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京墨摸了摸鼻尖,小声嘀咕道:“我有那么吓人吗?”
    叶崖香瞪了他一眼,福身笑道:“殿下封为昭郡王,崖香恭喜王爷。”
    “恭贺我的人多了去,不缺你一个。”萧京墨领先叶崖香半步,替她挡住来来往往的人群,“这儿人太多了,走,我带你去吃早饭。”
    到了百味楼,立马有伙计将人带到了二楼的包间,很快,几碗素汤面便送进了包间。
    萧京墨将一碗面推到叶崖香面前:“他们家的素面味道最好,你先吃着,我再去给你买份鱼饺。”
    一旁的周寒水忙道:“王爷,属下去吧。”
    萧京墨指了指另一张桌子:“吃你的面去。”
    叶崖香也吩咐石燕去一旁的桌上吃面条,她则将窗子推开,看着下面的人流,很快,萧京墨的身影也没入了人群,像一条鱼一般,在人群中穿梭着,速度极快,却并未撞到一人。
    她收回目光,轻轻地笑了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桌上的素面,“好吃,味叔的手艺还是这么好。”
    话音刚落,一穿着白色围布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见到坐在窗边的叶崖香,面上忍不住露出慈祥的笑意:“姑娘,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一切可好?”
    “好着呢,”叶崖香指着一旁的凳子笑道,“味叔,坐。”
    味掌勺摆了摆手,笑道:“不了,后厨还忙着呢,我只是听伙计说见着姑娘了,来看看您,姑娘可要见忠大哥?他去巡视其他铺子去了,我派人去寻他。”
    “不用,”叶崖香忙阻止,“我今儿只是出来走走,不必打扰他,你也去忙吧。”
    “好嘞,”味掌勺在抹布上搓了搓手,带着些犹豫道,“姑娘中午可要在这里用饭?”
    叶崖香点点头:“要的,崖香可有好久没吃到味叔做的饭菜了。”
    “嘿嘿,”味掌勺面上乐开了花,“那我先去忙了,姑娘中午可一定要来。”
    萧京墨刚到雅间门口,恰好撞见从里面出来的味掌勺,他扫了味掌勺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将放有两碗鱼饺的托盘放在桌上,不解道:“百味楼的掌勺找你作甚?”
    叶崖香指了指桌上的两碗鱼饺:“殿下想吃哪一碗?”
    “我见你盯着那两个摊子,便将每个摊子上的都买了一碗,”萧京墨将托盘推到叶崖香面前,“你都尝尝,不要的再给我。”
    叶崖香将两个碗里的鱼饺,都捞了几个放在自己的面碗里,而后将托盘推到萧京墨面前,眨眨眼道:“剩下的都是殿下的,还有那碗面,殿下可别浪费粮食哦。”
    “小香香,你可真没良心。”萧京墨瞪了叶崖香一眼,捞起一个鱼饺放进嘴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百味楼是我叶家的,掌勺的来见我这个当家的,不是很正常?”
    “咳咳,咳,”萧京墨一口汤呛在喉咙里,忙拍着自己的胸口,“百、百味楼也是你家的?”
    叶崖香将手里的锦帕递给他:“嗯,百味楼在京城四条主道上各有一家,另外三家的掌勺,是你刚见到的那掌勺的徒弟。”
    “难怪每一家百味楼的味道都一样的好,”萧京墨擦了擦嘴,将锦帕收入怀里,“小香香,你叶家可真是棵摇钱树。”
    叶崖香放下碗筷,接过石燕递来的另一块锦帕,擦着嘴角道:“殿下若是喜欢这里的味道,我可以跟掌柜说一声,以后殿下来这里用餐,都不收钱。”
    “可别,”萧京墨吃着面条,头也没抬道,“我可不想参我的折子里,再多一道吃霸王餐。”
    说完,他摸了摸肚子:“今儿这早餐,分量可真足。”
    叶崖香看着桌上的空碗,无奈道:“殿下难道听不出我是在开玩笑的?”
    萧京墨长眉微挑:“小香香说不能浪费粮食,那便不能浪费。”
    叶崖香瞧见萧京墨摸着肚子,摊在椅子上毫无形象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在萧京墨“幽怨”的目光中,只得轻咳一声,说起了正事:“殿下,这几天宫里传出不少消息,是否与祭祀时算计你的那两件事有关?”
    “嗯,回京当日我便带着暗绣龙纹祭袍,和熏有焚情香的鲛纱去找了父皇,”萧京墨坐直了身子,面色微沉,“祭袍这事儿很好查,抓了礼部和内庭府几个人,稍稍用刑,他们便将玉贵嫔抖了出来,父皇大怒,直接将玉贵嫔打入了冷宫,七哥也被遣去了封地。”
    闻言,叶崖香点了点头,跟她猜想的差不多,在祭袍上动手脚,既不能彻底咬死萧京墨,又容易暴露自己的这种计谋,背后之人果真不是越贵妃母子。
    但在鲛纱上熏焚情香,想陷害萧京墨在皇陵中,在先皇祭祀大典当日凌辱宫女,这种阴毒的计策,应该是越贵妃母子的手笔,那他们怎会没受到重罚?难道这事儿不是越贵妃母子做的,还是说萧京墨没有查到他们头上?
