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门外,??每天一个多时辰精神高度集中站立运动即将结束。
    绝大多数朝臣就等着康熙那句“退朝”。
    只要这句话一出来,他们就能活动膊迈开腿,各回各处或喝杯茶歇一口气,或去五谷轮回之所方便一番。
    搁谁站了一个多时辰,??还要保持标准礼仪姿势,??又一边要谨防皇上突然发问,都会想要尽快休息。
    能上朝,??代表官职够高,??挺让人愉悦。
    却不意味人人都是工作狂魔,??不会喜欢动不动听谁补充讲几句。就像上课讨厌拖堂,??拖延朝会结束时间会惹人厌。
    原以为能到点离开,近期京城没有大事发生。
    皇上与臣子们的一问一答也结束了。
    短暂的安静出现,是进入倒计时宣布朝会到此结束,??谁想到一个人突然跳了出来。
    三贝勒一句有事启奏,截断了绝大多数人马上能休息的脚步。
    众人只能停在原地,倒是要听一听有什么大事发生了。胤祉真是够可以的,他有事为什么之前不提啊!
    紧接着,??胤祉揭发了理学院的部分学生偷偷传阅不良书籍,??造成了非常严重的后果。
    “昨天夜间,??十四弟、裕亲王保泰,携一名理学院学生,??及弘晖、弘昇、弘昐,??六人居然公然违抗宵禁制度,前往城西郊外的乱葬岗。必是受到妖书蛊惑,才会做出这等违制之事。”
    什么?!
    朝臣们几乎都吃了一惊。
    深夜,乱葬岗,皇室宗亲去坟头做什么?总不能是去挖宝藏的吧?
    只听胤祉继续说,??“乱葬岗上,六人与民间驱邪队伍遇上,爆发了一场斗殴。这事简直荒唐至极,民间必传皇子皇孙有盗尸恶习。
    汗阿玛,儿臣恳请严厉惩戒涉事之人,以肃不正之风,决不能放任这股歪风邪气蔓延。”
    好家伙!
    十四阿哥六人的运气也太差了点,也就是说昨夜被逮了正着吗?
    人们把视线隐晦地投向顺天府府尹。
    钱晋锡有没有接到消息?平时,他行事不偏不倚,今天怎么没有及时启奏?
    康熙听了胤祉一番话,面无表情看向钱晋锡。“方来,你可接到了相关通报?”
    “回皇上的话,昨夜亥时,顺天府受理了乱葬岗一案。三贝勒所言的双方斗殴,实则是一场沟通不顺的误会,吕家已经受到责罚。”
    钱晋锡简明扼要地讲述了昨夜的案件,他的用词听起来非常客观。
    讲了十四阿哥为了不影响百姓生活考量,深夜才前往乱葬岗寻找合适的医学实验尸体。
    正因为考虑到不增加民众的恐慌与猜忌,所以身着便服,不欲表露皇室身份。
    不巧,遇上了吕家驱邪队伍。
    吕家被病痛困扰,误信闹鬼之说,这才会把十四阿哥等人当做鬼物作祟的源头。
    “昨夜,十四阿哥与吕家的误会已经解开。虽然发生过冲突,但双方都没有伤重。”
    钱晋锡的这一句没伤就说明关键了。没重伤,意味着只要没有第三方瞎嚷嚷,就不会造成恶劣影响。
    吕家得知打的是真皇室宗亲,人都被吓懵了。
    当雍郡王表态不会加码追责,吕家全部感激涕零地表示遇上了讲道理的好人,压根就不想再提乱葬岗遭遇。
    此刻,钱晋锡面上不见喜怒似乎,心里却把胤祉吊起来骂了,这人就是搅屎棍。
    乱葬岗的事在朝会上捅出来,那不就是约等于全京城的官员都知道了,然后谁会倒霉?
    吕家是升斗小民,被推到朝堂斗争中必是逃不了被冲击。
    昨天,遇上了讲理的雍郡王,不因事涉亲弟弟与儿子就过度重责吕家人。
    这头刚刚保住吕家人的命,却又被三贝勒把事情给挑了出来,这不故意找事吗!
    钱晋锡不认为胤祉大公无私,真想提意见为什么非要在早朝,不能去南书房与皇上私下讲?
