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南星眼内刚刚亮起的光芒又瞬间熄灭,失魂落魄道:“公子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瞧见又被关上的大门,萧京墨摊手道:“看来这沈南星对柳姑娘确实是一片真心。”
    叶崖香倒是松了口气,还好她莲姐姐的一片真情没错付。
    沈家的大门再次被敲开,沈南星苦笑道:“这位公子,在下不愿……”
    “沈公子,”叶崖香上前一步,打断了沈南星的话,“我是替曲莲姐姐过来的。”
    沈南星看了眼停在巷子的马车,警惕地盯着叶崖香:“姑娘可姓叶?”
    叶崖香点点头:“正是。”
    沈南星紧绷的身子略放松了些,将人引进门,挤出一丝笑意道:“叶姑娘,请进,莲儿在我面前提起过不少次姑娘。”
    叶崖香冷声道:“沈公子可知莲姐姐因着你的事病倒了?”
    “什么!”沈南星面色一白,急匆匆地往门外走,“不行,我要去看她,”刚到门口,他又返了回来,伸手想去拉叶崖香的胳膊,“柳家大门我现在进不去,叶姑娘你一定可以带我进去,对不对?”
    只是沈南星的手还未碰到叶崖香的胳膊,便被萧京墨一掌拍开,同时,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沈南星焦急的神色中带上了些许愧疚:“在下一时心急,失礼了,请叶姑娘勿怪。还请叶姑娘告知在下,莲儿到底如何了。”
    叶崖香便将柳府的事细细说了一遍,听完后,沈南星双眼一片通红,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莲儿……莲儿……柳老夫人怎能如此逼她?只有一年的时间……我……”
    瞧见沈南星的样子,萧京墨冷声道:“沈公子若是想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嫁予他人,那便继续消沉下去罢。”
    沈南星浑身一震,眼神微亮:“公子真能在让下参加科举?只是要在下娶公子妹妹这事,可否换成其他条件?”
    萧京墨微颔首:“自是真的,至于那条件,不过是试探你而已。”
    闻言,沈南星整个人都鲜活不少,忐忑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萧京墨下巴微抬:“萧京墨。”
    沈南星难以置信地看向萧京墨,撩起衣袍,跪了下去,带着些哽咽道:“草民拜见昭郡王,若是王爷真愿助草民脱离贱籍,参加科举,草民定会肝脑涂地,以报王爷大恩。”
    “起来吧,”萧京墨抬了抬手,盯着沈南星的双眼问道,“若是让你今年便参加乡试,到了明年的春闱你有几分把握?”
    莫约是看到了希望,沈南星双眼明亮,如同拂去了浮尘的明珠,暗露微芒,他腰背笔直,一股傲气油然而生:“定能入前三甲!”
    “好!”萧京墨露出一丝赞赏,“有如此志气,才值得本王出手帮你。”
    马车上,萧京墨笑问道:“你想让沈南星为我所用?”
    “沈南星确实有状元之才,虽从未参加过科考,但他笔下的文章可千金难求,”叶崖香半靠在车窗上,小小打了个哈欠,“以贱籍的身份,却能让京城的读书人推崇备至,这人可不光只会写文章那么简单。”
    瞧见叶崖香无精打采的模样,萧京墨吩咐马车快了些,轻声抱怨道:“回去好好休息,别把自己折腾病了,平白惹人担忧。”
    叶崖香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每年春日,我总会格外困乏,都习惯了。”
    回侯府后,看见坐在兰汀苑的赵花楹,叶崖香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道:“大中午的,大表姐怎的来了?”
    赵花楹指着守在主屋门口的石竹,状似开玩笑地抱怨道:“表妹,你可得好好管管你这婢女,你不在,她还不许我进你的屋子,我们情同姐妹,哪有这么生分的?”
    “记得上次大表姐不在家时,崖香可是连大表姐的院子都进不去。”叶崖香似笑非笑道。
    赵花楹神色不变,娇笑道:“定是那些下人忘了,我可一早便吩咐了,表妹随时都可以去我那儿。”
    推开主屋,淡淡的香甜味扑面而来,赵花楹进门的脚步一顿,用帕子轻轻捂着鼻头:“表妹一大早出门,可是有什么事?”
    “去了趟礼部尚书府,”叶崖香随意道,“现如今天儿暖和了,也该去与我家交好的一些府上走动走动。”
    赵花楹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柔声道:“去年表妹因重孝在身,基本没怎么出门,对京城的人俗风情莫约还不甚了解,下次出门时,我陪表妹一起去,也好帮表妹看顾着点,免得闹出什么笑话。”
    叶崖香本想与赵花楹再虚与委蛇一阵,但瞧见她面上的虚情假意,实在是装不下去,便面无表情道:“大表姐来找崖香可是有事?”
