听罢,苦笑,“养妻育儿?当真只是这样吗?我可不认为语芊有那么难养!”
    “就是,那贱……那丫头一副贱骨头,又不是什么公主皇后,能花多少钱!”季淑芬死性不改,忍不住插了一句。
    结果,遭到贺煜一记冷瞪,再也不敢噤声。
    “爷爷这次真被伤得不轻,他老人家今年也已经80了,年纪不小了,你身为孙儿,别跟他怄气,好吗?”贺一航继续苦口婆心地劝慰。
    贺煜却抬了抬手,深吸一口气,紧抿的薄唇,慢慢启开,终于也轰跑出来,“并非我跟他怄气,我从没想过跟他怄气,是他不支持我,不接受我爱的人!我不过是想和自己深爱的女人长相厮守,他却偏要阻止,这到底是谁为难谁?你们老说他伟大,不错,他是伟大,但他的伟大只针对这个家庭,针对他的子女,有些人,坏事做尽,却因为体内流着他的骨血,故他能容忍,能包含,甚至想方设法去维护!芊芊就因为不是他的嫡亲,他可以任意践踏和牺牲,使尽办法去排斥和对付!”
    这些话,他一直压在心中没说,事到如今,他决定不再隐藏。转而,他朝季淑芬瞅了一眼,眼神凌厉无比,继续毫不客气批道,“还有你,同样冥灵不化,偏见多多,你自己想想曾经怎样对她?她前世跟你有仇吗?称她为狐狸精?她抢了你男人啊?想方设法不让她怀孕?你想绝子绝孙吗?爱她娶她的人,是我!你真要怨要骂,冲着我来,而不是迁怒到她身上!你认为李晓彤就好?就算李晓彤真的很好,但我认定的人,不是李晓彤,而是她!你要真的爱我,应该爱我所爱,接受我所爱,而不是处处刁难抨击伤害,现在,后悔了吧?儿子没了,孙子没了,怪谁?怪谁?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罪有应得!”
    说到最后,贺煜语气越发犀利和幽冷,季淑芬顿时就被骂哭了。
    贺一航见状,忍不住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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