    哪怕理学院真是传阅妖书,这书也没流一张纸片到外界,怎么就为乱一方了?
    他一边取出袖中的折子,一边看似单纯地提问:
    “臣已经拟好奏折,本欲在朝会结束向皇上禀报此案,如今倒是三贝勒消息灵通为臣代劳了。
    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三贝勒凭什么断言民间必传皇室宗亲盗尸,这样的话语从何而来?”
    造成恶劣影响,前提是被人知道此事。
    吕家不说,十四阿哥等人也不会自爆,怎么会流言满天飞?
    另外,胤祉如何知晓乱葬岗事件?
    事发是在宵禁期间,宵禁后,三贝勒应是在入宫上朝的路上。
    怎么如此迅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是在顺天府安插了眼线?还是在兄弟侄子处安插了眼线
    康熙依旧面不改色,示意梁九功先把折子先呈上来。
    迅速翻阅一番,折子上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昨晚的全部经过。
    包括顺天府把老四、老五给叫了去领孩子回家,也提到了从轻责罚吕家。
    对比朝会时的发言,钱晋锡在折子里更为不偏不倚。
    他提出了质疑,怀疑十四阿哥在顺天府内没有把实情全部说清楚。
    六个人去乱葬岗,很可能不是如其所述的是为了牛痘研究要实验体,而是为了理学院的其他课程安排。
    作为顺天府府尹,他尽到查案的职责,肯定会提醒皇上询问清楚。
    但也知道事有轻重,某些研究在不成熟之前应该保密,不适宜被所有人都知道。
    钱晋锡表明了自己无意窥探秘密,更懂兹事体大需要注意影响。是以单独上奏,不打算在朝会上谈及这个问题。
    康熙放下折子,又不着痕迹扫视一眼老三。
    不难理解为什么钱晋锡在折子上对十四等人的态度更为严厉,因为有的批评需要分场合。
    老三消息是过于灵通了,也着实不会选时间。但凡晚一天揭发此事,也能更好解释为什么他会知情。
    他挑在朝会结束时突然发声,恐怕就是瞧着平时公正严明的钱晋锡迟迟不提此事,所以等不及了。
    为什么等不及?
    康熙心里一沉,也不觉得老三的行为如其所言般正义。
    正月初十,对小一辈进行搞摸底考。
    世人都知三贝勒学识好,向他去讨教要怎么准备更妥当。
    虽然无法断定胤祉是否来者不拒,可事实摆在眼前,备考期间的三贝勒府门庭若市。
    三贝勒的好学识,却不包括理学院的那些科目。
    目前康熙尚未对外言明理学院的第一届学生要学多久,学成之后又会如何授予官职,但能肯定的是不会让他们白读一场,这就多了一条取仕之道。
    如今,三贝勒管理着编书的工作,有光明正大接触一大批读书人的机会,而他以学识被这些读书人认可。
    人却有所短。
    倘若有朝一日数理格物成为重点科目,读书人的成分都要变一变,胤祉还能被称作饱学之士的全才吗?
    “胤祉,你怎么说?”
    康熙心有怀疑,老三是按捺不住要排除异己,或是他想插手理学院的师资安排。
    “回汗阿玛的话,儿臣是心急了,但只为遏制住不正之风。”
    胤祉暗道不好,钱晋锡的一句「消息灵通」搞得自己非常被动。
    尽管是在顺天府安插了眼线,但只能做不能被点破。
    他也没法回答为什么全京城都会知道皇子皇孙盗尸的流言,这话是扯大旗瞎说,还是有意弄假成真,也是只能做不能被点破。
    这会被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只能摆出正义凌然的模样。
    胤祉说得冠冕堂皇,“理学院内流传妖书,儿臣前些日子有耳闻,但不能行捕风捉影之事。只能给弟弟们更多关心,防止他们走上弯路。
    十四弟带着侄子们胡闹,儿臣担忧此事因妖书而起。哪怕今日明朝没有流言四起,但也要防范于未然。第一时间站出来,不让挖尸血腥不正之行再次上演。”
    这话说的,好似三贝勒真是好哥哥了。
    “如此说来,你也是有心了。”
    康熙语气温和,似乎认可胤祉的说法,对他没有表示丝毫不满。
    随后就对梁九功说,“去乾清宫瞧一瞧,十四阿哥等人是否意识到错误来宫里请罪了。要是来了,把雍郡王叫来。”
    “嗻。”
    梁九功领旨就离开了。
    他心思活络,已经感觉到康熙的倾向。雍郡王又没去乱葬岗,要问话对质,为什么不是叫犯错的十四阿哥来?
