擀毡少年馒头神经兮兮的自说自话,并还拔高音量,仍旧歪着头,表情狰狞诡异的盯着瑞草。
    “我说过了,我会十倍奉还。既然里长想要我去死,那么我就还他十倍。”
    瑞草一直好奇歪着脖子同她说话的擀毡少年,脖子不会酸痛吗?但她开口时,却是问的:“你做了什么?”
    “我们村子的人,有一大部分都是里长家的亲戚。于是,我把整个村子的人,都送去同他一起在地狱里面团聚。”
    声音变得越加阴森可怖擀毡少年馒头,像是从地府溜出来的勾魂儿小鬼,眼神儿恐怖,表情狰狞。
    想要一下子杀害那么多人,一般的手段并不行,瑞草眼珠子转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十分简单又好用的方法。
    “你在井水里面投毒了?”
    “你说的没错。”
    露出一个得意笑容的擀毡少年馒头,忽然拖着断掉的双腿,一下子冲到铁栅栏近前,双手死死抓住两个铁栏杆,将脑袋伸进瑞草的牢房内,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个女官差果然聪明,可是你为什么被关在了这里?因为有钱无罪,无钱有罪。我唯一的罪,只是穷。我唯一的罪,只是穷。”
    突然就发疯了的擀毡少年馒头,流着口水,不停的朝着瑞草怒吼,像是要用疯癫的怒吼,将瑞草也逼疯,与他一起踏上疯子的行列。
    瑞草深深看了一眼擀毡少年馒头,然后利落转身,走近右侧的铁栅栏。
    穷是不是罪,瑞草不知道,但是这个狰狞的擀毡少年,肯定有罪!
    身后擀毡少年馒头的吼叫声一浪高过一浪,歇斯底里,瑞草站在铁栅栏前,静静的看着隔壁牢房内的另一位邻居囚徒。
    这个囚徒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佝偻着背,站在牢房正中,双眼充满期盼的望向正前方,一动不动。
    “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听到瑞草问话的白发老人,仍旧佝偻着身体一动不动,凝视前方,声音仿若被闷在地下数十载一般。
    “我在等我的儿子。”
    刑部大牢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前来探监,瑞草实话实说的告诉老者,他的儿子,无法进入道里面。
    老者闻言仍旧是一动不动,用那双浑浊灰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
    “五十年前,战火连天,我的家乡毁于一旦,幸免于难的灾民,颠破流离,易子相食。”
    白发佝偻老者的声音,听得令人心头发闷,令人感觉被人扣进一个大箱子里面,十分的憋闷难受。
    瑞草狐疑的凝视着白发佝偻老者,想要知道,他在等的儿子,可是被他给......
    白发佝偻老者似听到了瑞草内心的疑问,声音悠悠的叹息:“那时候,有的人饿得要易子相食;有的人,却因听闻食幼童可永葆青春不老而花重金进行购买。而我,因此得了银钱,来到这上京城,坐起了小买卖。”白发佝偻老者的声音一直沉闷而悠远,他用卖儿子的钱,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娶了一房又一房的老婆,生了一个又一个的儿子。
    说到这里,白发佝偻老者忽然扭头,枯白的双眼死死盯着瑞草:“你猜,是谁把我关进了这里?”
    白发佝偻老者说完也不等瑞草回答,就像是豹子一般一下子冲到铁栅栏近前,也学那擀毡少年将脑袋伸进瑞草的牢房内,好似恶鬼一般放声尖叫。
    “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他们抢了我的家产,把我关进这鬼地方。他们不是我的儿子,不是我的儿子,是畜生,是魔鬼!”
    左手边白发佝偻老者,嘶声力竭的叫骂自己的儿子;右手边擀毡少年馒头,鬼哭狼嚎的喊着无钱有罪,有钱无罪!
    两个人,这一刻仿佛化身为两条恶犬,不停的狂吠着,想要冲进瑞草的牢房,将她撕个粉碎。
    若是换做一般胆小的人,遇到这种恐怖情况,估计非得被吓个半死。
    而瑞草则是在二人歇斯底里的恐怖吼叫中,躺倒在稻草上,和衣而眠。
    只是她刚躺下没一会儿,就有狱卒走进来,用棍子敲击铁栅栏:“都安静,吃饭了。”
    听到吃饭二字儿,瑞草立刻从地上跳起,冲到前方的铁栅栏进来,从狱卒手中接过两个馒头一碗稀粥。
    只是,馒头上面有一个黑色手印,令人很难下口。
    瑞草看着两边安静下来,狼吞虎咽啃着馒头的擀毡少年和白发老者,仍旧是对着有黑手印的馒头下不了口。
    于是,她将清得能够数清米粒的稀粥,递到嘴边。
    “咚”的一声,一颗石子儿击在瑞草的手背之上,她手中端着的碗立刻“砰”的一声摔落到地面上。
    碗碎成了八瓣儿,米粒撒了一地,瑞草猛地抬头,瞪向不知何时出现的夜。
    “你做什么?”
    夜眯着狭长的眼睛,抱着膀,浅笑着看着瑞草。
    “我若是你,就不会喝那碗粥?”
    “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我刚才恰巧看到那狱卒,往你那碗粥里面,撒了一点儿奇怪的调味料儿。”
    瑞草闻言,眉头紧锁,望向地面泼洒的米粥。
    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吱吱”叫着,冲进来一只老鼠,舔食地上的米粒。
    很快又有几只老鼠,完全不怕人的冲进来,抢食地上的米粒。
    但很快,这几只老鼠就像是喝醉了一般,在牢房内四处乱蹿。
    紧接着,全都仰躺在地,抽搐着四肢小爪子,口吐白沫,气绝身亡。
    瑞草将眸光投向夜,语气冰冷:“你看到,是谁干的了?”
    “你说那狱卒?”
    “我说指使他的人?”
    一个普通狱卒,没道理向她下毒,瑞草想,指使狱卒给她落毒的人,可能就是杀害小贵公公的凶手!
    夜摇头:“没看到。不过,要我救你出去,去审问那狱卒,抓到那下毒的家伙吗?”
    “你觉得,我自己出不去吗?”
    瑞草朝夜翻了一个白眼儿,道现在从这里出去不是关键。
    夜笑着问瑞草,那什么才是关键?
    瑞草捂着肚子:“我要饿死了。”
    夜没好气的将手伸过铁栏杆,敲了一下瑞草的脑袋,然后走到一旁,提过一个食盒,从里面拿出用黄油纸包着的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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