    瞧见叶崖香的神色,萧京墨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解释道:“想必你跟我一样,坚信在鲛纱上动手脚的是越贵妃母子,但这事儿没查到他们头上线索便断了。出来买鲛纱的小太监,是后宫一老太妃的人,而那特制的焚情香也只有那老太妃能调制。查到那老太妃头上时,她一口咬定是她做的,是想报复我父皇抢了她儿子的皇位,然后服毒自尽了。”
    叶崖香微微皱眉:“没细查那老太妃?她应该与越贵妃有联系。”
    “父皇不让查,那老太妃是我皇爷爷的妃子,又涉及到焚情香这等后宫禁药,细查下去,怕是会挖出不少我皇爷爷的后宫丑闻。我皇爷爷已入土多年,父皇自是不愿意这些丑闻再被揭开。”
    说完,萧京墨无奈地摊了摊手:“所以事情便到此为止,其实我父皇也是有些怀疑越贵妃母子的,便借由老太妃之事,斥责越贵妃管理不力,将她的后宫管理权分了一半给静妃,再找个由头,将萧泽兰也罚了一顿。至于封我为王,想必是父王觉得对我有亏欠,补偿我的。”
    为了查儿子被算计的真相,去挖自己父亲的丑闻,这事儿以孝治国的隆丰帝确实做不出来,但又不想委屈了萧京墨,便让萧京墨在众皇子中第一个封王。对于隆丰帝的这种做法,叶崖香觉得她也能理解,只是便宜了越贵妃母子。
    叶崖香叹了口气:“没趁这次机会将越贵妃扳倒,日后的算计怕是会越来越多。”
    “小香香,一切都有本王在,你只管安心。”萧京墨站起来,拍了拍衣袖,“你不是说要买宅子?我看中了几套不错的,走,带你去挑挑。”
    百味楼坐落在武安大道东侧,周围住的都是一些富贵达人,再往东走些距离,在十字路口右转,便到了京城最繁华的玉堂街。
    街道两侧茶楼、酒馆、各色铺子林立,空隙中还间插着琳琅满目的小商贩。挑担赶路的旅客、驾车送货的商贩、驻足观赏的游人络绎不绝,嘈杂又充满烟火气的景色,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
    行走在中间的萧京墨,暗啧到:“小香香,京城这条最繁华的玉堂街上的铺子都是你家的,这事儿到现在我都还觉得难以置信。”
    叶崖香笑道:“我也不敢相信,但没法子,我家管事,一个比一个厉害。”
    最厉害的不是他们的生意头脑,而是对叶家的忠心,萧京墨在心中暗道。
    沿着玉堂街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转过一道弯,便进入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两侧种满梧桐树,街上行人不少,但并未见吆喝叫卖的小贩,只远远能听见玉堂街上传来的声音。
    萧京墨指着路边一套宅子道:“就这里,这套宅子是我觉得最好的。”
    叶崖香站在宅子门口,左右瞧了瞧,笑道:“就这里了。”
    萧京墨挑眉道:“你还没进去看,这就决定好了?”
    叶崖香后退几步,打量整座宅子的大小:“若是里面的布局不合我眼缘,大不了推了重建。”
    萧京墨示意周寒水将门打开,左右看了看:“这地方有何特殊的?”
    叶崖香指了指身后,“这后面便是玉堂街,方便我查账。”她又指着左侧,“看见那三套宅子没?那是我家大管事忠叔以及另外两个管事的家,我住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方便他们找我。”
    进门后,叶崖香一边瞧着院内的景致,一边说道:“当初忠叔说他看中了一套宅子,但是原主人不愿意卖给他,说的应该就是这一套。”
    她看了萧京墨一眼:“据忠叔说,原主人提了一堆的条条框框,只有都符合的他才愿意卖,殿下是如何说动原主人卖给你的?”
    萧京墨抱着胳膊笑道:“我在战场上救了他儿子一命。”
    “难怪了。”
    进了后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塘中水清澈见底,水面建有一座蜿蜒曲折的游廊,站在游廊上,能看见水里悠闲悠哉的鲤鱼。
    叶崖香敲了敲游廊栏杆,水底的鱼受到惊吓,四散开来,“还要劳烦殿下帮我将原屋主约出来。”
    “这事儿让周寒水去办,到时我再将房契送到你手上。”
    叶崖香摇摇头:“这里以后便是叶府,会供奉着我叶家的先人,自是由我这个唯一的后人出钱购下,才最为合理。”
    萧京墨瞧了眼叶崖香的神色,咧嘴道:“也行,那翻修以及家具交给我,刚好我要扩建王府,有现成的工匠。”
    等叶崖香与原主人办完房契交接等手续后,已将近中午,一行人便又回到百味楼用午饭,过了申时,叶崖香才回到侯府。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守在兰汀苑门口的石竹见到叶崖香,急匆匆地迎了上去,“出事了,香料铺子的向掌柜被抓了,说是卖的熏香里参有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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