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办公室,秦蝉一眼便看见某个女人正躺在她的沙发上玩着平板,见到她来立刻将平板放在一旁:“昨天你走得早,没看见那个mr lang……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孟茵说着走上前,皱眉道:“病了?”
    秦蝉随便找了个可信的理由:“熬夜看电影。”
    孟茵无语地看着她。
    “你刚刚说那个mr lang怎么了?”秦蝉将话题引到最开始。
    “对,那个mr lang长得真的很帅,啧啧,你是没看见,”孟茵说着摇摇头,“而且人也彬彬有礼,尤其笑起来,清风朗月,如沐春风……”
    “孟总,”秦蝉哭笑不得地打断她,“所以,约了十点见面?”
    孟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嗯,还有十五分钟,不过对方已经在旁边的会客室了。”
    秦蝉惊讶,忙拿起准备好的文件朝外走去。
    孟茵安慰:“放心,对方很有礼貌,且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秦蝉无奈,对方有礼貌是对方的涵养,她比客人晚到是她的失误。
    秦蝉脚步微急地走向会客室,打开门:“很抱歉,让您久等……”
    她的声音在看见里面坐着的人时戛然而止。
    男人穿着黑色的休闲毛衣坐在那里,带着金丝眼镜,周身的气场温和,清隽的眉眼仿佛一块美玉,散发着盈盈润泽,五官深邃,正温雅地坐在那里。
    “梁隽哥?”秦蝉迟疑地唤他。
    孟茵疑惑地看她一眼,又看向会客室的温柔优雅的帅哥,小声问:“婵婵,你认识?”
    秦蝉刚要回应,梁隽已经听见动静转头看来,随后站起身,唇角弯着一抹笑,隔着两米的距离看着她:“小蝉儿,好久不见。”
    秦蝉仍有些不可置信,她记得梁隽最不喜欢画这些商业画作:“mr lang是你?”
    梁隽眼中的笑意渐深,颔首道:“lang是我在国外时的曾用名。”
    秦蝉无奈地笑了笑:“我没想到会是你,”她说着侧身介绍身边的孟茵,“梁隽哥,这是我朋友,孟茵。”
    “茵茵,这是以前对我很好的……”她想了下措辞,“……哥哥,梁隽。”
    梁隽的笑容顿了下,却很快恢复如常:“你好。”他轻颔首,声音醇然儒雅。
    孟茵靠着秦蝉,手肘轻撞了下她的手臂:“不得了了,帅哥的魅力太大。”
    秦蝉侧头睨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说:“那你怎么不提前要资料?”
    “不怪孟小姐,”梁隽笑着走上前来,“是我拜托孟小姐将我的一些事情保密的,本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孟茵飞快地点点头。
    秦蝉仍觉得这份缘分巧得不可思议,所幸梁隽很快说道:“还没有看看那几间房间,小蝉儿方不方便引个路?”
    秦蝉自然答应下来,率先带着他去了十层察看了几间房间,又去了十一层。
    梁隽对待工作很是认真,几乎每一间房间都会看得格外仔细,从房间内的整体构造,到图纸的构图,甚至阴晴天气的光影变化,都事无巨细地用相机和文字记录下来。
    如是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看下来,除了午休时间,看到最后一间已经晚上六点多了。
    孟茵下午有些事情,再回来时,梁隽依旧在观察着房间。
    看着梁隽认真记录的模样,孟茵忍不住赞叹着摇摇头,走到秦蝉身边小声说:“长得帅还这么有能力,婵婵,我觉得他很不错。”
    秦蝉转头看向她,调侃:“孟总动了凡心了?”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给别的女人制造惊喜的人,”孟茵迎着她的视线眨了眨眼睛,“而且,午餐时,他可不止一次地给你夹菜,还都是你喜欢吃的。”
    “婵婵,我觉得他很适合你。”
    秦蝉愣了愣。
    这一年多来,她曾相过几次亲,但孟茵还从没这么认真地对她说过这句话。
    那边,梁隽已经将相机收了起来,看着窃窃私语的二人:“抱歉,时间好像已经晚了,不如我请二位用晚餐吧。”
    孟茵连连点头。
    秦蝉回过神来,忙说:“梁隽哥帮我的忙,而且又是刚从国外回来,应该我请才对。”
    梁隽沉思了下,颔首笑应:“好,反正以后还有时间。”
    ……
    羲日,会议室。
    谈判的人站在投影仪前侃侃而谈,会议厅内的气氛格外严肃。
    徐骏意不止一次地看向老大,总觉得今天的老大心不在焉,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便撞上了对面也在看老大的温盈可。
    温盈可察觉到他的目光后,便飞快移开了视线。
    徐骏意皱了皱眉,他得到的通知里,华悦前来谈判的人原本没有温盈可,不知怎么突然就多了一个人。
