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战绩也是相当丰富的,她卖了这么一上午,比之前在木器厂那边卖的总和还要高。
    蒋芸算了算自己身上的钱和票,加上白川给她寄过来的,手头差不多有六千块了。
    在成为万元户的道路上,她才走了一半出头,还得继续努力。
    就在蒋芸犹豫要不要留下来继续卖的时候,她突然发现避难所地形模型上有几个红点正在朝她靠拢,那几个红点都是与她在这板栗树林里待了一上午的人,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干什么的。
    这些人突然朝她围过来,难道是想打劫她?
    是因为她卖的太多,妨碍了这些人的生意吗?
    蒋芸心思赚了一圈,拎上摆在面前的筐,直接闪身进了避难所。
    还是不见为好,见了难免会露出什么马脚。
    从板栗树林出来,蒋芸在县城内找了一个没人的胡同里出来,又往木器厂家属区去了一趟,她这回没打算卖多少东西,卖个几十一百都行。
    她没想到的是,她才在木器厂家属楼去露了脸,就被她涉足黑市的第一个大客户‘二梅’给撞见了。
    二梅正挎着个篮子急匆匆地往外走,猛地一下就看到一张蜡黄的脸,她往蒋芸背后一看,看到了熟悉的筐,就好像是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亲人一样。
    碍于路上还有别的婆娘在闲聊,二梅压下心中的喜色,喊了一声,“表哥,你来了?我姑这是让你给我送啥来了?”
    蒋芸一愣,想到家属区那个‘我亲戚’的梗,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我妈说下了那么大的雨,怕你在城里买不到粮食,让我给你送点上来。”
    二梅放下心来,心里的焦躁被蒋芸这话给三两下就抹平了,“哎呀,还是我姑疼我。快到家里去!”
    蒋芸跟着二梅上了楼。
    一进家门,二梅脸上的笑意就没了,“小哥,你咋才来啊!你这回都有啥?还有鸡蛋吗?我家里的祖宗因为饭里没鸡蛋,都搞绝食抗议,快愁死我了!”
    “有有有有有有,我拿了三十斤的鸡蛋,你要多少?”蒋芸笑呵呵地问。
    她避难所里存的鸡蛋有六百多斤,上午在板栗树林买了五百斤出头,只剩下一百斤不到了,这会儿在木器厂家属区转悠一圈,要是卖不完的话,再去县人民一样旁边的黑市走走,绝对不愁卖。
    二梅问,“还是原来的价格吗?”
    蒋芸没好气地说,“想啥好事呢?外面的价格都涨上天了,你还让我按原来的价格卖?你把我当傻子啊!一斤比副食品店的价格便宜一毛钱,不要讲价了,这是最低价,我这些东西真不愁卖,想压价是不可能的。”
    二梅:“……”
    这人怎么这样做生意啊,她还没开口压价呢,就把话给说死了。
    “三十斤我要不了,我家吃不完,放都能放坏。你等我一下,我问问对门去。对了,你还有啥,一并拿出来。粗粮细粮都有吧……”
    蒋芸摇头,“细粮有,粗粮没。现在大家粮食不够吃,都是拿细粮换粗粮的,细粮反倒不受待见了。”
    粗粮她是一把都没剩下
    二梅想了想,说,“细粮就细粮吧,我家那祖宗难伺候,只吃白面,不然就又哭又闹。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喊人去。”
    二梅去敲对门的门,蒋芸就借着筐的掩护从避难所里往外掏东西。
    白面和大米各掏出二十斤来,两壶十斤重的菜籽油,再加上三十斤鸡蛋,摆在面前好大一堆。
    蒋芸觉得自己背着的那筐不像是能塞下这么多东西的,就又把那两壶十斤重的菜籽油收了起来。
    粮食拎着沉,但很压分量,一筐背个四五十斤的粮食外加三十斤鸡蛋,硬塞是能塞得下的。
    二梅很快就把蒋芸之前见过的那个老太太喊过来了,想来是二梅已经同那老太太说过价格的事了,老太太都没问,只是打开大米和白面的布袋看了一下里面的粮食,便同二梅说,“都要下吧,咱两家分一分,这些东西能吃得下。等天开了之后,价格应该会降一降的,没必要买太多。”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考量,蒋芸对这老太太说的话不置可否。
    她就是一个卖货的,又不是来打辩论争短长的,说太多干什么?