    朝会上,部分脑筋灵活的大臣也想到同一问题。
    胤禩眼神低垂,琢磨着康熙的意思。
    这会把老四叫来,是直接问罪老四没管教好弟弟与孩子吗?让他背锅,而不舍得过于严厉地惩罚小的?
    乾清门外,各有所思。
    武拂衣抵达时,只见一片鸦雀无声,直到她的请安声打破了这种沉默。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平身。”
    康熙没让人跪着,三两句概括前因。
    然后问,“这件事,你要怎么说?十四等人有没有偷偷读过什么书,又是为什么去乱葬岗?”
    “回汗阿玛,儿臣将十四弟与孩子们从顺天府带回家后,已经询问了事情始末。”
    武拂衣基本没有隐瞒,除了没讲十四的写书爱好,把其他的前因都说了出来。
    “理学院流传半册英吉利文的书籍,十四弟等人会前往乱葬岗,正是受到此书的启发去寻找实验材料。”
    短短几分钟的宫道,武拂衣却已琢磨了一大圈。
    康熙对乱葬岗之事,是恼怒?还是不予追究呢?
    为什么仅仅传召老四?是让老四担责任?还是让因为了解叫来十四等人不够用,他们辩不过胤祉。
    此事,胤禛无法给出心灵感应式远程判断。
    必须由自己做临场判断,而结合一点,不妨大胆推测康熙想息事宁人。
    十四老实交代了,理学院有半数学生都或多或少读过《心血运动论》。不是一两个学生,而是五十人左右都读过。
    不仅是参与学生的数量不少,事发时长也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是从去年冬天到今年入夏。
    以康熙的掌控力,他会毫不知情吗?
    或是早就知道,正如后世老师也知道学生会看学校不允许的闲书,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爆出来。
    当下,武拂衣坦诚了错误。
    “在未曾获得汗阿玛应允的情况下,十四弟与孩子们竟是私下行动。儿臣监管不利,理当受罚。”
    胤祉一听可不干了。“四弟,此事绝非你承认一句对弟弟与孩子的监管不利就行。
    亏你在刑部轮过职,难道不知道涉及盗墓毁尸的罪责有多重?少说是坐几年牢,重则要流放三千里。”
    “三哥,你说的是墓,不是乱葬岗。”
    武拂衣深知法律能钻空子,盗墓先得有墓,乱葬岗都是曝尸荒野。
    “何况十四弟与孩子们并未触碰尸体,只是先去观察情况,为的就是制定一套合法合理的研究计划。”
    胤祉直接嘲讽,“十四等人败坏理学院的学风,偷偷传阅血腥妖书。四弟,怎么可能主张这股歪风邪气!
    损毁尸体,挖心剖腹,断头断脚,岂是仁义之士进行的研究?简直就是侮辱天下读书人。从根子上就错了,又何来合情合理!”
    武拂衣淡淡抛出一句,“三哥称那是妖书,那么你亲眼看过吗?”
    此问一出,一霎安静。
    众人暗道问得好。三贝勒也在理学院上课,他有没有读过呢?
    读过敢认吗?
    现在也不能认了,否则就成了知情不报。没读过的话,他的言之凿凿就有失公允。
    胤祉被这一个简单的问题堵得喉间一噎。
    回答读过也不好,回答没读过也不好,老四真是问话刁钻!
    武拂衣可不认自己刁钻。
    批评或认同一本书,前提总是要看过才有发言权,要不然就是虚空打靶。
    十四报出的读书人名单中没有胤祉,但不能确定他没看过。
    也许有投靠三贝勒的学子,悄悄记下书籍内容,反手就送给胤祉了。
    胤祉却是没读过全本。
    英吉利文读起来耗时耗神,而且他本就不认为理学院的课程有多少必要学习,但不敢似直郡王与太子直接说不上就不上。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花时间去读一本血腥的英吉利书,只是向眼线大致问了此书的内容。
    “妖书,不值一读!”
