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种木苗尽数种下。夏明也来报说,铺子一应所需皆已购置妥当,只待时日开张。

    夏春朝闲中无事,亲自坐车,带了家人在乡下四处行走,看看有无可用的货物。几日下来,倒也同几家农户谈妥了生意,签了文书。

    这日,夏春朝在家中闲坐无事,因听闻东郊五六里的水银观音庙,求来的保胎符极是灵验,也想着出门走走,便乘车出门。

    一路过去,天气倒还晴好,自观音庙出来时,天上忽而阴云密布。

    夏春朝看这景象,连忙吩咐道:“快套车赶路,只怕要下雨了。”

    一众家人倒也无需吩咐,将骡子套上,便紧着往回走。

    才走了不到一里地,忽而狂风大作,地下飞沙走石。两头骡子眯了眼睛,任凭鞭打不肯再往前一步。

    正当此时,雨滴已自云间坠落,雨势须臾间便成瓢泼倾盆,豆子大的雨点打在地面,扬起无数尘土。

    赶车的家人抹了把脸,向车里道:“姑娘,雨太大了,已是赶不得路了,须得就近找个地方避一避才好。”

    夏春朝急道:“略等等倒也无妨,只是这附近哪里有地方?”

    那家人正要答话,远处忽然一人头戴斗笠,身披雨披跑来,向车上人道:“敢问车里是夏家的姑娘么?”

    家人应了一声,那人道:“我家主人在那边宅子里避雨,知道姑娘被这大雨所阻,请姑娘过去暂且避一避。”

    夏春朝在车里听见,隔着帘子问道:“你家主人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那人不答,只说道:“姑娘去了便知道了。”

    夏春朝见他不说,只好作罢。眼看这雨势急促绵密,并无顷刻间停下的意思,自忖在这道上待着,也只是叫下头人白白淋雨。自己又怀着身子,若是着了风寒,不是闹着玩的。不如先去瞧瞧,再做打算。此处虽是乡下地方,究竟是京畿之地,又是青天白日,料来该不是歹人作乱。

    当下,她一口应下,吩咐家人调转牲口,随这人过去。

    那人便在前头引路,领着夏家马车走了一段泥路,忽而踏上一段石头地面。夏春朝心中奇怪,便使珠儿去看。

    珠儿探头望了望,说道:“下头是青石板路,所以平坦。”

    夏春朝暗暗纳罕:这乡下地方,谁来铺青石板地面?且马车能走,可见宽敞。不知谁人竟有这般大手笔。

    又走了片刻,就听外面人说道:“到地方了,请姑娘下车。”

    珠儿当先下车,只见马车停在一处极宽敞的大院里,已有几个身穿青色缎子衣裳的仆妇在门口等候,手中皆撑着一把桐油纸伞。

    珠儿跳下车来,又转身去搀扶夏春朝。那几个妇人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将夏春朝扶下马车,送上来四五把纸伞挡在她头上。

    夏春朝才要问话,就有人说道:“雨大湿气重,怕姑娘着了寒,先进去吃盏姜汤!”说着,便簇拥着夏春朝进门。

    夏春朝被这些人拥着,倒有些手足无措,但见家人也跟在后面,便也未多言语。

    进到屋中,却见是座极华丽的堂屋,门前放着一排双扇红木苏绣锦缎屏风,地下又放着一五彩瓷斗鱼鱼缸,缸中游鱼数尾,正自翻上翻下。

    绕过屏风,却见堂屋上首并列两张酸枝木太师椅,下手也是两溜酸枝木圈椅,正对面墙上悬着一副仿的溪山烟雨图,其下樱桃木八仙桌上摆着一盆辛夷,倒开的正好。

    夏春朝眼见屋中家具摆设如此排场,远非寻常乡村富户可比,心中正自惊疑不定。便听一人道:“公子来了!”

    那起仆妇下人便分列两侧,恭恭敬敬垂首侍立,噤声不语。

    只见一华服美冠之人,自软壁后绕将进来。

    夏春朝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此人竟是陆诚勇的把兄、城中戏园子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贺好古!

    第107章 v后新章

    看清来人,夏春朝甚感惊诧莫名:她同这贺好古自来没什么交情往来,却不知他为何突然邀她来此。

    贺好古走上堂来,先不言语,只向下吩咐道:“外头下这样大的雨,姑娘着了寒气,端盏姜茶来,都杵在这里做什么!”

    一言落地,左右答应了一声,就有两个仆妇转身出门。

    夏春朝赶忙说道:“贺公子快不要忙碌,我贸然叨扰,已是不好意思了。何况,我怀着身子,也不好吃茶。”

    贺好古双眉微挑,面色微有差异,又旋即如常,点头道:“既然如此,可有姜汤?端碗上来。”

    底下人连忙回道:“有有有,为怕姑娘吃不惯姜茶,厨房一早也备下了这个。”说着,就出门去了。

    夏春朝无话可说,只好向着贺好古微微欠身,道了个万福:“多谢贺公子收留,不然如此大雨,我们这起人当真不知往何处躲避。”

    贺好古莞尔道:“弟妹不必多礼,我同达安既然交好,举手之劳也是情理之中。”

    夏春朝听闻,暗道这倒也在理上,心中略安。只听贺好古又道:“雨大路滑,不便行走,弟妹既有着身子,更要谨慎为上。路上若是跌了碰了,不是闹着玩的。不如暂且在寒舍小歇片刻,待雨停了再上路。”

    夏春朝眼看也是别无他法,只好应下道:“公子好客,我却之不恭。只是叨扰公子甚多,我心有不安。”

    贺好古朗声笑道:“弟妹这话客气了,相交朋友是为什么?不能济人于危难之间,那还谈什么交情!”说着,又道:“这里说话不便,咱们且到花厅去坐坐。”言罢,也不待夏春朝答应与否,转身就向软壁后走去。

    夏春朝见状,只得将带来的家人喊来,吩咐了几句,方才带着珠儿跟了上去。

    一路曲曲折折,倒也走了些穿廊厅堂,方才在一处静室内停住。

    夏春朝放眼打量,却见这堂房不大,西边墙上开着双扇双蝠镂雕窗。墙下是炕,炕上设几,拜访痰盒、茶碗等物,更设有一盆茉莉,正值开花时节,幽香阵阵,沁人心腑。炕两边乃是座位,其上安设湖绿色绸缎坐垫、石青织金软枕。炕里侧丢着一柄楠木美人锤。

    对过便是两张枣木雕桃花圈椅,椅上亦有绣花椅搭。

    这屋子虽比适才大厅小了些,却尤为雅致细丽,且似为主人平常歇卧之处。

    夏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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