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忆荣拜请京兆府仵作秋大叔查验尸体,秋大叔扭头看向仵作老李,见老李点头,这才提着自己的包袱,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具尸身近前,将罩在上面的白布掀开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京兆府的人完全没有想到,白布罩着的人竟然全都身穿官衣,乃是大理寺的问事,且死相极其恐怖,令胆大的京兆府官差的胆子上面,都竖起了一层寒毛。
    京兆府尹裴元环视一眼站在院中的大理寺官差,见每个人都面容哀痛,双眼噙泪,且形容狼狈,仿若逃难至此,声音都不由得变调了:“是谁干的?”
    侯虎见木忆荣仍旧没有反应,便出声回道:“我们出城遇到了袭击,不知道是谁干的。”
    侯虎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人,还是......”
    他话没说完,也说下不去了,声音又变得哽咽和愤怒起来。
    裴元狐疑的看向木忆荣:“侯虎亭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木忆荣终于从天空收回目光,看向表情凝重在验尸的秋大叔:“秋大叔你看,大理寺问事身上的伤势,可与那麒麟山松下尸的情况相同?”
    裴元闻言,蓦地看向地上平放着的尸体,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
    秋大叔一脸凝重的站起身,朝身旁给他打下手的仵作老李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木忆荣道:“手法相同,只是,大理寺问事的尸身,遭遇更惨烈一些。”
    偌大的大理寺衙门庭院之中,一时只闻萧萧风声。
    裴元过了好半晌,才声音颤抖的问秋大叔:“老秋,你没有弄错吗?”
    秋大叔在裴元还未出任京兆府尹时,便已经在京兆府内效力十几年之久的老仵作了,他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弄错。
    大理寺的仵作老李也曾帮秋大叔复查过麒麟山松树下的那具尸身,他们二人的想法和结论都是相同,麒麟山松下尸与大理寺问事等之死,皆可能出自同一凶手所为。
    裴元觉得脑中仿若炸响一道惊雷,那件棘手的案子,仵作得出的结论乃是“非猛兽而又人力不可为”,害得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缉拿凶手。
    如今,他正为此事儿焦头烂额,有意要以野兽伤人结案。
    结果,现如今被害人又新添了七八个,而且还都是大理寺的官差,此案肯定不能随便草草了事了。
    京兆府裴元感觉自己头顶上刚戴了不久的乌纱帽,恐怕就要与他告别了。
    瑞草看了一眼满院子如木雕泥偶一般的众人,缓步走到木忆荣近前:“我想出去一趟。”
    “好。不过若有事儿,我该去哪里寻你。”
    瑞草伸手将窝在她肩头的红头一把抓下,塞到木忆荣手中:“你有事儿,告与它知,它自能寻找到我。”
    木忆荣点头,伸手抚摸手中红头的羽毛,看着瑞草一步步朝外走去,盯着瑞草萧索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门口,眼神复杂的朝大川打了一个手势,大川立刻一闪身,跟了出去。
    红头发出“啾”的一声,木忆荣抬起手,将红头放在眼前,伸手戳了戳红头的小脑袋:“你是不是也和你的主人一样,藏了很多的小秘密?”
    木忆荣眸光如水,声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红头轻轻的“啾”了一声,木忆荣抚摸它的脑袋,说了一声“好孩子。”
    离开大理寺的瑞草,直接从安福门出了皇城,并未骑马,快步的跑到了西市,直奔中央大街的欢香楼。
    欢香楼的老鸨徐妈妈,见瑞草身穿一身官服,脸上表情一僵,但随即硬是挤出一个笑容:“哎呦这位亭长大人,就是咱们大燕周唯一的那位鼎鼎大名的女官差,大理寺亭长瑞草大人吧!不知道您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徐妈妈的大呼小叫引来不少人侧目,纷纷都看向瑞草这个大燕周唯一的一位女官差,是否长了三头六臂,脚踩风火轮?
    有个喝了点儿酒微醺,爱吹牛皮的人,见瑞草腰肢如弱柳扶风,眉目清秀,就忍不住在欢香楼姑娘的面前吹嘘,道瑞草这样的娇弱女子也能去大理寺当差,他都可以当刑部尚书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但随即瑞草一个冰冷目光扫来,不少人顿感一阵凛冽寒风来袭,立刻闭上了嘴巴!
    那出言挑衅的男子感觉面子被拂,有些下不来台,见瑞草也未佩刀佩剑,便借着酒劲儿,摇摇晃晃上前,想要拉扯瑞草陪他喝酒。
    瑞草看都未看那人一眼,抬手一掌拍在一张桌子上,顿时将桌子击得粉碎。
    老鸨徐妈妈见瑞草来欢香楼两次,砸坏了她两张桌子,十分气闷的挡住瑞草,让她赔钱。
    瑞草双眼冷冷的扫了一眼徐妈妈,徐妈妈的眸光立刻越过瑞草,落在刚才出言挑衅瑞草的那个人身上,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身旁龟公道了一句:“记在范大爷的账上。”
    “我找财大娘。”
    瑞草丢下这一句话,径直朝欢香楼后院走去,龟公伸手想要拦,被徐妈妈一巴掌拍在胳膊上:“你想她拍碎咱们屋内的所有桌子吗?”
    龟公悻悻然的缩回手,徐妈妈和满屋子的人,待瑞草的人影消失在后门时,不知为何,全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果然,燕周唯一的女官差,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了的。
    瑞草再次踏进财大娘的这个小院子,院中那个小池塘内,已经覆上一大片的菱荇。
    瑞草走到小池塘近前,驻足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见那几条古怪的小鱼,偶尔钻出水面吐泡泡,便绕过小池塘,快步走进屋内。
    静谧的屋内,纱幔依旧将屋子分隔开来,一位头上插着珠钗,体态雍容的妇人,正坐在一个蒲团之上,见到瑞草走进来,有些惊慌的将手中某样东西塞进袖内,语气不善的问瑞草:“你怎么进来的?”
    瑞草径直走到纱幔前,朝后面若隐若现的财大娘身影问道:“我有事儿问你。”
    坐在蒲团上的雍容妇人见瑞草无视她,立刻从蒲团上站起,叉腰对瑞草道:“你不知道财大娘一天只算一卦嘛,她已经为我开卦了,你明天再来,快点儿从这里出去。”
    “我不是来算卦的。”
    妇人这才注意到瑞草身上的官服,嗓门一下变得更高,“是官差就了不起了,官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财大娘给我算的卦还未算完,你先到外面等着去。我可告诉你,我也是官夫人,我相公就是......”
    妇人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把拉开纱幔的财大娘打断:“夫人,今日您就先请回去吧!明日再来,老妇为你免费再看一卦。”
    妇人听到财大娘如此说,立刻满面堆笑的频频向财大娘表示感谢,朝外退出时,还不忘狠狠的剜了瑞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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