    胤祉说得义正词严,“但我也没有冤枉人。探听过此书配图极为血腥残忍,是各种虐待尸体的方法,从动物到人类都不放过。四弟,你不必说那是为医学研究,那根本不是医术!“
    越说越来劲,他开始引经据典。
    “南朝时期,著名医家陶弘景就说过‘刳肠剖臆、刮骨续筋之法,乃别术所得,非神农家事’。在人身上动刀,压根不是医术,而是巫术!
    这种观点得到了历代名医支持,唐朝的孙思邈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他在《千金方》中提到华佗,单说‘用药不过二三,灸炷不逾七八,而疾无不愈者’,压根不提动刀子的手术。
    北宋校正医书局对于孙思邈的观点也给了一致肯定。在给《备急千金要方》做序就写了‘我道纯正,不述刳腹易心之异’。”
    胤祉摆出历朝历代有名有姓的行医观点,“一千五百五多年,集众人之智慧,难道琢磨不清楚该不该在人身上动刀?
    事死如事生,尸体也是同样不应给破坏。我等礼仪之邦,岂能允许残酷之术大行其道,得有多冷血残忍才会做这种事?!”
    这话掷地有声。
    乾清门外,一众朝臣不得不说三贝勒说得对。
    部分臣子更是投去赞同支持的眼神,更是暗道一句佩服。三贝勒不愧博学,这般旁征博引。
    武拂衣并非心无波澜,现在心里就一句话,「号外,号外,大清有狐狸成精了。」
    老三所引用的每一个例子,竟然全都在胤禛的意料之内。她刚刚在信上都读过了一遍一模一样的话。
    要是换个不知内情的,这场面活脱脱就像是胤禛隔空操控了胤祉的思维。
    武拂衣能面不改色地听完,也亏得她养气功夫深。
    这会先抛出一句赞美,“三哥真是饱览群书,弟弟佩服你对仁义之行的坚守。”
    胤祉差点飘起来,四弟这是被他学识折服了?
    他不由抬眸瞧了一眼康熙,只见汗阿玛微微颔首,也像是认同了这番话。
    下一刻,武拂衣却打破了胤祉的幻想。
    “三哥刚刚质问,我在刑部轮值时是否用了心。不瞒三哥,正是因为有所研究,所以我支持合理合法的实践研究。人,不能一味地故步自封,因循守旧。”
    这就也抛出了典籍,“三哥引经据典,将古人之法视作最好,却不能只见其一不见其二。不提更远的朝代,就说三哥提到的宋朝。
    宋慈的《洗冤集录》鼎鼎有名,对验伤验尸等给出标准参考,此书是刑部办案必读。写成这样一本帮助揭露罪案的书籍,难道不需要验尸动刀?若非秉持着以民为重的心,直面血腥,岂能造福百姓使得他们不蒙受无辜之罪。”
    武拂衣没有到此为止,而报出了一组数据。
    “三哥,倒也不必说古人帮我们做好了研究,现在就不必再继续,就是《洗冤集录》之中也有错误。
    我就说两个例子。「男子骨白,女子骨黑」,这就是错误一,事实上男女的骨骼颜色一样。
    对于颅骨数量,宋慈写「男子八片,女子六片,蔡州人九片」,这也是错的。男女皆是八片,更不会因为地域不同而不同。”
    前人的著作可以作为指引参考,但完全相信它是对的,反而是一种错误了。
    武拂衣接着问:“三哥觉得没必要研究,看来真的没仔细读过哈维的《心血运动论》。你认为延续了一千五年的名医之说可信,与大海另一侧的欧罗巴众人何其相似。
    他们也固守古罗马的错误理论一千年,搞祖宗之法不可变,并且一百多年前将提出质疑的人处以火刑。如今数理格物新学兴起,终是证明大火焚烧之人提出的质疑非常正确。
    此等悲剧,你想要大清也上演吗?你口口声声礼仪之邦,就是固步自封容不得更正吗!”
    胤祉越听越面色僵硬,不可能,怎么就这么巧,那本妖书里面的内容竟是如此打他的脸?
