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真送与萧泽兰,他定会欣喜若狂,毕竟拿着我的私人令牌,便相当于握住了我半条命。”萧京墨无所谓地笑道,“不过你若是舍得,我也认了。”
    上辈子她为了萧泽兰耗费无数家资,用她父亲的关系帮萧泽兰拉拢朝臣,任由萧泽兰在叶家生意中安插人手,架空她叶家的管事,最后也没换来萧泽兰一丝真心。而现在她并没有为萧京墨做任何事,反而是萧京墨助她良多,萧京墨却仍旧待她如此,叶崖香忍不住低声叹道:“殿下,不值得。”
    萧京墨咧着嘴笑道:“小香香,值不值得可不是你说了算。”
    “殿下,拆好了。”这时,胡妈妈将祭袍送到萧京墨面前,“如今这一套上面只剩下蟒纹,另一套则是暗绣龙纹。”
    “有劳了。”萧京墨指着暗绣龙纹那一套祭袍道,“周寒水,将这套龙纹的收起来,这可是我去找父皇告状的证据。”
    待都收拾妥当后,日头已经偏西,叶崖香便起身道:“殿下,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萧京墨走在叶崖香身侧,见她眉眼间仍有些忧愁,便问道,“你还在担心什么?”
    叶崖香犹豫片刻,道:“若说是谁最想陷害殿下,一定非越贵妃母子莫属,但是将蟒纹祭袍暗换成龙纹祭袍这事儿,我总觉得不像她们的手笔。”
    “宫中想要我命的可不止越贵妃母子,”萧京墨指了指脚下,示意叶崖香小心台阶,“只是越贵妃母子更狠而已,她们若是逮着了机会,定会让我翻不了身,这种小伎俩她们是看不上的。”
    “我懂殿下的意思,即便明日殿下穿着龙纹祭袍上祭台,也完全可以脱身。”叶崖香拉住萧京墨的袖子,“毕竟祭袍也不是殿下亲手做的,殿下完全可以说自己不知情,让大理寺或宗人府彻查,如此一来,最后倒霉的还不一定是谁。这种有可能搬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小伎俩,确实不像是越贵妃母子会用的。”
    瞧见叶崖香下意识的动作,萧京墨忍不住偷乐,低声笑道:“这事儿大概是谁做的,我心里有数,至于越贵妃母子,她们想算计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会注意的。你别操心那么多,今儿晚上好好休息,明儿的祭典可不轻松。”
    到了静妃的住处后,叶崖香才意识到她仍旧拉着萧京墨的衣袖在,忙松开手,垂眼道:“我进去了,殿下多加小心。”
    晚间歇下后,叶崖香辗转反侧,上辈子萧京墨被关在皇陵整整一年,真的是因为私穿龙纹祭袍的缘故?在祭祀大典上诵读祭文,一向是帝王或者储君的职责,今年隆丰帝将这事儿交给萧京墨,越贵妃母子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还有一些她没有注意到的异常?
    听到床上不停的传来翻动的声音,歇在外间的胡妈妈走到床旁,低声问道:“姑娘,可是睡不着?”
    叶崖香掀开床帐,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色:“忠叔那边还没传来消息?”
    “没有,”胡妈妈摇摇头,“姑娘先歇息吧,若是有消息送来,我再叫醒姑娘。”
    “不论是什么时辰送来消息,都要叫醒我。”
    躺回被窝后,叶崖香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慢慢的,她便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朦胧的月色下,最高处的一座院子中,偏房门被打开,一宫人边打着哈欠,边嘀咕着:“今儿莫不是水喝多了,怎的老想起夜。”
    走到演武场的兵器架旁时,他突然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地上小声骂咧着,借爬起来的动作,迅速将一件东西塞入兵器架下的暗阁里,而后若无其事地走向后面的茅房。
    “啊!”叶崖香猛地坐了起来,额角的冷汗直冒,她只觉自己做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梦,可具体是什么她却想不起来。
    “姑娘,您怎么了?”胡妈妈一手端着端着蜡烛,一手掀开床帐,“怎的出这许多汗,可是做噩梦了?”