    把货卖出去,把钱收回来,就够了。
    二梅与这老太太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二梅回屋拿出钱来,交给蒋芸数清楚,把蒋芸送出了门。
    路上遇到的人对蒋芸的身份心知肚明,要是真有这么一个好姑妈好亲戚,谁不会拿出来嘚瑟嘚瑟?能是大家都没怎么见过的生面孔?
    有人故意拿话涮二梅,“二梅啊,你表哥来给你送东西了,你都不留下来让人吃顿饭?你对得起你姑吗?”
    二梅想到蒋芸那不讲价的丑恶嘴脸,直接把火气撒到了问这话的那人身上,“我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请啥啊?要不你借我点钱和票,我请我表哥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蒋芸嘿嘿一笑,搭话道:“我看行。”
    二梅扭过头朝天翻了一个大白眼,想屁吃!
    赚了钱还想蹭饭?
    吃了安眠药都做不出这么好的梦来!
    ——————————
    蒋芸在县城里转悠了一圈又一圈,把黑市都逛了一遍,心中忍不住感慨,这几年管得是越来越松了,大家都是象征性地提防一下。
    估计也和赶海县比较偏有关,要是在京城,混黑市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大胆。
    还有就是乡下真的没办法和城里比,下了那么久的雨,只要出太阳晒上两天,城里的地面就干了,偶尔有滩积水也不会是黄泥水,乡下就不一样,走几步就能沾一裤腿的泥。
    在县城逛够了,她溜溜达达得出了城,熟练地驾着避难所回到了白家庄。
    白敏和令泰岳还没回来,蒋芸就自己烧起火,让云厨帮着把月饼的面和好,馅料调好,再包成型。
    乡下条件有限,折腾那些花里胡哨的模样容易露馅,蒋芸让云厨把月饼都包成了最简单的饼胚,等鏊子烧热,刷上一层油,月饼就能入鏊子里烤了。
    因为和面的时候加了牛乳粉,所以这月饼烤出来带着浓郁的奶香味,很快便飘出了屋子,笼罩住整个知青点。
    云厨调的馅料挺多,不只有红豆沙馅和绿豆沙馅的,还有五仁馅和小茴香葵瓜子馅的。
    避难所里种了玫瑰花,蒋芸原本是拿这些玫瑰花来装点避难所的,攒下来的玫瑰花也被调了馅。
    为了区分不同的月饼馅,蒋芸让云厨在饼胚上坐了标记,红豆馅就在饼胚上压一粒红豆,玫瑰花馅就在饼胚上压一瓣玫瑰花……
    想法很美好,她想让白川尝尝她的手艺,可真到了烤月饼的时候,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烤糊,看着饼胚上焦黄发黑的部分,蒋芸嘴角一抽抽,决定眼下这一炉自己烤,余下的还是交给云厨来。
    云厨的烘烤工艺多先进啊,微波、热风同时控制,饼胚整体都是受热均匀的,烤出来的火候刚刚好,而她烤出来的饼就很难做到这一点。
    再者,云厨的工作面积足够大,这么多的饼胚,一次性就能烤完,而她面洽这个鏊子一次只能烤四个饼,云厨做的那两百个饼胚得烤五十轮,这得干到猴年马月去?
    在心里给自己找了几个理由,蒋芸前几天立下的flag就这样没有丝毫愧疚感地倒下了。
    人嘛,很多时候都得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话说的好听点,这叫自洽。
    话说的糙一点,这叫‘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就算是被蒋芸嫌弃的这些出现了糊斑的月饼,都因为其馥郁的香味吸引来了隔壁屋以及隔壁的隔壁屋。
    吴越趴在蒋芸的窗户上,吞咽着口水问,“蒋姐,你在做什么呀?味道咋这么香啊?”
    蒋忠则是直接进屋来了,“姐,你这是烤月饼呢?能给我尝一个吗?”
    蒋芸把盆递给蒋忠,“要吃什么馅儿的,自己挑。”
    至于吴越,蒋芸只是笑着应了一声,“我想着中秋节了,得烤点月饼吃,你们也打算烤吗?”
    吴越摇摇头,“没这个打算呢……”她说了没有,蒋芸应该会请她吃一个吧!
