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徐骏意走了出来。
    秦蝉看向他。
    徐骏意说:“医生检查过了,还是胃的问题,老毛病了,我先下楼办理住院手续……”
    “我去吧,”秦蝉打断了他,迎上他的目光才解释道,“酒店受伤的歌手也在这里,我顺便去看一下。”
    徐骏意的脸色变了变,迟疑了几秒钟才开口:“秦美女,老大这几年,几乎每一天都是熬过来的。”
    秦蝉不解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件事。
    徐骏意的目光从秦蝉手指上的戒指飞快扫过,又继续说:“秦美女,老大他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秦蝉察觉到他的视线,沉吟片刻:“你想让我不要再和你老大来往?”
    “什么?不是。”徐骏意摇头否认,纠结了一会儿,一脸突破自己底线的表情艰难地说,“我就是希望,你能对我们老大好一点,就……在别给他太大希望的基础上,对他好点儿……”
    说到最后,徐骏意自己也迷糊了,只得点点头,“老大现在需要你,就这个意思。”
    秦蝉安静了良久,坦诚地说:“你知道当年是我胁迫他和我在一起的吗?”
    “什么?”徐骏意诧异。
    秦蝉笑了笑:“现在还觉得,他需要我吗?”
    徐骏意明显没想到当年的真相是这样的,彻底僵在了原地。
    秦蝉再没有多说什么,转身下楼去办理住院手续。
    徐骏意仍呆呆地站在走廊,眉头郁结地紧皱起来。
    如果当年真是秦蝉胁迫老大在一起的,那么现在老大现在宁愿撬墙角、给秦美女那么多钱,也要纠缠着她,难道只是为了报复当年的事?
    可谁报复别人,别人毫发无损还得到一大笔钱,他自己却被折腾进医院了?
    病房门再次被打开,医生们走了出来:“顾先生已经没事了。”
    徐骏意仍有些愣神,只下意识地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医生。”便走进病房。
    直到迎上病床上顾让已经睁开的双眼时,徐骏意才猛地反应过来:“老大你醒了?”
    “嗯,”顾让应了一声,目光不经意地扫了眼他的身后,手微微攥起,而后眉眼微垂随意地说,“秦蝉呢?”
    “秦美女去办理住院手续了。”徐骏意应。
    顾让指尖一僵,原本淡漠的眉眼逐渐舒展,声音也轻了许多:“嗯。”
    徐骏意环视一周,紧皱眉头:“怎么没有打点滴,就开了点药?”
    “不用。”顾让淡淡地回绝。
    “怎么不用!”徐骏意睁大眼睛,“以前你最严重的时候,就那次胃出血,那么严重都没晕倒过,这次都晕倒了……”
    越说徐骏意越觉得心惊,转身就要朝门口走,“我再去找医生来……”
    “骏意,”顾让阻止了他,“不用。”
    “可……”徐骏意刚要说什么,石火电光之间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大过于清醒的神色,“老大,你不会是……”
    顾让避开他的视线:“没那么严重。”
    胃的确很痛,也短暂了失去了意识,却很快又恢复过来。
    徐骏意沉默半晌,没忍住吐出一个单字:“……靠!”
    苦肉计呢!
    病房门恰巧被人从外面打开,秦蝉拿着单据站在门口。
    她已经看望过沈曼了,所幸沈曼后背的伤口不深,消完毒上了药便回家静养了。
    “秦美女回来了,那我先回去告诉青青一声,今晚青青肯定吓到了,”徐骏意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老大,“秦美女,老大的身体还很虚弱,手脚暂时还使不上力气,你帮忙照顾着点。”
    秦蝉想到毕竟顾让是喝了自己倒的可乐,才会在中秋夜进了医院,点点头没有拒绝。
    徐骏意大步朝门口走去,却在关上门的瞬间,看向秦蝉,神情格外认真:“秦美女,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
    “需要。”
    因为,他从没见过费尽心机、将自己的一切原则与自尊抛弃,也要强留一个人在身边的老大。
    秦蝉愣了下,她知道徐骏意的意思。
    ——他在回答刚刚走廊里自己的那个问题。
    病房内很安静,秦蝉看到床头柜上的药,上前倒了杯水递给顾让。
    顾让没有看水,从秦蝉走进病房后,便一直看着她。
    她选了他。
    即便不怎么光彩,可是他还是很高兴。
    高兴自己在她的心里,是有位子的;高兴他“战胜”的,是她的未婚夫。
    秦蝉见顾让久久没有接过水,又想起徐骏意刚刚那番话,心中无奈,干脆将水杯递送到顾让唇边。
    温热的杯壁碰触到冰凉的唇,顾让猛地回神,察觉到秦蝉的动作,原本苍白的耳尖飞快地染上一丝红晕,小痣也越发殷红。
    “吃药。”秦蝉说得言简意赅。
    顾让的睫毛抖动了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冲淡了唇齿间的凉意。
    秦蝉将药递给他,看着他吃下去才开口:“不能喝冰的,还要喝可乐?”
