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武将,但侯君集至今为止顶多只能算是幕僚参军,领大军作战的经历目前还是零。
    而当他假设自己就是哥舒翰的时候就悲哀的发现:无论怎么选择,最终似乎都逃不过死路一条。
    生路唯有一条:引兵出关时那崔乾佑跪在道路一旁,献上自己的脑袋。
    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也就到了这时候,侯君集才忽然发现:
    “还是大家好啊。”
    少时入秦王府到现在,他堪称是顺风顺水。
    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主上猜忌,同僚构陷的死局。
    而且换个角度看,后来那灭高昌国之功也算是陛下赏给自己的。
    一时间侯君集甚至感觉到一种莫大的庆幸:
    名将又怎样?能打又怎样?比得过自己有个千古一帝的陛下吗?
    想来后世诸辈对咱应该是羡慕得紧吧?
    也不知道自己子孙被卷入这安史之乱时是何境遇?
    不过百年,他侯君集的遗泽应该还未消耗殆尽吧?
    李世民对此一无所觉,三个踵息压下心中翻腾的烈火,只能告诉自己:
    这李唐皇室的家风,真该肃正一下了。
    能力不足不是问题,没有担当那必然会给百姓生祸。
    这玄宗的那点小心思,李世民看的门清,因而更加厌恶。
    为什么不知会百官与百姓?盖望以此拖延叛军脚步罢了。
    ……
    “这玄宗御驾亲征喊了三回,结果逼死了三个将星。”
    法正满脸的嘲笑:
    “竟一时间分不清谁是国贼也。”
    张飞摇头:
    “对百姓来说,这安禄山是贼,这玄宗亦是贼也,有甚区别?”
    “一个夺命,一个掘根罢了。”
    说着张飞还跟孔明请教:
    “军师,这潼关之破,岂不正如光幕旧言,堡垒皆始破于内?”
    孔明点点头: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而这般内部争端反为人所趁,可遇不可求。”
    此前得自光幕的攻心联,孔明参悟的很透彻。
    赵云惋惜:
    “可怜八万戍边男儿,皆葬身于此。”
    “子龙惋惜早了。”孔明摇摇头,帝国的末日让他满脸怅然:
    “百年盛世,首次国都沦陷,攻守之势易也。”
    “汉胡同效力于唐之盛景不复现。”
    “大唐血不流干,此战难休。”
    成都府衙诸人心下一惊。
    【长安陷落之后,安史之乱便再也没有短期之内结束的可能性了。
    本来大好的局面直接就向着无法挽回的深渊崩落。
    长安充足的人口、钱粮给叛军大大的回了一口血。
    更重要的,这是大唐第一次国都陷落,意义重大。
    胡兵们尽情劫掠着这个已经富庶了百年之久,被天下与丝绸之路共同供养的长安。
    而在另一边,安史之乱另一个重要转折点,马嵬坡兵变,来了。
    玄宗出逃有个比较吊诡的点,那就是玄宗真的有这么爱杨国忠吗?
    毕竟不管怎么看,安禄山打出的旗号都是清君侧,要杀杨国忠。
    玄宗既然都能狠心舍弃文武百官吸引火力了,怎么可能会单独带上杨国忠。
    《旧唐书》记载,玄宗苍黄出幸,莫知所指,见素与国忠于延秋门。
    这里的信息有两个,首先玄宗那时候只想逃,安禄山自东而来,他便要往西,就这么简单,至于去哪儿?莫知所指,不知道。
    而在延秋门,他遇到了杨国忠和韦见素。
    延秋门是禁苑的西门,大半夜还在这里“巧遇”玄宗,只能说明杨国忠也对自己处境清楚得很,早就买通了宫人,时时刻刻盯着这个保命稻草呢。
    所以玄宗入蜀也不难猜测,只能是杨国忠极力鼓吹的。
    杨家本身就起家于蜀中,此时杨国忠自己还兼任剑南节度使,前两任节度使亦是他的亲信。
    因此几乎是可以猜测,玄宗从见面起应该就已经在考虑怎么杀掉杨国忠了。
    而在另一头,与玄宗同行的太子李亨则心脏怦怦直跳,因为他忽然发现:
    出逃随行的三千禁军,有两千都是他的直属。
    李唐皇室的传统不能丢,因此李亨当即就决定:干老爹!