    不过仔细想想,也许是华悦念及了温盈可校友的身份,方便拉近关系。
    眼见投影仪前滔滔不绝的人已近尾声,徐骏意低咳一声,想要引起老大的注意。
    然而,坐在中央位子的顾让却只是低垂着眉眼,微白的脸色透着一股天然的克己禁欲,冷漠的神情淡如山水。
    他的目光时不时看向一旁的手机,看着屏幕熄灭,又将其点亮。
    一次一次,重蹈覆辙。
    昨晚的那张照片,他最终也没有拿回来。
    去“泉”的时候,孟茵说她早就离开了,始终没有回复他的消息,去了她的公寓,一直等到零点,同样没有回应,就连十三层的窗口,都是一片漆黑。
    顾让只觉自己的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这股恐慌压得他近乎窒息。
    他以一个掩于光下的身份留在她的身边,每一次联系,都是一场天人交战。
    而每一次,总是那个写着“秦蝉”名字的一方胜出。
    他无力挣脱,到后来甚至窃喜。
    以往的联系也不会太过频繁,可这一次,顾让却明显觉察出不同来。
    耳边人说话的声音徐徐而过,不在脑海中留下一丝痕迹。
    顾让最终拿过手机,编辑着消息,删删改改变成了一句【一起吃晚餐吗?】的小心翼翼地试探。
    随后又怕被回绝,飞快地转了一笔钱。
    这些钱,是三年前开始有意无意地攒下的。
    那时,公司刚刚起步,他见了一个客户,晚上九点,客户接了通电话后便急匆匆地结束了见面。
    他记得那个客户临走时说的那句埋怨里带着丝宠溺的话:“老婆关心得很,钱也上交了,麻烦顾先生了。”
    手机响了一声,顾让猛地回神,下秒神情怔住,喉结动了动,酸涩得无以复加。
    不是回复消息,而是一则转账信息。
    ——秦蝉将那笔钱,原封不动地转了回来。
    “老大?”徐骏意不解地低声唤他。
    顾让转头看向他,良久拿起手机,声音沙哑地放下几个字起身走了出去,脚步有些仓皇:
    “抱歉。”
    秦蝉一行三人吃完晚饭已经晚上九点,孟茵接了通孟姨的电话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餐厅距离秦蝉的公寓并不远,她索性便步行回去。
    梁隽走在她的外侧,高大的身影拉出长长的影子。
    秦蝉只偶尔看一眼前方的夜景,沉默着。
    隔着四年的时间,她莫名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含糊说了句:“没想到梁隽哥又去巴黎进修了。”
    梁隽刚要回应,一阵风吹来,浓秋的夜风带着丝凉意,秦蝉下意识地抚了抚手臂。
    梁隽见状,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宽大的外套还带着淡淡的暖意和暖香。
    秦蝉肩膀一僵,不自在地笑了下,转头看向他:“谢谢梁隽哥。”
    梁隽却只笑着摇摇头。
    一直走到公寓门口,看见熟悉的白色雕像和飞涌的喷泉,秦蝉伸手想要将外套脱下来,却被梁隽制止了:“穿着吧,晚上凉,明天再还我。”
    秦蝉下意识地想要回绝,但梁隽始终坚持,只得点点头:“好。”
    说完,她便要走进公寓楼。
    “小蝉儿。”梁隽却突然唤住了她。
    秦蝉不解地转身。
    “去巴黎,是因为想去看看这座城市,”梁隽只穿着件黑色的毛衣,站在喷泉旁蓝紫色的光里,“算是……迟来的私奔吧。”
    当年,她说了“私奔”后,一个人去留学的巴黎,他想去看一看。
    秦蝉听见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站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
    反而是梁隽先笑了起来:“外面冷,先进去吧。”
    秦蝉点点头,转身走进公寓楼,直到看不到身后的人影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电梯门关了又开,秦蝉走出电梯,径自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脚步却在看见公寓门口站着的人影时僵住。
    顾让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容色苍白,昳丽的五官在暖色调的走廊灯光下,却透着一丝凉薄,眼眶微红,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身上的外套。
    秦蝉转瞬恢复如常,走上前去:“你怎么……”
    “为什么?”顾让打断了她,收回落在外套上的视线,将手机拿到她面前。
    秦蝉看了眼屏幕,手紧攥了下,指甲刺得掌心微痛才松开。
    她开口:“顾让,我们结束这段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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