    顾让僵了下,凝望了她一眼:“……不想扫兴。”
    秦蝉将水杯放在一旁,站起身。
    “你要离开?”顾让几乎仓促问道。
    秦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到病房内另一张床上拿过备用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毕竟是我的原因造成了你住院,等你身体好了吧。”
    顾让的神色逐渐平静,低低地应:“嗯。”
    这晚,秦蝉住在了病房,原本阴沉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逐渐晴朗,月亮也探出了头。
    很圆。
    顾让隔着一条狭窄的过道,看着渐渐睡去的女人。
    看着她饱满的唇微微卷翘起,长长的睫毛阴影打在眼睑上,白皙的肌肤仿佛透着光一样。
    她只盖着一层薄薄的毛毯,利落的锁骨下,隐隐露出诱人的圆润弧线。
    顾让呼吸微急,禁欲的眉眼不觉泛起红,飞快转开了目光。
    曾经无数个梦里才出现的人,就在他的面前,好像只是这样看着,都很满足了。
    哪怕……一直待在医院里,也无所谓。
    顾让自然不能一直待在医院,只在医院住了两天便出了院。
    秦蝉也回到了酒店,直接将那晚闹事的人加入酒店宾客的黑名单,又让沈曼带薪多休息几天。
    她给沈曼打电话时,是陈晨接的,看来二人的关系进展的很稳定。
    秦蝉向来乐于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校园时期分离数年,后来经年重逢的清纯校园恋情,总是让人觉得比成年后的爱情多了几分纯粹。
    只是,秦蝉这段时间总会时不时想起徐骏意说的那句“需要”。
    没有人需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她有时甚至在想,顾让真的是在报复吗?
    如果真的在报复,自己除了多了一大笔钱,似乎什么都没有失去。
    可如果不是,当初那么厌恶“她用钱衡量一切”的顾让,为什么也要用钱来衡量一切?
    办公室门被人意思性地敲了两下,紧接着被推开,孟茵一进门便看见正在沉思的秦蝉。
    “在想什么?”孟茵新奇地看着她。
    秦蝉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少来,”孟茵轻哼一声,“看你的表情,一定和工作无关。”
    “孟总都会看面相了?”秦蝉调侃地看她一眼。
    孟茵扬了扬眉,下秒反应过来:“不要转移话题,”她说着凑到秦蝉面前,“是不是在想男人?”
    秦蝉避开她的视线,笑了一声:“你solo了这么多年,别在这里装感情大师了。”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啊,”孟茵对她懒懒地挑了下眉梢,“比如,当你直直盯着一个男人时,如果对方有感觉,一定会吻你。”
    秦蝉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孟茵的表情一顿,直起身大剌剌地摆摆手:“当然是经验之谈,友情提醒,强吻不作数。”
    秦蝉望着她,她知道,茵茵曾经和一个人有着十七年的感情,从青梅竹马,到情窦初开。
    可后来,那个人离开了。茵茵曾经有一晚喝醉了,她说:“我不会一直等你。”
    “干嘛?”孟茵对上她的视线,“别用这么肉麻的眼神看着我。”
    秦蝉收回视线,没再继续多说什么。
    就像她和顾让曾经的关系一样,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不愿意碰触、不想被人看见的角落。
    孟茵前来,只是知会她一声,mr lang这几天就要回国的消息,还促狭地对她挤了挤眼睛:“听说这位画家很帅。”
    秦蝉只是笑了笑,继续投入工作中。
    中午休息时,顾让倒是来了一条消息:
    【周末有时间吗?】
    秦蝉不解地回了个问号。
    顾让很快回复:
    【周末去医院复查一下,再去一趟城郊。】
    秦蝉看见“医院”两个字,就想到中秋那晚,顾让喝了她倒的可乐住院这件事。
    顾让的名字处还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想想应该是准备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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