    次日到了马嵬坡之后,李亨派心腹李辅国去拉拢大将军陈玄礼对付杨国忠,在玄宗的默许下,兵变开始。
    杨国忠父子被乱刀砍死,杨玉环被逼自缢身死。
    杀杨国忠是为了诛贼,逼死杨玉环一方面是为了服众,一方面也是为了给玄宗上眼药。
    在李亨的设想中下一步应该就是逼自己老爹退位了。
    但陈玄礼带头向玄宗表示效忠,打乱了李亨的部署。
    事实上陈玄礼少时就追随李隆基,太平公主和李隆基发动的唐隆政变,陈玄礼就是主要参与者之一。
    如果不是玄宗的默许,李亨是不可能指挥得动陈玄礼的。
    父子兵戎相见似乎是李唐的保留戏码,双方都心怀顾忌,最终只能分道扬镳。
    玄宗在陈玄礼的保护下去往成都,李亨则在自己亲兵的护送下一路西行,最终在灵武登基称帝,遥尊李隆基为太上皇。】
    沉默与静寂是现在甘露殿的主旋律。
    玄武门之变,对后世,对诸葛武侯,对李隆基李亨来说,都相隔数百上千年。
    但对他们甘露殿一干人等,不过才过去四年而已。
    其他人不过屏息凝神,等待陛下反应来判断如何行事。
    而魏征已经脸色发白,身形都有点摇摇欲坠,脸上都有汗水在淌下来了。
    虽然身处甘露殿,但魏征比任何人都清楚记得自己的历任仕主。
    不过摇摇晃晃的身形很快便被一双充满力量的手扶住。
    “爱卿这镜子,朕还欲用上二十年呢,体虚至此可不能行。”
    魏征回头望去,便看到了面色平静的大唐皇帝。
    李世民言语轻缓,让魏征悬起来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拍了拍魏征的肩膀,李世民面色微微严肃,最终也不过一声轻叹:
    “终究祸遗后世矣。”
    唐朝皇室的传统,李家的保留戏码,等等描述让李世民心中再无一丝侥幸。
    杜如晦轻声安慰道:
    “大家,现在补之,尚犹不晚。”
    当然不晚,李世民心中再明白不过,这也是数日前邀皇子皇女们一起过除岁的原因所在。
    但作为玄武门的主导者,李世民又再清楚不过,争权当中并没有温情脉脉的余地。
    唯一能庆幸的也就是皇子治如今不过两岁。
    这样算来即使这位“高宗皇帝”要耍点什么手段,至少也要等上十几年。
    而十几年,或许足够自己找寻出来一个万全……不,可行之法。
    不过另一方面,李世民则也确认了这玄宗年轻时似乎确实不简单。
    少时即参与政变,而且后来这太平公主政变夺位失败,说不得也是败于玄宗。
    如此手腕,晚年为何独宠安禄山?
    李世民想不明白。
    最终,则是随口吟出了现在才明白其中意思的诗句:
    “少帝长安开紫极,双悬日月照乾坤。”
    “至少,能收复长安……”李世民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
    “这李唐皇室……”
    刘备犹豫了一下措辞:
    “武德竟也如此充沛?”
    孔明则是记起来此前光幕聊到贞观上将时,说到的这李世民的心病。
    “弑兄杀弟啊……”
    孔明倒是想得很明白。
    就如曹氏效王莽,司马氏又效仿曹氏。
    这二凤陛下开此先河,并铸盛世之始而无太多指摘。
    对其后代并非嫡长子的来说,效先帝旧事,亦是一条登基之路。
    只不过这条路注定会充满血腥罢了。
    随即孔明心中暗忖:一帝一政变?
    毕竟参考吕后,那女帝登基和退位若是没有政变相随,孔明打死不信。
    因为也愈发好奇:
    这李唐政变频繁,怎地前期国力还能如此强盛?
    对李唐皇室的家事儿,众人也不好太过指摘。
    毕竟估计一起观看的正主那边说不定怎么头疼呢,因此注意力还是集中回安史之乱上。
    “这安禄山是不是快死了?”
    “那郭子仪估计这下尴尬咯,到底要先听谁的?”
    “这长安应该要第一时间收复的吧?”
    【即使有了长安的回血,但此时若论天下兵力,叛军依然还是处于劣势的。
    玄宗退居成都,再也没有干什么骚操作的机会,但他入成都之前,倒是给太子……应该说唐肃宗,给他送去了一枚暗雷。
    玄宗从长安跑走之后的第二天,在长安当清闲侍郎的房琯一觉起来发现皇帝不见了。
    几乎没有思索太久,房琯便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抛弃家人,西出长安追皇帝去了。
    最终在差不多剑阁的位置追上了玄宗。
    此时的玄宗经历了马嵬坡兵变早已经心灰意懒,而且当时宰相已经死于兵变。
    七十几岁的唐玄宗看到有如此忠臣,大手一挥:从今起你就是宰相了!
    是的,就是这么魔幻。
    而在到了成都之后,李隆基也很快接到了好大儿的通知:恭喜您升级为太上皇了!
    此时的玄宗已经没有了任何脾气,或许是真的念在大唐存续上,他最终决定:
    将韦见素和房琯两人打发去灵武,给儿子充一充班底。
    韦见素很快被李亨打发成了闲职,而房琯靠着一张巧嘴,让没啥见识的李亨发出感叹:
    您不愧是朕的诸葛啊!
    而后来李亨每次想起来这个感叹,估计都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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