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桑榆心念一动,便去到了厢房另一侧的灶间,果然,柴堆无柴!灶上落了一层薄灰!

    季秋白竟是自愿的,活生生的,将自己饿死的!再结合她临死前那句“身体送你”,爱一个人的执念,可以让人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来吗?牧桑榆忽然抱紧了双臂,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溪和!”桑榆忍不住喊了一声。

    “我在!”不知什么时候,孙溪和竟也走到了这边厢房来。

    “秋白她……她……”牧桑榆牙齿打颤,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孙溪和安抚道,“她,执念太深,竟……实在可惜可叹。事已至此,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跟秋阳与梨花交代。”

    “不行,我不能,我不要。”桑榆心里实在无法接受,激动地喊道,“不行,我做不到,我虽学了还阳之术,我却接受不了就这样变成秋白。不行,我不想再这样了,我不想再顶着别人的脸,冒充别人的名字,去过别人的人生……”

    “好,好,我们不做,我们不要,我们……好生安葬了她吧。”孙溪和的声音低沉而沉痛地道,“实在是没有想到,她竟会……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

    那边厢房门口,老住持念了句佛号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位女施主,经常去庙里上香,也偶尔吃顿斋饭,那一日在后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听到了我与那知机老道的谈话。六日前,她又得知了你们预计这几日要离开的消息,特意拜托了老衲,说有极重要的事情,要在你们临走时相告。谁知,竟是这样的事情。”

    老住持道:“事已至此,牧施主……唉,罢了……待老衲为她颂经助她往生吧!”

    牧桑榆走到孙溪和身侧,心头一团乱麻,烦乱不已,想开口说什么,又不知道此情此景,该说些什么,她忽然想到了远在荷塘村的季秋阳与梨花嫂子,谁能想到,季秋白竟然就这样去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桑榆心中百感交杂。

    这般正纠结无措中,忽地听到老住持大喝一声道:“孽障,尔敢!”随着喝声,更是扬起了佛珠。

    孙溪和连忙问道:“住持,发生了何事?”

    老住持快速道:“她心愿未了,不肯往生,隐有化煞之象。一旦化煞,再无转生之望,老衲不能容她化煞伤人,只能让其灰飞烟灭了。”

    桑榆忙过来道:“化煞?什么是化煞?”

    老住持道,“简单地说,就是化为厉鬼。”

    桑榆看向床边,果然隐见床榻上黑气弥漫,那黑气与时常跟随她满山游荡的黑雾颇为相像。桑榆虽说不清楚心底对秋白到底是怎样个感情,但哪怕看到梨花嫂子份上,也不能就此叫她成为厉鬼,甚至灰飞烟灭。

    她想到,似乎那些黑雾都比较怕自己,因此便往床边行去,眼见那黑气略微收缩,有了反应,桑榆更觉有用,便径直往前一步。谁料,那黑气竟是回缩后速度加倍直扑她而来,桑榆吓得闭上了眼睛,接着一阵眩晕,眼前一黑。

    在昏睡之前,桑榆似乎听到了老住持喊了句什么,但她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虚弱,真的无力再调动五感,直接晕了过去。

    黑暗中,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那种虚弱感始终伴随,桑榆发现自己的神魂似乎被禁锢住了,她试探着想冲击困住她的牢笼,却不得其法,反而每次都搞得头痛欲裂,她又试着与孙溪和沟通,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沉寂。

    那种头痛的滋味实在难忍,桑榆只想积攒力量,尽量下次成功,便按捺了几日。这日终于觉得神魂大安,再次用力冲撞,没想到,真的叫她见到了天光。

    桑榆缓缓睁开眼睛,外面正是清晨时分,寺院的早课钟声刚刚敲响,她试着在心里喊了一声“孙溪和”,却还是没有反应,心中不由得焦急起来。左右一看,却发觉自己正躺在床榻上,而孙溪和正趴在她的腿边,沉沉睡着。

    桑榆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她将手举到脸前,看到了一个肤白瘦削的陌生手掌,她又摸了摸脸,同样是瘦削的巴掌大的脸蛋。

    桑榆知道,她没有用还阳之术!可为什么,还是变成了季秋白!她要怎么办?想到季秋白之死,桑榆更是说不出什么心里是何滋味。

    忽然,桑榆听到一阵低低的压抑的啜泣之声,她看向床边,果然是孙溪和,他干净的面庞上不知什么时候覆上了杂乱的胡茬儿,头发披散着,流泪望着她道:“桑榆,今天是第四十九天,桑榆。你若再不醒来,我便陪你去了。”

    说完,孙溪和将床榻旁一个木几上的小碗端了起来,几步走到屋外,连碗一起扔了。

    那是**?桑榆心头一颤,接着一阵后怕,慢慢地心底郁积出气来,她张嘴说了第一句话:“秋白的事你还不明白吗?任性地死,是最不负责任的了。”

    她虽有气无力,但许是心中动怒,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却十分铿锵有力。孙溪和自然也是听到了。

    他倚在门框处,初升的朝阳映得他侧脸光芒万丈,桑榆听到他如释重负的叹息:“果然是你,早上好,桑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Ψ黎朔Ψ亲的地雷。惭愧。

    本文会在一周内完结。

    第110章 :桑榆重生(下)

    孙溪和是大夫, 还是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医术高超的孙大夫, 近些日子, 以煎药的热情与细致,研究起了食疗方子,洗手作羹汤,一点一点地,将虚弱到极致的桑榆,从死亡线上抢了回来。

    桑榆觉得,天赋这种东西,真是没法说理。孙溪和做饭的滋味稀松平常,却能做出美味的药膳来。

    这些天她的身体不断地恢复着, 虽还是虚弱, 却已经能下床来走动了,只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些郁郁寡欢。

    能动了之后, 她一点点收拾起了季秋白的东西。季秋白在这里住的并不久, 桑榆只收拾出几件换洗衣裙, 一根老银钗, 一把篦子,一把木梳。桑榆把这些收拾到一个青布包袱里, 经常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

    她想起与季秋白的初见。

    彼时,她是个瘦弱文静的小姑娘,纤白秀气,不多言不多语的,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多少肉, 显得一双眼睛格外的大。桑榆与季南山正修缮草屋,而她来帮忙,默默地干着活儿。桑榆试着跟她搭了两句话,她却只顾着忙手头的事儿,不理人。

    她想起荷塘村雪灾。

    那时她已察觉孙溪和对桑榆的心意。当时她很坦然地说:“因先生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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