    “也没什么事,只是见表妹一大早便出门,有些担忧。”赵花楹见石竹往熏炉里添了一匙雪白的香末,忙站了起来,“既然表妹已经回了,那我也该回去了。”
    送走脚步有些匆忙的赵花楹,石燕关上门,摇头道:“也不知这大表姑娘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无非就是来打探我的行踪,”叶崖香躺上床,闭着眼睛道,“现在兰汀苑里都是我们的人,她想知道点什么,只能自己来。”
    石竹伸出一只手,将熏炉上的白烟往自己面前扇了扇:“这百梨香的味道与杏梨香最为相似,姑娘,您闻着可还习惯?”
    叶崖香睡眼朦胧道:“以后就用这个罢。”
    却说,赵花楹回到迎花苑后,忙关上门,欣喜道:“娘,叶崖香确实用了我们送去的杏梨香。”
    等在屋内的孟氏,松了口气,笑道:“前几次的算计,都被这丫头避开了,这次总算没出什么意外。”
    赵花楹脸颊微红:“过几日我亲自去将这好消息告诉三殿下。”
    待叶崖香又拜访了几家旧交后,日子已过去了七八天,而沈南星的事情也已办妥当,他不仅脱了贱籍,还住进了柳府,成为柳川栢的关门弟子。
    听到这消息后,叶崖香直为柳曲莲感到高兴,有了柳川栢这个当年榜眼的指点,再加上沈南星自身的才能,明年春闱三甲,必有沈南星之名,想必他们二人的结局,定不会如上辈子那般有缘无分。
    转眼间到了三月最后一天,也是吏部侍郎夫人石氏的寿辰,一大早,孟氏及赵花楹便收拾妥当,备好寿礼后,便动身去孟府。
    “娘,今儿是外祖母的寿辰,爹爹也不去吗?”赵花楹见马车上并没有赵广白的身影,忙问道。
    “据说今儿奇珍阁有一件白玉雕像要拍卖,你爹一大早拿了银子便去了。”孟氏神色平静道。
    赵花楹忙挽住孟氏的胳膊,笑道:“想必爹爹晚一点会去的。”
    “你不必安慰我了,前几年我对你爹爹沉迷于白玉古玩还会有些不满,现如今,呵,无所谓了,只要他不给府上惹麻烦,随他去吧。”孟氏摸了摸赵花楹娇柔的面庞,“待你嫁入三皇子府,以及将你哥哥调回京城后,我便再也不用操心了,只管享清福咯。”
    赵花楹有些愣神,她记得她小时候,爹娘的关系还是非常好的,说是琴瑟和鸣都不为过,怎的短短几年,便变成了如此模样?难道再深的情意,都有淡去的一天?不,不,赵花楹忙摇头,三殿下最是深情之人,而她对三殿下的情意也多年不减,她们之间定不会如此。
    “楹楹?”孟氏拍了拍赵花楹手背,“想什么呢?娘都叫你好几声了。”
    赵花楹忙敛住心神,笑道:“我只是在想,府里应该已经没多少银子给爹爹挥霍了吧?”
    “叶崖香带来的六十万两白银,如今只剩下三万两,”孟氏叹了口气,“只希望那牵丝线早日生效,我们也好从叶家支些银子过来,否则,府里连门面都撑不住了。”
    赵花楹垂下眼,紧紧攒住手里的锦帕,暗道:叶崖香,你不要怪我,只是你拥有的东西,恰好是我所需的。
    孟氏旁支不少,府里虽不大办,但也热闹非凡,赵花楹刚进府门,便被人围了起来,如众星拱月般,毕竟在这些人心里,赵花楹可是侯府嫡女,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如无意外,日后必能嫁个好人家,可不是她们这些旁支能得罪的。
    看见这些人眼中的羡慕与嫉妒,赵花楹暗自得意,却仍旧温柔体贴地应对着每一个人,在这些人的一片赞叹声中,去了正厅。
    她瞧了一圈,并没有见到萧泽兰,心下有些不解,往年这个时候,萧泽兰早早便到了。
    “楹楹,到外祖母这儿来,”石氏笑呵呵地招了招手,待赵花楹靠近后,低声道,“找三殿下?他一早便来了,只是后来和你外祖父一起被陛下召进宫了。”
    “谁找他了?我是来给外祖母祝寿的。”赵花楹面颊染上一层薄红,“楹楹祝外祖母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石氏面上笑开了花,正准备再打趣几句,却听见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孟府管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昭郡王带着京兆府的人,将府上给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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