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死一样安静,半晌,沈姣开口:“你是在埋怨我吗?”
    江东马上道:“我可不敢。”
    沈姣抓到把柄:“你只是不敢,不是没想。”
    江东:“你要欲加之罪,那我也没有办法。”
    沈姣被他阴阳怪气到,别家都是女的气男的,怎么到她这儿反过来了,她分分钟都在克制想动手的冲动。
    江东还火上浇油:“想打我吧,别忍着,来,让你家暴。”
    他欠欠的把身体送上去,沈姣来者不拒,攥拳照他胸口就是一下,江东本想演个疼,结果吸气时一不小心呛到,嗓子一痒,变成真咳,连续咳了两声,冷白的皮肤迅速变红。
    要说江东有什么毛病是检查不出来的,就是前几年那一枪没养好,落了病根儿,但凡别咳,一咳就容易停不下来,江东原来很喜欢在沈姣面前装病,现在最讨厌的就是被她看到发病。
    江东最快速度别开脸,推开车门往下跨,沈姣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赶忙跟下去,江东绕到车后,瞥见沈姣出来,强忍着说:“没事…咳……”
    他别过脸,沈姣疾步上前,肉眼可见的慌张和心疼:“哪儿不舒服,赶紧去医院。”
    江东摆了摆手,几秒后低声道:“没事,刚才呛了一下。”
    沈姣看到他咳红的脸,还有微湿的眼睛,眼眶瞬间就红了,江东见状,挑眉哄道:“欸?哭什么,我咳嗽两声,也死不了。”
    不说还好,话音落下,沈姣突然转身,江东绕过去要看她的脸,沈姣扭着身体不让他看,江东一手握着她的胳膊,另一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无奈又温柔的说道:“还行不行了,我逗你的,都是装的。”
    是真是假沈姣看得出来,江东越是这样说,她越是剜心剜肺,一声不吭,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江东心疼坏了,也不管沈姣乐不乐意,强硬的把人往怀里按,沈姣用力推,江东纹丝不动。
    江东:“别跟我犟,你又犟不过我。”
    沈姣心里说不上是气多还是疼多,无可奈何,此刻她特别能理解小孩发脾气,为什么会选择原地躺下撒泼,她现在就想这样,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江东声音平稳,不紧不慢的道:“说了不是你就不是你,我想装疼,一口气没倒腾上来,自己给自己呛着了,你要有一拳把我打成这样的本事还得了。”
    沈姣心里难受,如果不是当初落了病根儿,正常人又怎么会呛一下就咳得停不下来,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
    脸贴在江东胸前,沈姣嘴里泛酸的叫道:“江东…”
    “嗯?”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得有多犯浑的人,才会打着为兄弟两肋插刀的旗号,去撩闲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得有多犯浑的人,才会命都不顾的为别人挡枪。如果死了呢,还说什么后半辈子,哪还有那么多个四年?
    沈姣睁眼流泪,江东应得毫不犹豫:“别跟自己过不去,心安理得的承认自己就是喜欢混蛋,主要混蛋也喜欢你,不吃亏。”
    沈姣缓缓抬起手,江东以为她认命了,要抱他,沈姣的手果真来到他腰侧,却不是抱,而是用力一掐。
    “啊哦~“江东迅速弹离沈姣身边,歪着半边身子,事发突然,他喊出狼叫。
    沈姣淡定的抹掉脸上眼泪,定睛看着江东说:“你最好不要有事儿瞒着我。”
    已经过了五六秒,江东腰间的肉还在明显刺痛,他呲牙咧嘴的回视沈姣:“我现在就在心里骂你,坦白了,没瞒着你。”
    两人站在医院门口,大眼瞪小眼,某一刻,沈姣突然从死胡同里走出来了,这些年她一直担心江东跟她走的过近,会被某些人当成眼中钉和绊脚石,他拿自己护着她,更让人以为她身上有利可图,更会叫人盯着他们,这是个走不出的死循环,她无时无刻不在焦虑江东的人身安全,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看到呲牙咧嘴,口中呜嗷的人,他那么鲜活,死皮赖脸的站在她面前,如果哪天他消失了,若他自己想走,她绝不挽留;若有人害他,她拼命替他报仇就是了,人生还能有多少个四年呢。
    江东看着面前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人,不由得警惕打量:“你又在瞎琢磨什么?”
    不多时,沈姣开口:“我饿了。”
    江东:“……你才知道饿,我快饿死了!”
    两人把早餐午餐下午茶并到一起吃了,沈姣吃饱想回家,江东不回,“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玩够呢。”
    沈姣:“平时也没人关着你,谁拦你出来了?”
    再说就这么大个地方,两年了,还有哪儿是没去过的。
    沈姣还真有没去过的地方,江东把她带去一个二楼,从外面看就是个普通住宅,结果房门一打开,内有玄机,整个房间的墙面不是深灰就是挂着黑蓝色的布,造型诡异的蝙蝠灯,缠蛇造型的藤椅,桌摆都是冒着烟的圆形南瓜。
    穿着黑袍子的人从不远处走来,也不出声,只默默给两人各发了一张图腾复杂的卡,待人走后,江东压低声音说:“你别一副误入传销组织的表情,这里的塔罗牌占卜师很出名,很多外地人慕名而来。”
    沈姣瞄了眼几个房间门口正在排队等候的人,更低的声音说:“你看看这帮人,你是不是该交智商税了?”
    满屋子人,不是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扎眼青年,就是脖子脸带着大纹身的死亡朋克,虽然不能以貌取人吧,但人以群分这个道理,沈姣还是相信的。
    江东低声说:“国内算卦,国外占卜,国情不同,国内都是岁数大的,这边都是岁数小的,我们入乡随俗。”
    沈姣掉头要走,江东一把将人拉住:“欸,这边的规矩,进来不测不能走,你小心被他们打,我一个人可打不过一帮人。”
    沈姣不知是不是自己敏感,她总觉得屋里的人,好像都在有意无意的往她这边看。
    微张着唇瓣,沈姣嘴唇不动,声音发出:“江东,我不用测都知道你今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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