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痕听了这话,细看这书生,只见他生的面如冠玉,唇若涂朱,黑眉似剑,星目点漆,口排玉贝,仪容俊俏。头上戴一顶软翅儒巾,外罩一件略微宽大的浅灰直裰,显得瘦削的身材,越发单薄。
    那儒生恨了一阵,向司马玮拱手道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容图后报!”司马玮道:“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何谢之有?”那儒生再三询问名讳,司马玮只是不答。
    那公子只得道:“既是如此,那就有缘再见。”向那书僮说道:“紫砚,收拾箱子,咱们赶路。”那书僮甚是机灵,早收拾好了行李,一听公子喊话,便道:“不走还等什么,难道还等盗贼来么?”
    司马玮道:“现在天色晚了,你二人这样行走,也颇不安全,咱们不妨一起去找个地方投宿吧?”那书生经此一事,也颇害怕,思忖一下道:“如此甚好。”
    谢雪痕见他们几人对自己视而不见,懒得搭理自己,觉得甚是无趣,翻身上马,意欲继续赶路。
    那少妇却走过来,说道:“谢姑娘,我有事问你?”谢雪痕知道她是熊霸天的女儿熊欢,道:“什么事?”熊欢道:“你们幽家的人都回来了,为什么我父亲和其他各派的人都没有回来?”
    谢雪痕诧异道:“你难道没有见到熊傲么?”
    熊欢道:“他是回来了,但我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他便让一个人给带走了。”
    谢雪痕皱眉道:“谁带走了他,是英郊他们么?”以熊傲的武功,能把他带走,这个人一定非同小可,想来必是英郊,白杨这伙人。
    熊欢却摇头,道:“不是他们,是贵教的化梵音。”
    谢雪痕唇角微翘,道:“是他啊?那就不错了,以化梵音的武功要带走熊傲,算不得什么难事。”
    熊欢秀眉微竖,冷哼一声,道:“那姓化的,长的妖模怪样的,起初还以为他是要搭救我熊傲哥,原来也是一肚子的坏水。赶跑了你们幽家的两个魔头,就把我熊傲哥给带走了。化梵音是你师父的义子,他把我熊傲哥关到哪,你难道会不知道?”
    “我怎么听着有点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化梵音本来是要救熊傲,后来他又带走了熊傲?”谢雪痕从马上下来,知道和熊欢说话,有些搅舌头,于是径去问司马玮。“中土武林已经没什么人了,能杀熊傲的,一定是英郊那几个人,当时让化梵音把他救了,是不是?”
    司马玮尚未答话,熊欢接口道:“英郊是谁,我不认得,当时要杀傲哥的,却是你们幽家的两个魔头。”
    谢雪痕略一思忖,不禁失声:“莫非是慕容白和凤鸣?他们曾经要杀熊傲?”拿眼睛直视司马玮。
    司马玮点了点头,说:“不错,他们那天晚上要杀熊傲,后来化梵音出现,阻止了他们两个人,却把熊傲带走了,熊傲此时,应该被关在幽冥城的大牢中吧?”
    “不知道,没听说。”谢雪痕觉得脑袋有点乱,摇摇头:“原来慕容白和凤鸣曾经要杀熊傲,他二人为什么要杀熊傲?”
    司马玮道:“我并不清楚,我过来时,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谢雪痕踱着步子,低头思忖着,道:“莫非慕容白和凤鸣的死,跟熊傲也有点关联?”
    司马玮惊异道:“什么?慕容白和凤鸣死了?”谢雪痕道:“不错,还有你师父和……”司马玮面色微变,失声道:“我师父怎么样?”谢雪痕暗悔自己的嘴巴没有遮拦,知道已然隐瞒不住,叹了口气,道:“你师父和吴天王也去世了。”
    司马玮是由龙啸天一手带大,二人名为师徒,实为父子,是以陡听龙啸天已逝,犹如五雷轰顶,一个不稳坐倒在地。熊欢连忙过去,蹲下扶住他道:“你没事吧?”只见司马玮目光呆滞,满头冷汗涔涔而下。
    熊欢自与司马玮相识,从未见过他这般痴傻的样子,不由得吓哭了。那书生也忙过来,道:“兄台你没事吧?”
    司马玮双目如血,他的身体在熊欢用力摇晃下,口中才喃喃地吐出几个字:“是谁杀了我师父。”
    谢雪痕从马上下来,当下将英郊、白杨、董大千等人夜袭飞碧崖,送回二教皇尸首。二天王回到幽冥宫,遭了神秘人物暗算身亡的事说了。
    司马玮声音嘶哑,恨恨地道:“没查出那人是谁吗?”
    谢雪痕道:“据轩辕神相和金花圣母所言,那人用的是猎仙大法,世上能会此武功的,只有英完。”那书生忽道:”不会的,我父亲向来闭门不出,怎么会跑到什么飞碧崖,幽什么宫,去杀兄台的师父?”谢雪痕惊异道:“你是英完的儿子?”那书生道:“不错,在下英化,英完正是家父。”
    谢雪痕道:“我曾听英姿多次说过,他还有个二哥,是个书生,却原来是你?”
    这书生因谢雪痕和那三个青衣流寇是一路,是以对她颇有成见,对她的问话,并不搭理。
    谢雪痕冷笑一声,道:“虽还不识得此人的庐山真面目,但这人跟英郊是一伙的,这一点不必否定。”英化道:“英郊没有五岁,就离家出走了。这之后他虽然也有回来,但他从来不告诉别人,他在做什么,也没人有权去过问他。”
    夜幕悄然垂落,谢雪痕道:“我要找地方去投宿了,后会有期。”说罢,身形一晃,飘然上马,将双缰一抖,那马一声清嘶,疾驰而去。
    行了约摸一个时辰,进了临安。此时虽然天黑,但临安街上,却灯火阑珊,酒肆喧嚷。她便在街上寻了家客栈下榻,饱餐之后,回到客房,将身上擦洗了一遍,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这一番长途跋涉,虽让她疲惫不堪,却也着实长了不少见识。回想今日所遇之事,有几件事颇为令她费解,慕容白和凤鸣为什么要杀熊傲?英郊自五岁时便已离家,他是由谁抚养长大的?思来想去,不知内中究竟,不觉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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