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知道的,只是看向来数额不大,老爷又是场面上的人物,难免不有些应酬往来,就花销一些,也都在常理之中。然而他不告自取了这许多,甚而妨害店中流水,我却不能容他这样胡为。自今日起,老爷若再来铺中拿钱,你就说我嫌银子放在铺子里不安全,大额的银钱都存在了银铺。他若要用钱,就到家中同我说。”

    夏掌柜一一答应下,又陪笑道:“奶奶既有吩咐,下次老爷再来,我们自然遵照办理。”顿了顿,又道:“奶奶这主意倒好,银子放在铺子里确是有些不好,易遭宵小惦记,还是存放在银铺里更平安些。”

    夏春朝心烦意乱,叹了口气,又问道:“老爷做什么支那么多银子?”夏掌柜道:“小的不知,老爷来时也不肯说。我问的急了,老爷便要嗔,只说我们不配问。我们敬着他身份,又没奶奶吩咐,只得听凭他拿了钱去。”夏春朝问道:“他是亲自来拿的银子?”夏掌柜道:“正是。”夏春朝心中狐疑,想了一回,便说道:“他平素除却买那些破烂货,再没别的开支。即便买货,往日也是记账便罢了。他这般作为,倒似是唯恐人知晓这银钱用途,委实可疑。”说罢,沉吟一番,便向那夏掌柜低声道:“你打发两个伶俐可靠的伙计,细细查上一查。得了消息,就借送账一道告与我。”

    夏掌柜连连答应,夏春朝又道:“还有这货物霉变一事,蹊跷得很,你也仔细查点查点。我总觉得这事有古怪,明明好好的货,怎么就一齐坏了?如今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保不齐就是另几家干货行,眼红咱们买卖,暗地里动了手脚。”

    夏掌柜应命,夏春朝见并无别事,便盘点了一回账目,眼见这月得少失多,赔了一大笔银子,只是心焦如焚。

    然而一时又别无他法,只在铺子里坐了一回,便要动身回去。

    夏掌柜亲身将她送到门上,珠儿搀着她才要上车,却见沈长予自隔壁店中出来。

    那沈长予见着她,走上前来,长身作揖,温言笑道:“许久不见妹妹,妹妹倒是清减了许多。听闻令夫高升,做了三品将军,妹妹正该享福才是,怎么倒憔悴起来?”夏春朝见他过来,倒不好就走,只得驻足还礼,浅笑回道:“我同沈公子常无往来,我平素什么模样,沈公子如何记得清楚?又怎知我是憔悴至此?倒是沈公子今日神采奕奕,意气风发,想必府上该有些喜事。莫不是公子自何处看好了亲事,以为续弦?”

    沈长予望着她,双目炯炯,颔首莞尔道:“不错,在下倒真看好了一门亲事。目下已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夏春朝听他言辞颠倒,不知这话中何意,只是看店门前人来人往,眼目众多,不欲与他多做纠缠,草草做辞,便即登车而去。

    那沈长予停步不前,看着那车子扬尘而去,转过路口不见了踪影,方才嘴角轻弯,进门而去。

    第53章 v后新章

    夏春朝主仆两个登车返家,行经一处成衣坊外。夏春朝忆起先前裁衣之事,须得另外交代一番,便吩咐停车。

    珠儿搀扶她下车,两人迈步进店。那店里看门的小伙计,常随丁裁缝往陆家门里走动,故此识得。一见她主仆二人进来,连忙迎上前来,满面堆笑道:“奶奶好,今儿过来可有什么吩咐?”一面就向里扬声道:“师父,陆家少奶奶来啦!”

    里头丁裁缝本在忙碌活计,忽听小徒弟召唤,忙不迭三步并作两步出来,笑道:“奶奶今儿怎么有空闲到小店走走?”又呵斥徒弟道:“见着奶奶进来,怎么不让奶奶坐?这等没有眼色!”言罢,连忙让夏春朝坐下,又呼喝徒弟炖茶、拿果盘。

    夏春朝笑道:“丁师傅不必忙了,我说句话就走,家里还有事情,不能耽搁。”丁裁缝这才住了,赔笑问道:“奶奶可是为先前那几件衣裳来的?虽还不及缝,料子已然裁了。奶奶若要收回,只怕是晚了。”夏春朝笑了笑,还未说话,一旁珠儿便接口道:“丁师傅,瞧你这话说的。你这几年在我们家走动,挣得银子也有个二三百两,我们奶奶什么脾气性格,你不知道?哪次裁衣裳,剩些绸缎零碎的,你不说还,奶奶同你计较过?如今又说这个话了,真叫人听着生气。”

    丁裁缝赔笑道:“姑娘骂的是,我是做活做昏头了,才说出那样的话。奶奶大人大量,别与我这小人一般见识。”夏春朝笑而不语,看着珠儿同他驳斥了几句,方才开口道:“丁师傅误会了,我今儿过来只是同你言语一声。旁的衣裳暂且丢下,先将我们少爷的那几件衣服赶出来罢。”丁裁缝闻言,面现难色,踟蹰笑道:“不怕奶奶见怪,依着往昔成例,奶奶的衣裳是最早着手做的,料子裁出来,已然动手缝了。这时候停手换缝少爷的衣裳,怕要耽搁功夫。”

    夏春朝浅浅一笑,说道:“丁师傅,咱们打交道也有年头了。你们这里什么规矩,我自也清楚。你大可不必同我打这个擂台,你带着三个徒弟,一人缝一件衣裳。如今不过叫你把手头的丢下,把我们少爷的衣服提到前头来,又耽搁你什么功夫?”一言未毕,看着丁裁缝脸色发青,继而笑道:“我知道如今正当换季,你手里活计多,生活忙。咱们既是老相识,自然没有不看顾你的道理。这几件衣裳我要的急,你多带几个人趱造出来,我加倍付你工钱就是。”

    那丁裁缝这才笑逐颜开,恭谨殷勤道;“奶奶这便是见外了,既是奶奶有吩咐,那咱们自然遵照办理。”又问道:“奶奶几时要?”

    夏春朝交代了送交时日,看并无旁事,便起身要去。那丁裁缝将她二人送到门上,珠儿忽然指着前方道:“奶奶你瞧,那不是姨太太?”

    夏春朝顺她手指望去,果然见一圆脸妇人,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湖绿镶边比甲,下头一条鸭黄色绵裙子,头上插着一支骨簪,双目无光,面皮蜡黄,脚步疲乏,向这里过来。正是陆诚勇姨妈章氏。夏春朝平素见她只是精明老辣,满腹筹谋,乍然见了她这等憔悴之态,不觉微微吃惊,暗自忖道:不过一夜功夫,她怎么弄到这般光景!

    正当此时,那丁裁缝忽然说道:“原来奶奶认得她,她家女儿昨夜忽然得了急病,大半夜的请了这间壁寿延堂的大夫过去诊治。今日想必是过来抓药的。”夏春朝心中狐疑,思量道:她家以往还用着一个破老婆子,怎么今儿她倒亲自过来?

    说话功夫,那章姨妈已到阶前,两厢打了个照面。

    章姨妈见着夏春朝,不由失声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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