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忆荣见十九亲王头上渗出汗水,又不见那四名王府侍卫,不免有些担心,请十九亲王下去知会侯虎与侯猴二人一声,让他们带人往下游,沿河去搜寻,看看能不能发现沈头儿。
    这时,提着裙子的柳轻烟终于费劲的走到岸边,立刻凑到木忆荣近前,看着瑞草手中提着的两双鞋子,叹了一声:“这二人,还真是痴情!”
    木忆荣望向上游的方向,喃喃自语:“沈家妇说,沈头儿曾经表示要去上京城生活,猜想沈头儿带着庄家女前往上京城了。只是,这二人怎么就会突然想不开,跑来这里,双双投河自尽了?”
    柳轻烟方才还十分支持十九亲王的观点儿,觉得沈头儿与庄家女二人殉情自杀,现如今听到木忆荣对此有所疑惑,立刻墙头草的又开始支持木忆荣的观点儿。
    “会不会是那庄家女后悔了,沈头儿气恼之下,就将她给推进河里面淹死了。然后沈头儿将自己的鞋子与庄家女的鞋子一起摆放在河岸边,制造出二人跳河殉情的假象。想那沈头儿肯定早已经逃之夭夭,他的尸体一定不会出现在河中。”
    柳轻烟十分犀利的一番分析过后,忍不住小声嘟囔:“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搞什么婚外情,现在好了,不管是死是活,以后肯定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十九亲王听到柳轻烟的小声嘟囔,眼神儿闪了闪,笑着表示他觉得柳轻烟分析的十分有道理。
    “听闻那庄家女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没谈过感情,一时被甜言蜜语忽悠了,便跟着私奔了。结果,中途发现理想并不像想象中那般美好,便心生悔意。男子抛家舍业,与人私奔,结果半路上对方后悔了,肯定非常气恼。一怒之下杀了女子,伪造成双双殉情,这很说得通。”
    十九亲王与柳轻烟二人彼此不停的肯定对方的想法,木忆荣看向瑞草:“你觉得,如何?”
    “若我与人私奔却突然心生悔意,一定不会跟着他来到人烟罕至的河边。”
    “谁说那庄家女就是心甘情愿来到河边,肯定是沈头儿驾着马车,将她硬拉来至此。”
    瑞草对柳轻烟的论调不置可否,只是觉得这庄家女的死,没那么简单。
    木忆荣释怀的笑了:“我也是觉得,庄家女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木忆荣刚才在听柳轻烟的话时就在想,若是庄家女后悔了,定是要折返回蓝田县,为何会又与沈头儿跑来这河边。
    灞河与上京城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不同方向,庄家女后悔与沈头儿私奔,定是要折返回上京城,却完全没有必要穿过上京城,跑来这灞河边。
    若是当时沈头儿哄骗庄家女,说会带她回城,庄家女信以为真,乖乖的坐在马车上。但是在穿过蓝田县城来到灞河的路上,庄家女一定会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儿,到时还会无动于衷吗?
    且二人还来到上游这么远的地方,这里马车很难行驶,需要步行,庄家女难道就会没有一丝怀疑的跟着沈头儿走到这里吗?
    柳轻烟听到木忆荣的分析,觉得十分在理,若是换做是她反悔与人私奔,肯定会觉得十分尴尬,会跳下马车,自行回到蓝田县城。
    即使没有下马车,选择被对方送回蓝田县,但马车没有驶入蓝田县,而是来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她一定会警觉起来。
    只是,当柳轻烟瞥见木忆荣微笑看着瑞草的样子,好似发现自家孩子是天才的父母一般,心情顿时坏到了极点儿,闹脾气的对木忆荣道:“是我见识浅薄,就不在这里给忆荣哥哥捣乱了。”
    说完,转身提着裙子,快步朝下流走去,完全不顾及踢到石头的绣花鞋被划破。
    十九亲王看着柳轻烟倔强的背影,笑叹一声:“真是个有性格的女子。”
    说着,看向木忆荣:“你若是真的不喜欢她,那本王就收走了。”
    “我与她,只是相熟的邻居,就连朋友都谈不上。”
    木忆荣这话,像是一个巨石,狠狠的砸在柳轻烟的心头,顿时将柳轻烟的心脏砸得稀巴烂。
    她的脚步变得更快,不顾锋利的石子探进鞋子,划伤她的脚。
    绣花鞋被斑斑血迹染红,柳轻烟脚下一滑,踉跄一下,摔倒在地,十九亲王急忙上前搀扶。
    柳轻烟一把甩开十九亲王的手,自己费力站起身,提着裙子继续快步奔走,泪花被甩在身后,散落四周。
    十九亲王无语的用扇子点指了木忆荣两下,然后追赶上柳轻烟,一把扶住她。
    柳轻烟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开,便任由十九亲王搀扶着,仰着头,挺直脊背远去。
    瑞草看着在眼眸中化作一个黑点儿的柳轻烟,问木忆荣为何不喜柳轻烟?
    柳轻烟很漂亮,出身也很好,性子虽然有些泼辣,但对于需要管理府宅的当家主母来说,她这样的性子再合适不过了,镇得住。
    不管怎样说,柳轻烟都非常符合男子择偶标准,甚至高出标准。
    瑞草不明白自己这个人类雄性观察对象木忆荣,为何不喜欢柳轻烟,他又不需要抛弃七情六欲进行修行!
    而且,她还看得出,木忆荣对柳轻烟隐隐透着敌意。
    瑞草不知道,木忆荣对柳轻烟隐隐透着的敌意,来源于她。
    “我已经非常明确的告诉过她了。不希望她继续无用的执着。”
    木忆荣说完这些话,双眼紧盯瑞草:“你不必将同样的话送给我,我能克制自己的感情,不似她。”
    瑞草忽然感觉木忆荣真的像一根挂满冰的木头,即使把他的外层的冰融化了,里面还是一根儿麻木的木头,并非所有的火都能引燃他。
    瑞草不知道,她在木忆荣的心中,是一个裹着冰的石头。如此看来,他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灞河上游,有一段路树木密集,拦住了去路,若是没有船只,根本无法通行。
    木忆荣看着缓缓奔流而下的河水叹了一口气:“此路不通,咱们回去吧!”
    木忆荣刚一转身,瑞草就忽然一下子挡在他的身前,猫腰摆出攻击架势,浑身散发出凛冽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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