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上前一步,右手抓住他的左臂,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一拉,拔葱一般,将一只手臂生生地拽了下来。那军官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另四兵见状,拔足狂逃。
    凤舞展翅跟随,如猫戏鼠,待四兵累得趴在地上,方始下去一一拉拆了他们的双臂。完活之后,这才飞回招摇王营中。这时天色将晚,一进谢雪痕帐中,见她右手支颐,坐于桌前,一脸的哀愁。
    凤舞走上前去,在凳子上坐下,道:“你怎么了?”谢雪痕反问:“你干吗去了?”凤舞道:“昨晚我睡不着,便出去转了转,不觉到了这个时候了。”
    谢雪痕站起身来,掀帘出帐,盘着两臂,漫步冰屑之中。凤舞随她出了大营,行至坚冰覆盖的河面上。
    谢雪痕幽幽地道:“自从我家遭难,姐弟俩流露江湖,又处处遭人迫害,只到我遇上了你,才又让我感受到了一点人世间的温暖。昨天我看你赌气离去,接着一大早又不见了你,我……,我真的好怕!”
    凤舞道:“纯洁的感情是不会有担心的,只会有幸福。如果我真的喜欢你,就不会离你而去。”
    谢雪痕转过身来,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凤舞道:“你对我说实话,打你心里,是不是真的喜欢我,永远都不会丢下我?”这句话充满了担忧与期待。对她来说,世间任何真相,都不如她下面所期待的答案重要。
    凤舞以深情注其双目,柔声道:“我们相伴这么久,难道事实还不能证明你在我心里,已经比我的生命还重要?”
    谢雪痕道:“可是人家都说男人善变,喜新厌旧。”
    凤舞道:“那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有我们这般醇厚。一过日子,两个人个干各的,再缠和进一些柴米油盐般的俗事,起初的那份感情自然就被冲淡了。我想此番回到中土,我就带你避居祝融岛,再也不理凡间俗事。”
    谢雪痕睁着一双脉脉含情的美目注视着他说完,眼神中流露出无限憧憬。
    凤舞忽然探手拉住她的手臂往树下一蹲,谢雪痕一惊:“你想干什么?小心被人看见!”凤舞道:“我是怕被人看见,所以才蹲下来!”谢雪痕啧了一声:“你要干什么?”凤舞朝上一努嘴:“我是怕被那个东西看见,也不想日后跟一块大石头生活!”
    谢雪痕随他眼神,仰头一瞧,深吸了一口冷气,却见空中一条人首蛇身的怪物,撑着一对亮白的翅膀,滑翔而过,方向正是王君参的军营。赫然就是昨晚在霸王蛊处,见过的蛇发女妖美杜莎。
    凤舞道:“她一出现就大煞风景,你以为我刚才拉你要做什么?”谢雪痕娇面一红,扭身拿肩头撞凤舞,反被凤舞抱住。
    谢雪痕道:“她去招摇王军营八成是去找唐羽,咱们回去看看去。”凤舞沉吟道:“去可以去,不过去了,只能远远的看,不论遇到了什么情况,绝对不能看她的眼睛。”谢雪痕道:“我知道!”凤舞未免被美杜莎发现,没用神翅飞回,只和谢雪痕展起轻功向军营奔去。
    二人轻功一流,此处离着军营又不远,掠过一片山岭,便看见大营了。二人站在山头,远远的俯瞰全营,并没有看见美杜莎在营中出现。谢雪痕就要下去通报,凤舞到底江湖经验丰富,一拉她,道:“我若是美杜莎,一定会先藏在这附近,先观察一阵再说。你先等等看。”拉着谢雪痕的手,又悄悄地行向岭下,在离军营门栅不远处的一块大石下隐伏。
    过了一会,便见南面山顶上一个影子,飘了下来,如风而至,正是蛇发女妖美杜莎。她那一对巨大的天鹅翅膀,如同两柄大伞,提着溜直,横在空中的硕大蛇身,向大营门口落去。
    谢雪痕和凤舞昨夜因天黑,没能看清楚她的全貌,此时天气晴朗,看得真切,蛇身有一丈二三尺长。着地时,以蛇尾拄地,继而前身微伏,大翅一挥,上身撑起,收翅站稳。
    营栅前的众军士都惊呆了,不知是谁醒过神来,喊道:“准备应战。”栅门一开,涌出一群士兵,陆续有上千人之多,将美杜莎围了个水泄不通。
    美杜莎拔起腰间的双剑,目光从左至右一扫,十数个士兵化成了石像。众士兵俱是凡人,美杜莎这般模样,目睹一眼,便骇然失色,及见她露了这一手,更是个个毛骨悚然,木立当场,作声不得,只是足下不知哪来的力量,莫名其妙的向后退去。
    美杜莎微微一笑,尖声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唐羽的?马上让她出来!”她头顶上如一蓬乱发般的蛇,盘在头上,蛇身斑斑点点,蛇头都张着血口,露出弯牙,吐着殷红的蛇信,赤睛滴血,瞪视着众军。若是与谁目光相对,足以让人心胆俱碎。更有两条五尺多长,儿臂粗的黑蛇,从女妖脑后垂下,两腋绕出,抬着上身,拳头大的三角铁头,与女妖手上的两把三尺青锋相衬,狰狞可怖。
    一偏将喝令:“一起上,只要杀了她重重有赏。”
    人多能壮胆,能混水摸鱼,也许能侥幸不死,这也是人在某种特定条件下的一种心理。先有人跃跃欲试,有些人一看,便觉未尝不可能,便上去了,既然有人起头了,那么也就有人跟着上了,又一批人觉得,人上去的多了,要死也是他们先死,我还能全身而退,于是也上去混水摸鱼了,再接着就是群起而攻了,这便是群起效应。
    美杜莎眼睛微扫,又使两人变成了石像,但她不能跟两个人,尤其是多个人同时瞪眼,不得已,她只能仗剑迎击众兵,终至成为一场混战。间隙中,尽管有走霉运的士兵,眼睛与她的目光相触,而变成石像,美杜莎已不能只靠目光取胜了。这一下激怒了她,突然卧倒身子,以蟒蛇般的身子横扫千军,众兵如被房梁击中,腿断骨拆,有的飞出丈外。一时间惨呼痛叫,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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