    叶崖香看了眼窗外,天边正泛起鱼肚白,她摆摆手道:“去看看有消息送来没?”
    “还没……”
    胡妈妈的话还未说完,一只雪白的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窗台上,她忙走了过去,将信鸽腿上的竹筒取下来。
    已经穿好衣服的叶崖香,接过竹筒内的丝布快速看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又将丝布上的内容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
    忠叔传来的正是关于鲛纱的调查结果,鲛纱因其价格昂贵又不实用,满京城只有一人用,那便是九皇子萧京墨。据说是用来擦他的随身兵器,但这消息是否准确,忠叔也不确定。
    至于三月初五,购买了三尺鲛纱那人,已经确定不是九皇子府里的人,而是从皇宫里出来的,但想要查清楚其具体身份,忠叔表示还要些时间。
    叶崖香单手撑着额头,闭目沉思,宫里有人购买萧京墨才会用的鲛纱,这里面明显就有问题,至于萧京墨拿鲛纱擦镇山河,这应该是真的,毕竟鲛纱吸水性好,而且金贵,配得上当镇山河的“抹布”。
    只是,一块擦镇山河的“抹布”能如何算计萧京墨?
    叶崖香猛地睁开双眼,朝窗外低声喊了一句:“守在我身边的小将军,麻烦出来一位。”
    在胡妈妈诧异的眼光中,一长相服饰都不起眼的灰衣姑娘,从窗外跃了进来,“不知叶姑娘有何吩咐?”
    叶崖香只是猜测萧京墨会在她身边安插暗卫,只是没想到还真有,她快速问道:“有些事想请教姑娘,九殿下是否会经常擦拭镇山河?以及擦拭镇山河是用的何种布料。”
    “殿下每日天不亮便会演练枪法,完事后会将镇山河仔细擦拭一遍,至于用的是何种布料,属下并不清楚。”灰衣姑娘稍作犹豫,“那布料纯白色,非常透亮,需要叠好几层才能用,但非常能吸水。”
    看来是鲛纱无疑了,叶崖香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焦急道:“这个时辰殿下的枪法是否演练完?”
    灰衣姑娘点点头:“差不多。”
    “不好,”叶崖香猛地站了起来,拿过一件斗篷,快速披在身上,“你脚步快,迅速去阻止你家殿下擦枪,我随后便到。”
    灰衣姑娘却摇头道:“不行,殿下吩咐过,就算是天塌了,属下也必须守在您身边。”
    叶崖香一跺脚,推开房门便往外走,却被胡妈妈一把拉住了,胡妈妈焦急道:“姑娘,这天还未大亮,你便去九皇子那儿,若被人撞见了,该如何是好?再说了,今日便是祭祀大典,你还得梳妆。”
    “管不了那么多了,胡妈妈,你呆在屋子里,若有人找我,你见机行事。”
    见状,胡妈妈只得将斗篷替叶崖香系上,将她大半张脸笼在兜帽里:“姑娘,一定要小心,至于这屋子里,老奴定不会让人发现异常。”
    灰衣姑娘见叶崖香神态焦急,也忍不住有些担忧,便一把扶住叶崖香的胳膊,带着人快速往最高处的院子走。
    演武场上,萧京墨双手握枪,左冲右突,身若游龙,额头的汗水随着身影,挥洒在空中,身上薄薄的单衣早已汗湿,紧贴在后背上,一招横扫千军后,人停枪静。
    长吁一口气后,萧京墨将长枪放在兵器架上,拿过一旁的帕子随意抹了把脸。而后盘腿坐在演武场上,将长枪放在膝头,拿过一旁的白布,对叠成两个巴掌大小的方块,细细擦着枪头。
    这时,院门突然被人撞开,传来叶崖香焦急的声音:“殿下,快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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