    却见蒋芸说,“啊?你们都不烤月饼吗?那应该是你们都不爱吃吧。”
    “不是,其实我挺爱吃的。”
    “那你就是有钱,懒得费这个工夫。要我说啊,你们这样做挺好的,国营饭店的月饼一个一块钱就能买到,听说味道很不错。”
    “我这月饼又是油又是面还是馅料的,成本价算下来都得八毛多一个了。县城里的物价都快涨疯了,我也就烤几个尝尝,没多余的,就不请你们吃了啊!”
    她可没忘记吴越当初多嘴的那一回!
    再加上女知青屋里因为吃个菜都能打一架,这让蒋芸十分没有与她们走近的想法。
    ?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mua,第三更在晚上啦!
    感谢不是断更就是请假、肉肉^_^和琉光灌溉的营养液mua~
    第63章 扯证
    如今市场上的物价疯涨,蒋芸用来做月饼的面粉、食用油、馅料、白砂糖等,放到市场中都是一顶一的走俏货,因此蒋芸报出来的这‘一个月饼成本八毛’的价格也不算太离谱。
    她上午路过国营饭店了,闻到了国营饭店里飘出来的月饼香味,离云厨调出来的香味差了十万八千里,想来配料上也不会有云厨那么精细。
    国营饭店的月饼都敢卖一块一个,她手头的月饼拿出去卖不得卖个一块五?
    吴越眼巴巴地想要白嫖走一个月饼,蒋芸就得给她算一笔账。
    你们能够因为几口菜就打起来,怎么有脸来白嫖成本这么高的月饼?
    殊不知,她这话落在吴越耳朵里,当下就变了味道。
    吴越气哼哼地一甩头,刚想当面吐槽蒋芸几句,话都已经挤到嗓子眼儿了,她想起来了蒋芸那异于常人的战斗力,又乖乖把到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月饼确实香,但为了一口月饼而挨顿毒打,怎么想都觉得不值得。
    吴越窝着一肚子的酸气回到她们屋,闭上门就开始‘畅所欲言’,“瞧瞧人蒋姐过的日子,再瞧瞧我们过的日子,根本没法儿比。”
    有一个女知青闻着这满院子的月饼香味就猜到吴越干啥去了——定然是想厚着脸皮蹭一个月饼吃,结果蒋芸没给她这个脸,让她蹭了一鼻子灰回来。
    这个女知青故意拱火问,“咋就没法儿比了?发生啥了?”
    有人开问,吴越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人蒋姐赚的工分多少?分到的粮食有多少?更别提人蒋姐有本事,才下乡就勾上了全村最有本事的男青年,马上就要回去了。”
    “都是知青,人家下乡就是蜻蜓点水,意思一年,体验一下生活就回去了,我们就是马蹄子陷进沼泽地里,这辈子都被这滩烂泥给活埋了!”
    “白川又给蒋姐寄钱又给蒋姐寄票,蒋姐现在正搁屋里烤月饼呢。我都没说要,人家就同我说一个月饼的成本都得七八毛,话里话外都是觉得我要白嫖她一个月饼,真是有意思极了。”
    张春华冷不丁地开口,“难道你不是想白嫖人蒋芸一个月饼吗?”
    吴越被张春华的话给气笑了,“我稀罕她一个月饼?”
    “你要是不稀罕人蒋芸做的月饼,那你咋闻着香味儿就跑出去了?我们都馋,可也没馋到主动去看人家做了什么好吃的份儿上啊!”
    “你要是不稀罕人蒋芸做的月饼,你现在会这么生气?你为啥生气?”
    吴越被张春华一连两个诛心之问问得心塞无比,她还没想到反驳的理由,张春华就又开始怼她了,“白川长啥样,我是见过的,好看归好看,但也不至于让蒋芸主动去勾他。蒋芸长得多好看,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吧,人身高小一米七,身材匀称,修长好看,干啥啥都行,懂医术,做饭还好吃……就算有人勾,也是白川主动勾的吧。”
    “蒋芸人好端端地烤个月饼,不就是没给你吃么,你犯得着这样诋毁人家的名声?不行,我得同蒋芸说一句去!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我看你挺热心的,怎么为了一口吃的就把心里灌墨汁,染了黑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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