    武拂衣却没有继续咄咄逼人,只补充了最后一番话。
    她放缓了神色,“三哥,你对仁心仁术的推崇,弟弟是认可的。但也希望你能接受不一样的声音,就如你刚刚提到了华佗。
    《三国志》写了,曹操终是后悔杀了华佗,’吾悔杀华佗,令此儿强死也。’若是华佗在世,曹冲有活命的可能性。如今做合法合理的研究,是为百姓谋求更多活命的生机,以及遇上罪案时破案的希望。”
    话到此处,不再多言。
    武拂衣又恢复了雍郡王一贯的冷淡表情。偏偏,最后以华佗举例是狠狠扎了胤祉一刀。
    众所周知,华佗是被曹操杀死的。
    自他死后,外科术没有再传承下来,曹操的头疾也无人可医治。
    史书记载,曹操终于愿意承认后悔杀了华佗,因为他心爱的儿子曹冲得不到医治病逝。但之前他又何尝不是死鸭子嘴硬,难道不后悔自己的头疾再无大夫可以医治。
    如果胤祉无容人之量,不允许一些必要的医学研究,是不是也会造成这样的困局?
    武拂衣表面上说的是担忧哪家孩子有病治不好了。但往深了想,与曹操同等地位,甚至更高的可不就是皇上了。
    康熙得病,却没有更好的医治方法,会不会也怨恨胤祉的这番言辞呢?
    这种事情发生过。
    康熙患疟疾,太医院给不出好方法,推三阻四到在最后病危关头,才给皇上用了西洋的金鸡纳霜。
    武拂衣希望康熙能回忆起过往,西洋之术对他有活命的帮助。
    欧罗巴的医学,其实仍有许多不足之处,什么放血、什么乱七八糟的毒都当做药,但不妨碍汲取其中好的一方面。
    朝会上,再次陷入安静。
    胤祉脸色煞白,没有再往下接话。
    此刻,他也品味出了老四举例之狠毒,像是他反对让汗阿玛好好活着。
    “都说完了?”
    康熙在半晌沉默后开口,“那就退朝。乱葬岗一事,十四阿哥等人行事荒唐,且容后再议。”
    不给众人继续发表意见的机会,他眉头紧蹙,面色严肃地离开了。
    瞧上去皇上是因为这一番辩论生气了,更是对雍郡王、三贝勒、十四阿哥等等都有了怒意。
    众位朝臣也能理解,早朝爆出十四阿哥等人的离经叛道之事,而且三阿哥与四阿哥还正锋相对起来,确实会惹皇上生气。
    不久之后,宫里传出消息。
    皇上回了乾清宫,完全没搭理十四那几个来请罪的,愤怒地把人都给赶回去了。现在不见,让他们各自写一份折子,好好反省说明问题。
    正当宫内宫外气氛紧张时。
    康熙来到了书房,打开了一个新送来的大木盒。
    其中,赫然躺着一套满文书《钦定骼体全录》1。翻开,竟然是满文注释的一幅幅解剖图。
    此书正是由西洋传教士巴明多主编翻译,融汇了西洋最新医学理论,包括了胤祉所谓的妖书《心血运动论》以及其他解剖学知识等等。
    康熙四年前亲自下令,要求巴明多编译西方的解剖学理论。
    作为皇帝,他对解剖术也非常感兴趣,更是亲自参与到解剖黑熊等动物之中。此事被列为了绝密,不让任何一个儿子知道,更不提孙子。
    这个月,这套《钦定骼体全录》满语译本终于完全成书了。
    康熙看着书,又想起朝会上的一幕幕。
    他缓缓笑了。不由默念老四啊老四,真是好样的。深得朕的真传,一样敢于去探索创新,果然是深肖朕躬!
    至于老三,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晚了o(╥﹏╥)o
    本章??古代对于外科术的态度,参考《从疾病到人心——中古医疗社会史再探》,于赓哲·著
    ~~
    1《钦定骼体全录》,是康熙要求传教士巴明多编写的。他对解剖学非常感兴趣。这套书基本都是满文,后来散落在了欧洲,目前知道单买与法国有藏本。
    详细可参考文章“康熙帝与满足第一部医学译著《钦定骼体全录》”,作者:于永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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